黑石矿区的雨,如同无尽的哀愁,连绵不断地倾泻了三天。厚重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沉沉地压在矿区的每一寸土地上。棚屋在风雨中瑟瑟发抖,那破旧的屋顶仿佛不堪重负,泥水从漏缝里淅淅沥沥地渗进来,在地面上积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哑叔就蹲在其中一个水洼旁边,他那粗糙而布满老茧的手握着一根炭笔杆,轻轻地搅动着浑浊的泥水。水洼中倒映出的人影,在他的搅动下变得支离破碎,仿佛是被这无情的风雨和生活的苦难撕成了碎片。而此刻林野的心情,也正如这破碎的倒影一般,凌乱而迷茫。
林野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空洞地望着哑叔的动作,思绪却飘到了遥远的过去。母亲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曾经温暖而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如同这雨中的棚屋,摇摇欲坠。
“哐当。”一声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寂静,原来是哑叔掀开了床底的铁皮箱。那锈蚀的锁芯在开启的瞬间发出了尖锐的抗议,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林野听到声响,立刻回过神来,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见箱底铺着一块黑绒布,那绒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黯淡而陈旧。上面摊着几张泛黄的图纸,图纸的边缘卷得像干枯的树叶,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图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那些线条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巨大而复杂的网。交叉处标着三角、圆圈等各种符号,在图纸的角落里,印着“黑石矿区蒸汽管道总览”的字样。
“这是……”林野忍不住轻声说道,他的指尖刚要碰到图纸,就被哑叔迅速按住了。老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和神秘。随后,哑叔从怀里掏出一块磨损的放大镜,那放大镜的镜片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发挥作用。他将放大镜对着图纸上的一处圆圈,然后示意林野仔细看。
林野凑近一看,圆圈里画着一个小小的齿轮,旁边标着“07”的数字。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不明白这小小的齿轮和数字代表着什么。这时,哑叔用炭笔在地上画了一个矿道的轮廓,那矿道的形状在炭笔的勾勒下逐渐清晰起来。接着,他又在对应位置画了一个齿轮,林野仔细一看,发现这个位置正是他常去偷煤的三号煤层附近的废弃管道。
“藏东西?”林野突然恍然大悟,他想起母亲生前总说“机器比人可靠,藏得住秘密”,那时他还小,不明白母亲这句话的含义。而此刻,看着图纸上的标记,他的后背突然冒出汗来,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兴奋交织在一起。
哑叔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肯定。随后,他又指向图纸边缘的一道虚线。那虚线从主管道延伸出去,如同一条蜿蜒的蛇,在图纸上曲折前行,终点处画着一个小方框。哑叔从铁皮箱里翻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零件,那零件的形状和方框里的图案一模一样。
“蒸汽阀。”林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维修队换下来的报废零件。他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这里能藏东西?”
哑叔没有说话,只是用炭笔在图纸上圈出了七八个标记,每个标记旁都画着不同的零件。林野仔细地数了数,发现正好和母亲留下的齿轮数量一样。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画面,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塞给他齿轮时,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被矿道坍塌的轰鸣声吞没了。
雨还在下着,那细密的雨丝如同无数根银针,不断地敲打着棚屋的屋顶。铁皮箱的缝隙里滴进水珠,打在图纸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林野看着那些模糊的符号,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感觉,他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张普通的管道图,更像是母亲和哑叔,留给他的一把钥匙,一把解开秘密、寻找真相的钥匙。
林野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楚这些标记背后的秘密。他小心翼翼地将图纸和零件收好,仿佛它们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接下来的几天,林野趁着夜色的掩护,多次前往三号煤层附近的废弃管道。每一次,他都仔细地寻找着图纸上标记的位置,但却一无所获。他开始有些着急,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图纸的含义。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他重新审视图纸,仔细研究每一个细节。在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和思考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线索。原来,那些标记并不是直接指向藏东西的地方,而是需要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