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诊所的煤油灯忽明忽暗,照亮了墙上挂着的草药捆,也映照着桌面上散落的手术器械。陈九刚给一位护矿队伤员缝合完伤口,正低头擦拭手术刀,门外就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零件碰撞的轻响。
“有人在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瘸腿的汉子。他穿着一身灰色工装,袖口和裤脚沾满了机油,左腿明显比右腿短一截,靠着一根铁制拐杖支撑身体,拐杖顶端还嵌着一个小小的齿轮。汉子脸上带着一道疤痕,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视着诊所里的一切。
林野正坐在角落整理从银鼠会缴获的蒸汽零件,看到来人,眼神微微一凝。他认出这是机械师行会的人,行会成员都有独特的标识,而这人拐杖上的齿轮,正是行会的徽章。机械师行会是南华市最特殊的势力,他们掌握着最先进的机械技术,为各方势力提供设备和零件,却始终保持中立,只认钱不认人。
“我是瘸子李,机械师行会的。”汉子主动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他放下肩上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桌上。打开木盒,里面铺着黑色绒布,整齐摆放着一套蒸汽零件,零件表面泛着银亮的光泽,纹路精密,一看就不是凡品。
“听说林队长改装武器的本事不错。”瘸子李看着林野,眼神里带着审视,“行会最近研发了一些新设备,需要人测试性能。我们提供所有零件和图纸,你负责改装和测试,价格好说,想要什么物资,只要行会能弄到,都可以满足你。”
陈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林野,眼神里满是疑惑。机械师行会向来高傲,从不主动与人合作,如今却找上门来,显然事出有因。林野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拿起一个零件,放在手中掂量。零件沉甸甸的,材质坚硬,工艺精湛,比他之前用过的任何零件都要高级。
“行会向来中立,只认钱,不问立场。”瘸子李似乎看出了林野的顾虑,补充道,“我们不管你和议会、七大家族的恩怨,也不管你护矿队的宗旨是什么。只要你能按时完成测试,提供准确的数据,合作就能继续。”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过我可以私下透个底,七大家族最近逼得紧,让行会研发电力武器,说是要‘维稳’,实则是想用来屠杀平民,镇压反抗势力。我们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不想手上沾太多血,可又得罪不起七大家族。”
林野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瘸子李的来意。机械师行会不是真的单纯想找他测试设备,而是想找一个挡箭牌。他们不想为七大家族制造屠杀平民的武器,却又不敢直接反抗,于是想通过与护矿队合作,转移七大家族的注意力,同时也能借护矿队的手,变相抵制七大家族的要求。
“合作可以。”林野放下手中的零件,眼神坚定地看着瘸子李,“但我有一个条件,行会提供的所有零件和设备,研发的所有武器,都不得用于屠杀平民。如果我发现行会违背这个条件,合作立刻终止,而且我会让全南华市的人都知道,机械师行会是帮凶。”
瘸子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疤痕在脸上扯动,显得有些狰狞,却透着一丝欣赏:“林队长果然是个有原则的人,比七大家族那些只知道杀戮和掠夺的人懂规矩多了。这个条件,我答应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图纸,递给林野:“这是我们初步设计的电力步枪改装方案,上面标注了一些关键数据,还有一个致命缺陷。七大家族催得紧,我们暂时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就先交给你试试。如果你能改进,或者找到更好的替代方案,行会另有重谢。”
林野接过图纸,展开一看,上面画着电力步枪的结构示意图,线条清晰,标注详细。在图纸的右下角,用红笔圈出了一个部位,旁边写着“能量过载隐患”,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标注着触发条件和后果,连续射击超过三次,就会出现能量过载,轻则武器报废,重则引发爆炸。
这个发现让林野心中一喜。这不仅是一份改装方案,更是行会递来的投名状。他们故意将致命缺陷标注出来,就是想让林野知道,他们并没有真心为七大家族做事,也想通过林野的手,让七大家族的计划落空。
“我会尽快测试,给你答复。”林野将图纸收好,语气真诚,“零件我留下了,需要其他物资的话,我会让人联系你。”
“好。”瘸子李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帆布包,“我会让人在诊所附近留一个联络点,有任何情况,你可以通过联络点找我。记住,我们的合作要保密,不能让七大家族知道,否则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出诊所,脚步声渐渐远去。陈九走到林野身边,看着桌上的零件和图纸,脸上满是兴奋:“林哥,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有了机械师行会的支持,我们的武器就能变得更加强大,以后对抗议会和七大家族,就更有把握了。”
林野点了点头,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警惕:“机械师行会虽然递来了橄榄枝,但他们终究是商人,只认钱不认人。我们和他们合作,既要利用他们的技术和零件,也要保持警惕,不能完全信任他们。”
他拿起图纸,仔细研究着上面的结构:“不过,他们标注的致命缺陷,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如果我们能改进这个缺陷,研发出真正实用的电力步枪,不仅能提升护矿队的实力,还能让七大家族的计划落空,算是一举两得。”
陈九看着林野专注的样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确实要多加小心。不过,能和机械师行会合作,总比单打独斗强。以后有了他们提供的零件和技术,我们的机械兵团就能真正成型了。”
林野放下图纸,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他知道,与机械师行会的合作,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七大家族的疯狂报复,是议会的残酷镇压,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但他并不畏惧,有护矿队的弟兄们,有游医联盟和听风人的支持,还有机械师行会的暗中相助,他相信,他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地下诊所的煤油灯依旧亮着,照亮了桌上的零件和图纸,也照亮了林野坚定的眼神。他知道,一场关于技术、权力和正义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而他,将带着护矿队的弟兄们,在这场较量中,奋勇前行,为所有受苦的人,争取到应有的自由和尊严。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动着诊所的门窗,发出轻微的声响。但林野的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这团火,是对自由的渴望,是对正义的追求,也是对未来的希望。他相信,只要他们坚守原则,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在这场铁与火的江湖中,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