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样泼满贫民窟的天空，寒风卷着碎雪，拍打在野狗帮的营房上，发出“呜呜”的声响。营房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满地狼藉，二十多个铺位空了出来，行李被打包带走，只剩下散落的稻草和几件破旧的衣物，透着一股萧瑟的冷清。

“林哥，真不追回来？”老矿工站在门口，看着远处黑暗中隐约的人影，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这二十多号人，都是能打的好手，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少了他们，西边的哨卡都没人守了。”

林野没有说话，他走到空荡的铺位前，弯腰捡起一根掉落的布条，上面还绣着一个粗糙的“野”字，这是阿竹熬夜给兄弟们绣的帮派标识，如今却被随意丢弃在这里。傍晚处理完黑石帮余孽后，这些以前混过各种帮派的成员就炸开了锅，觉得跟着林野“没油水”可捞，守着规矩不能抢、不能夺，还不如去投靠其他黑帮，至少能吃香的喝辣的。

“假清高！放着好好的油水不赚，非要守那些破规矩，早晚被苏明和银鼠会吞了！”

“就是！跟着他有什么奔头？连欺负个小丫头都要被打断手，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走了走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们骂骂咧咧地打包行李，有人甚至还想抢走营房里的几袋粗粮，被老矿工拦了下来。林野就站在营房门口，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走进黑暗，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释然，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他们加入野狗帮，图的不是守护，不是尊严，而是利益，这样的人，留着也是隐患。

“要走的留不住。”林野把布条放在桌上，转身看向留下的兄弟们。营房里只剩下一百多号人，有老矿工这样的核心骨干，有阿竹这样的后勤人员，还有不少像那个送他冻窝头的孩子一样，纯粹想找个靠山活下去的底层人。他们看着林野，眼神里有担忧，有迷茫，还有一丝坚定。

林野走到一个缩在角落的少年面前，少年只有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旧单衣，冻得瑟瑟发抖。这是他昨天刚收留的孤儿，父母都死在银鼠会的矿难里，一心想跟着野狗帮学点本事，保护自己。

林野解开自己身上的棉衣，披在少年肩上。棉衣还带着他的体温，瞬间驱散了少年身上的寒意。少年愣了愣，抬头看向林野，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留下的，我林野向你们保证。”林野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回荡在空荡的营房里，“我不能保证你们大富大贵，不能保证你们能抢占多少地盘，但我能保证，你们有口饭吃，有衣穿，有地方住。你们不用靠欺负人活着，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不用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我们靠自己的双手，靠兄弟间的团结，守护自己的家园，守护身边的人，活得有尊严，活得像个人！”

“林哥！”老矿工第一个喊道，眼里满是激动，“我们跟着你！不管有没有油水，不管能不能抢占地盘，我们都跟着你！”

“跟着林哥！”留下的兄弟们齐声喊道，声音洪亮，盖过了外面的寒风呼啸。他们的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只剩下坚定的信念，他们相信林野，相信野狗帮的规矩，相信只要跟着林哥，就一定能闯出一条生路。

林野看着兄弟们一张张坚定的面孔，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他虽然失去了二十多个“人手”，却留下了真正的兄弟，留下了最宝贵的忠诚。这些人，才是野狗帮真正的根基，是他能依靠的力量。

深夜的贫民窟，渐渐安静下来。林野和老矿工一起，重新安排了哨卡的守卫，把有限的人手合理分配，确保贫民窟的安全。虽然人手减少了，但留下的兄弟们都格外卖力，巡逻的脚步更勤了，站岗的眼神更亮了，他们要用行动证明，留下是正确的选择，野狗帮不会因为少了些“虫豸”就垮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营房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林野以为是苏明或银鼠会的人来偷袭，连忙拿起武器，却看到几个平民提着保温桶，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

“林先生，我们……我们给你们送点热粥。”一个老大娘说道，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天这么冷，兄弟们站岗辛苦，喝点热粥暖暖身子。”

保温桶被打开，热气腾腾的粥香弥漫开来，里面还飘着几颗红枣和花生。这是平民们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却特意煮了送来给野狗帮的兄弟们。

“我们以前怕帮派，觉得帮派都是欺压百姓的。”另一个中年汉子说道，语气真诚，“但你们野狗帮不一样，你们守规矩，护着我们，还为了一个卖花女惩罚自己人。我们信你们，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的靠山，有什么事，我们也愿意帮你们！”

越来越多的平民聚集过来，有的送来热粥，有的送来馒头，还有的送来自己缝补的棉衣。他们围着林野和兄弟们，说着感谢的话，眼神里满是信任和感激。

林野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眶瞬间湿润了。他想起了昨晚那些人的谩骂，想起了空荡荡的营房，想起了自己许下的承诺。他知道，他做对了。失去的那些人，只是为了利益而来的“虫豸”，而得到的，却是整个贫民窟平民的信任和支持。这比任何武器、任何地盘都重要。

陈九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药酒，递给林野：“你丢了虫豸，得了人心。这笔账，不亏。”

林野接过药酒，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啊，不亏。”他看着身边的兄弟们，看着周围的平民，心里充满了坚定。规矩的代价，是失去那些逐利的小人，但换来的，却是最坚实的后盾，是最强大的力量。

野狗帮的兄弟们喝着热粥，穿着平民送来的棉衣，心里暖暖的。他们知道，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他们的身后，站着整个贫民窟的百姓。有了这份信任和支持，就算面对苏明和银鼠会的联合进攻，他们也有信心一战。

林野站在营房门口，看着初升的太阳，阳光洒在贫民窟的棚屋上，给冰冷的世界带来一丝温暖。他知道，规矩的代价虽然沉重，但坚守规矩的回报，却是无穷的。野狗帮就像一颗种子，在平民信任的土壤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那些出走的人，或许会投靠其他黑帮，或许会在黑暗中消亡，但他们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来自抢来的财富，不是来自欺压百姓的霸权，而是来自人心，来自兄弟间的团结，来自对规矩的坚守。

林野握紧了拳头，眼神里充满了斗志。他知道，挑战还在后面，苏明和银鼠会不会放过这个削弱野狗帮的机会，一定会发动更猛烈的进攻。但他不怕，因为他身后，有最忠诚的兄弟，有最信任的百姓，有最坚定的信念。

规矩的代价，是暂时的阵痛，而坚守规矩的未来，却是一片光明。野狗帮的路，会越走越宽，会越来越强，因为他们守的，不仅是帮派的规矩，更是底层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