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欲望

2021-04-18 19:37218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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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1)

江北一座城市特有的建筑给清晨带来了一片生机,过去这里高楼大厦不多,但街道规划整洁。南边有楚霸王,北边有骆马湖是一座青山绿水的好地方。加上近几年改革开放,城区不断扩大,这里已变成了风景万代的都市。一辆黑色的豪华的宝马轿车停在路边,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下了车。她停留了一会,环顾着周围,这里的一切变化使她辨别不了以前她所熟悉的方位。于是她走进一家烟酒店,来到柜台前向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打听她要找的地理位置,顺着男人所指的方向,她向小巷深处走去。

她穿着质地讲究,身材微胖而显得富态、面容白净自然、言谈举止庄重大方。她那双善于忍耐的大眼睛里包含一种渴望的欲求,淡红色很有性感的嘴唇微微上翘给人一种做什么事情都不肖一顾的感觉。黑亮弯曲的长发飘洒在耳后,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根价值昂贵的黄金项链,金心坠子上嵌着一颗耀眼的蓝色宝石,尽管她已经四十四岁的年龄可并不显得苍老,到给人一种自然风韵成熟的美。

她匆匆地走着,手里拎着一个很精致的牛皮包。她踏着晨曦,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早起的人们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有步行的、有骑电瓶车的、有学生上学的、有上班的……快走到巷子的尽头,突然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尽管阔别二十多年,可那依然熟悉的小路仍历历在目。一阵激动。她富有诗意的心灵深处萌生一股动荡不安的激情,似乎是一种久别重逢快要遇见亲人的那种感受,过了片刻,她竭力克制着幸福的冲动。

她沿着右边的小路走去,左边已经拔地而起盖了一栋栋新的商品楼,再往小巷深处有一排老式民房,砖和瓦是淡红的。几经风雨,几经修补,涂着红漆,墙上书写着不同的广告内容,还有乱七八糟的电话号码,有的被风雨覆盖后揭掉了一部分,形成一片斑驳的杂色,融会于淡红色的笼罩之中。

望着这条熟悉的小路,一种如此揪心的恐惧出现在她的面前。遥远的记忆唤起了她的冥想:回想起这座城市曾经给她留下的一段辛酸而又令她绝望的婚史,每当想到那个可恨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深恶痛绝之情都溢于言表。本来不打算再重返这座城市,可是在二十多年前,她的婚姻失败以后就是住在巷里的一位令她终身眷恋而难忘的人,给了她无限的幸福和快乐,给她麻木僵死的灵魂带来了生机。历经沧桑,岁月流逝,命运使她们分别了二十多年。在这漫长的二十多年里,她只能在幻想和梦中享受以往的激情和欢乐。梦中的遐想,梦中的追求,梦中的渴望。何不梦想成真……

她真的从梦中走来,面对这个苦苦寻找的世界,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她回味无穷。仿佛岁月倒流了,那不堪回首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不,岁月永远不会倒流的,当她重新回到这个令她向往的世界之时,她老了,这里已经变的陌生了。

她终于走到了她梦中的那条胡同,走到了那扇门前。她夜夜都梦见这扇门,这所院子,梦见院内的天空、梦见天空的星星、梦见天空的月亮、梦见院内的一切花卉、梦见那双美丽迷人的眼睛、梦见永远难以遗忘牵动人心的呼唤……她夜夜都沉醉在梦中,梦把时间缩短了,梦把时间凝固了,梦把世界净化了。梦中没有残渣、梦中没有污垢、没有邪恶、没有分离、没有创伤、没有痛苦。梦中只有柔和的月色、只有真诚的相爱、只有永不分离的拥抱。梦使她永远年轻,使她不愿醒来。

她还是醒来了……她无法遏制自己心底的那种狂热的冲动欲望,伸手去摸那扇银灰色的大门。蓦然,她痉挛地缩回了手,双手捂住胸口,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一直陶醉在幸福之中的那颗天生敏感而倨傲的心,突然变得如此的动荡不安。她脑子里转着种种疯狂的念头,见到她的那一刻,她会给予她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举动吗?她无法猜测到这扇门里给她带来的是喜还是忧。她们阔别二十多年了,今天的相遇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呢?

是亲切友好的握手?还是泪流满面的拥抱?是不曾认识的陌生人?还是不友好的面面相视呢?

她的心开始怦怦的跳,悬在胸前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她急于迫切渴望地叫开这道门,却又莫名奇妙的感到恐惧。望着银灰色的大门,仿佛是一道生死之门。因为隔的太久了,大门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已经陌生了。

这种残酷的多疑猜测持续了几分钟,她怀着种种的猜疑还是鼓起了勇气叩响了大门。没有回音,她又叩了几下,院内死一般的静谧,她继续地敲着门,但是一声比一声大。敲门声惊扰了左边一家邻居。一位四十七、八岁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问:“你找谁。”

“我找这家主人,她的名字叫林舒妏。”她说。

“十几年前小林就把这所房子卖掉了。”中年妇女打量着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她不由得感到无限的惊骇,并不是因为林舒妏把房子卖掉而惊慌失措。中年妇女的回答使她对寻找林舒妏的下落增加了难度,她知道林舒妏在这座城市里举目无亲。在她高中毕业刚参加工作的一年后,林舒妏的父母相继在一年内去世了,父母留给她的遗产也就是这所套楼房带着一个院子。

过了一会她平静的问:“大姐请问,小林把房子卖掉了后去那里了?”

中年妇女回忆了片刻说:“有人说她去了南方打工,还有人说她回老家了,具体情况谁也说不清。再说小林脾气古怪,跟我们邻居从不打交道。”

“她有孩子吗?”她问。

“没有,听说结婚三个月就离婚了。”

“为什么?”她吃惊的看着中年妇女,那双眼睛里充满惊奇。

“不知道。”中年妇女说:“他们两口子经常吵架、打架,都是夜里打,打得我们左邻右舍都不安宁。小林没少受罪,她丈夫也够狠的都把她往死里打,住了好多次院。”

“男人为什么对她那么狠啊?”她问。

“谁知道。”中年妇女叹了口气说:“小林真是个苦命的女人,父母去世的早,我们邻居都很同情她。”

中年妇女真情的叙述和她那百般无奈的神情,一望可知小林的不幸遭遇的确是苦不堪言以至使她已经泪流满面。她那真挚的同情泪水是那样富有感染力,甚至连哪个中年妇女都被感动落泪了。

她礼貌的告别中年妇女,上了车,刹那间她把能见到林舒妏的那种最强烈的幸福变成了最绝望的不幸。她似乎看见那个可恶的男人对林舒妏使用家庭暴力时的那种欣慰的丑恶的嘴脸,她突然感觉一阵昏眩的恶心,满脸的沮丧让她心灰意冷。她漫无目标地开着车子,奇怪在这美妙的世界里,她对周围的汽车喇叭声和喧闹声实在是烦透了。她加快了车速,驶向以前她常和林舒妏散步的大河边。她停住车,侧脸凝视着静静的河水,耳边回荡着中年妇女的那一席话……而后她内心里想:林舒妏真是个不幸的女人,她看不破如此复杂的爱情诡计,更看不破男人对女人所发的海誓山盟是男人想得到女人的一种惯用的手段。因此,她就成了这种诡计的受害者,也许她的不幸从未如此强烈过,以致让她把房子卖掉,看来她的痛苦崩溃到了极点,甚至于还会绝望。她突然想道:一个人跌进不幸的最后一道深渊,除了勇气,再无别的办法。林舒妏会不会有勇气站立起来。

极度的设想完全恢复她的性格和力量:“我一定要找到她,给她幸福,让她过着一种有声有色的体面的生活。把她带在自己的身边。”她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可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上哪里去找林舒妏呢?难道她真的已经不在这座城市吗?把房子卖了又离了婚。林舒妏的精神世界现在谁能猜的透呢?这个家境清贫的女人,从她孩儿时期开始,她的一言一行都是以仁慈为怀,她生来秉性温和柔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逆来顺受。就凭她这种性格,她决不会去外地打工的,况且她现在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她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把这句话深深地铭记在心里,在外地几十年她始终没有忘记,也就是带着这句话她才回到家乡投资办厂,更重要的是来报答救过她生命的人,她永远忘不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段悲伤的往事。

(2)

她出生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干部家庭,子妹俩哥哥比她长两岁。哥哥十九岁时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在外地工作,后来也就在外地娶妻生子。而她在本市区通过一个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友,当她把男朋友带到家中给父母看得时候,遭到父母的竭力反对。可是她生性叛逆固执没有听从父母的话,自作主张和那个男的私奔,结婚生子。婚后她发现他是个吃、喝、嫖、赌,浪荡逍遥没有一点家庭责任心。以后她的婚姻屡遭不幸,当初她对恋爱的草率不访可以说就是这出悲剧的顶点,她碰到的正是当今社会里的司空见惯的厄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下决心办了离婚手续,刚满一岁的儿子判给了他,当时的心情绝望的已经到了发狂的程度。生平第一次,她被迫在一个对她充满最强烈仇恨的高超才智面前屈服了。她开始憎恨男人,倍受男人折磨过得的自尊心受到最残酷的创伤。无奈她只有回到父母身边,可是父母恨她却不愿意接纳她,于是她想到了死,正当她付出勇气自杀的时候,她被一位女子救了,救她的人竟然是她的同班同学林舒妏。林舒妏给她带到家里给她温暖、给她友谊、给她关怀。那时她正面临着下岗,没有收入,是林舒妏用微薄的工资供养她。她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二年。父母得知后实在无奈便和远在香港的妹妹联系把她送去,让她在那里寻找自己的归宿。

在临别的时候林舒妏把她送到火车站,她们说了很多相互宽慰的话,竟然都泪流满面长久的拥抱。当时的心情都彼此恋恋不舍,直到列车快启动的时候她们才挥泪告别。

在香港她姑妈跟前呆了四年,学到了不少管理经验。她姑妈觉得她天资聪明,很有管理能力,在商场上也学会了能言善辩,于是让她去深圳的一个分公司去做总经理。在这几年里她常常和林舒妏文通信联系,每个月都给她汇款。可是不知为什么在第三年过后,林舒妏拒绝给她回信。她写了几十封,甚至几百封都没有回音。她开始恍惚不安,林舒妏会不会遇到不幸的灾难。她不敢往那可怕的境地想,每次想到林舒妏没有音信,她那不安的心就会增加一百倍。好多次跟姑妈请假回家乡看望她,姑妈正在培养她的时期,没有准假,加之工作繁忙,公司的业务量又大,一直抽不出时间。刚好随着改革开放招商引资这项重大项目在全国轰轰烈烈地掀起。同时她又收到在家乡公安局工作的老同学肖俊池一封长信,内容是让她为家乡做点贡献投资办厂。她看了信非常激动,便征求姑妈意见,没有想到姑妈有一份热爱家乡的赤子之心顺利的答应了这件事。

这时她的手机不停的呼叫,她没有接听继续的在河边走,不知不觉的走到一个停船码头。远处船传来轮船的笛鸣声,偶尔从空中飞来了排成人字的大雁----这些春天的小精灵----轻柔地呼唤声。她抬起头在倾听,它的全部精髓,向银白色水泡一般滴落在她自己的超呼寻常的心坎里。在阳光温和与清澈的水面无数光点交织成一种美妙无比的图案。她虽然不是一个善于抒发自己情怀的艺术家,可是此情此景依然在她心里引起共鸣。甚至每一个声音,每一声叹息,她都因能领略到它们的美而感到无比的快活。

她自言自语地说:“它们真快乐,无优无虑。没有悲伤,没有痛苦,自由自在的飞翔。”

寻觅的满足淹没了她的心。她离开码头走进车里,从小包里拿出了前几天肖俊池告诉她几个同学的地址看了一边,最后她把目光落在“葛天海”三个字上。她清楚的记得葛天海曾经用他那炽热的情怀苦苦执著地追求过林舒妏,他一定知道她的下落,她决定去找他。

(3)

夏紫微在土地管理局找到了葛天海。这会儿,他们俩人在陵山大酒坐在一间豪华的包间里谈话呢。今天葛天海的情绪很高昂,他非要请夏紫微在酒店里吃饭。平时他很小气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今天举动为何如此大方。当他看见夏紫微那辆黑色的豪华宝马轿车和她那富有魅力的妆饰,他那虚荣心暂时占了上风。因为他不愿意别人把他看成一位很不体面的小气鬼,特别是在上流社会这些人面前,他尽量显示出他慷慨大方的风度。

不过他今天热情的行为确实令夏紫微特别感动,但是她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今天这顿饭钱,她不会让葛天海付的。因为她是找他办事的。

“老同学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啊!”葛天海说:“看的出你很有钱,简直像个阔太太。”

夏紫微没有答话,只是朝他淡淡一笑。随即从小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顺手递了过去。

葛天海接过名片一看:香港海风集团深圳箱包厂……他感慨的说:“老同学搞大了,真了不起,敬佩,敬佩。”

“有什么好敬佩的,我也是替别人打工的。”夏紫微凝视着葛天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说:“你是国家公务员,将来是有保障的。”

“唉。”葛天海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有什么用,每个月就靠不到四千元的工资来维持全家生活。妻子下岗了,两个孩子,真难啊!我现在真的成了一贫如洗了。”他沮丧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