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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还不见出奇回来。刘二气恼的说:“他娘的这孩子,没有一点礼行,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面的,有什么怕的,结婚了还让你上床呢。”

刘二拿出一个大锣提在手上,去了后山,这是出奇爹每天敲锣喊出奇回家吃饭的方式。

出奇其实没有走多远,就在后山的板栗树下想他的绿色创富之梦。听到动静,抬头见爹提着锣,出奇慌忙跑下出来说:“爹,你千万别敲,我本来就怕羞,你再这么一敲不是让我更怕吗?”

刘二说:“那你还不赶紧回去见你未来的老丈人和媳妇,你看那荣儿,长得像水豆腐一样水白水白的,爹一眼就相中了,保你也满意。”

出奇红着脸走到鸭爷面前,说了声,伯父好。鸭爷抬起头,眨巴两下眼,仔细瞧了瞧出奇后,乐哈哈地一笑说:“瞧你这孩子长得五短身材,印堂发亮,目光有神,说话声音宏亮,一幅精明相,将来有大出息,来,坐下,我们吃饭。”

刘二从鸭爷的脸色看得出,鸭爷对出奇是满意的,可那荣儿始终没有说话,总是低着头。刘二怎么朝出奇挤巴眼色,出奇就是不主动和荣儿搭话。

吃罢饭,鸭爷喝得有点晕,两眼通红,他就不再叫刘二了,直接叫他亲家,把刘二乐得只拍鸭爷的肩膀,一个劲地说我家出奇真有福气。

三嫂把荣儿叫到一边,低声问荣儿对出奇的印象如何?答应不答应这门亲事?荣儿说:“只要人家同意,俺就没有啥意见。”

三嫂又把出奇拉到一边问:“你对荣儿满意不满意?”

出奇敷衍了事地说;“你们要是都喜欢,就随你们了。”

就这样,出奇的婚事订了下来。

苗家寨的村民们,都在观望着出奇开发的那座野山能不能变成像他所说的那样遍地都是黄金的金山银山。如果出奇的梦想实现了,大家都跟着他发野财,别说他要栽野果,种野花,就是养野人也都跟着他干;如果出奇失败了,那就是两个字——活该,俺们只怨命薄,生成是穷苦人,不做发财梦,还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一年后,苗家寨的村民们才相信出奇就是出奇,眼光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他把梦想变成了现实。

你看他那板栗园行是行,路是路,树上硕果累累压弯了枝子;那块山药地里的枝子、桔梗、谢干、百合开满了鲜艳的花朵。就在这一年,桂花县的板栗大丰收。出奇没有把打下来的板栗像人家那样用麻袋一装,五毛钱一斤的卖给板栗贩子。而是下山来到篾匠李瞎子家,进门就喊:“李瞎子,李瞎子。”

出奇喊了两声,觉得不能这么喊,太没礼貌了。见了李瞎子面,马上改口说:“对不起,李叔,我听人家这样叫也顺口叫上了,今天我来是给你一次挣钱的机会,你愿意干不?”

李瞎子年少时爬树摘杏子,不小心被树枝刺瞎了半只眼,只能用一只眼看人。所以大家都叫他李瞎子。天无绝人之路,他学了一门篾匠手艺,活细,款式新,用料好,经久耐用,是村里村外的一个有名的篾匠。

李瞎子放下篾刀,顺手搬条板凳,让出奇坐下来说:“俺不跟你一般见识,瞧你这孩子说的,你以为俺跟刘老好一样傻儿吧唧的有钱不挣,你快说说啥机会。”

出奇说:“你去把你那帮徒弟们都召集过来给我编竹篮,编多少我要多少,价钱保证比你卖箩筐高。”

李瞎子一听有挣钱的活儿当然高兴。说:俺正着急没有门路养活一大家子人呢,这样,你先付点定金,我现在就去叫人上竹园去砍竹子。

鸭爷听说出奇真的出奇,将来了不得,心里担心出奇要是混出了名堂,看不上他家荣儿了怎么办?于是马上托人带话给三嫂,让三嫂督促刘二把婚事给尽快办了。

鸭爷对荣心娘说:老妈子,现代的年轻人的心呀,就像天上的云彩一样是飘浮的,变化快得很,眼下,趁这孩子还没有混出人头,快紧把荣儿给嫁了,省得夜长梦多。”

荣儿娘说:老头子,你是当家的,你说嫁就嫁,我明个就把自己种的棉花拿到夏弹匠那里弹两床被子,家里木头多,做套家俱不就行了。”

鸭爷把荣儿叫到身边,说明让她嫁人。荣儿问爹嫁人是啥意思。鸭爷直接了当的说,和男人睡觉生孩子。荣儿好奇地说,真是太奇怪了,睡觉就生孩子。鸭爷说,死娌子,老大不小了,啥也不懂,晚上让你嫂子教导教导你。

刘二听说鸭爷主动催婚,当然巴不得,他天天做梦都在娶儿媳妇。于是,赶忙找来阴阳先生曹天望,让三嫂去鸭爷家要来荣儿的生辰八字,择了个黄道吉日,准备娶媳妇。

出奇哪里经得住三嫂煽情般的劝说,说得他的那个心里发痒,下半身那东西又挺又烫,真想体验一下那事到底有多么的爽,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可真的到了要结婚的时候,出奇又后悔了,感觉太草率,也太荒唐了。

结婚那天晚上,按照苗家寨婚俗,闹洞房,讲荤段子,唱情歌,对四言八句,说越闹以后的日子越红火,出奇在众人地起哄下,唱了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希望他婚后的生活红红火火。然而,让出奇万万没想到的是,荣儿唱的却是十分伤悲的《悔恨的泪》。这首囚歌非常流行,连五六岁小孩都会唱: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出奇听了感觉这歌唱得败兴,有种不祥的预感,将来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闹房闹到零点才结束,曲散人尽,院落一下子变得非常的冷清。

刘二等闹房的和帮忙的都走了以后,才揉揉熬得通红的双眼,掂起竹竹扫耙把院里院外的鞭炮和烟花纸霄打扫干净,然后净下心来坐在堂屋里大桌子上,就着残汤剩菜喝起酒来。

出奇这两天也被结婚的事儿折腾得头昏脑涨的,走起路来有点打飘,正想趴在门口的板凳上眯瞪一会儿。

刘二却趁着酒劲把出奇喊到堂屋里,说跟他有话说。

出奇搬条板凳坐在刘二身边。刘二指着门上的大红双喜字对出奇说:“你的人生大事老子算是给你完成了,以后的路靠你自己去走,别啥事都指望你老子了,老子还要操你自己死了埋在哪里的心。”

出奇说:“爹,娶媳妇的事你就不该包办,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女人,你就把我的人生大事给稀里糊涂的办了,你这不是成人之美,你这是在毁灭我的人生大好前程,你不是说种不好庄稼一季子,娶不好老婆一辈子吗,儿子不承你的情。”

刘二噗哧地一声,把一口酒喷到出奇的脸上。骂道:“日你娘的×,你这个狗熊东西,没大没小的,真是屁眼撒尿反了道,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今天要不是大喜的日子,爹非狠狠揍你一顿不可,你仔细去看看你媳妇荣儿,是个多么好的姑娘,细皮嫩肉的,不胖不瘦的,走起路来好比蝴蝶飞,说起话来甜蜜蜜,你说哪一点配不上你。”

出奇说:“你说的再好我也不喜欢,你要喜欢,你去甜蜜蜜吧。”

刘二被出奇说得一愣一愣的。张口大骂道:“你这个不懂事的东西,爹的一份好心你怎么当成驴肝肺了呢,你以为结婚这么大的事,是跟你过家家,闹着玩的嘛。”

出奇娘听到父子俩地争吵声,慌忙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大喜的日子,你爷俩抬啥杠。”

出奇娘劝他赶紧回房屋里去跟新媳妇说说话,做自己的好事去。

出奇在房门外徘徊了一个时辰,才壮着胆低着头进了房。

出奇进屋,荣儿已经把闹房闹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清理好了。歇了一会,见出奇一会两会不进屋,自己上了床。

荣儿用枕巾蒙着头,躺在被窝里,想着嫂子教她如何做好第一次。想到这些,荣儿心跳动得被子一抖一抖的,可以听到她微微的鼻息声,荣儿在等待着出奇地突破……

出奇吹灭了煤油灯,屋子里朦胧一片,窗外的月光从粉红色的窗糊纸映了进来,有一种暖味的情调。在这静静悄悄的夜晚,面对一个要属于自己的女人,出奇傻傻的坐着,不知道怎样往下进行。

窗户外,八爷像鬼影子一样来回的晃悠,当大爷的来听房,不是不正常,而是八爷没媳妇来找刺激,听听新郎新娘头一夜是咋弄的事。

出奇傻傻地坐在沙发上,心在紧张地跳动着,他好几次鼓足勇气上床,可站起来了又坐下,坐下了又站起,不知所措,惶惶不安,好像第一次做贼似的,既害怕又充满欲望,他不懂得什么是性,什么是爱,更不知道爱情和婚姻的含义,因为他没有经历过爱情,不晓得拥有女人有多幸福。

但他晓得锣鼓一敲,鞭炮一响,拜了天地,上了高堂,入了洞房,这个女人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了,从此两人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白头偕老。可说心里话,他不喜欢荣儿,越看越土,也没女人味,当初是为了不让父母整天为他担心,为了满足父母的心愿,不得不奉父成婚,反正他还年轻,经得起折腾。他心里说,只要他有一天走出这座大山,去闯荡世界,她和她就劳燕分飞。

出奇磨蹭到公鸡都打鸣了,还是不敢上床。荣儿在黑暗中轻声地叫道:“那个,都大半夜了你还在想啥子……”

出奇怯生生地问:“我上床,你要上床费吗?”

荣儿以为出奇在生她不该找他家要那些过桥费、车马费、进门钱,可这些都是婚规民俗呀。荣儿说:“你上来吧!俺不找你要这费那费的了。”

出奇脱掉外衣,钻进温暖的被窝里,不敢动身。黑暗中,清晰地听见两人的心都像擂鼓一样蹦蹦地心声,都在等待那一刻。可他们谁也不好意思主动的靠近。出奇比荣儿小一岁,他对性幻想得妙不可言,可来真的他就不敢了。他想荣儿比他大应该主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