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厅官老路的待解之谜>第二章 扶贫队员高小波的“工作”成果 (3)

第二章 扶贫队员高小波的“工作”成果 (3)

是一般大。路奇凡就给高小波鼓励:“多年的积怨了,怎么会那么轻易消除,你不能气馁,你要退却,岂不前功尽弃?”高小波说:“我绝对不会放弃,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路奇凡说,这就对了,不愧是经过部队大熔炉考验的战士!为了不给高小波太大的压力,路奇凡好长时间也没有问高小波白史两家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却不料,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冬日,白木匠找上门来了。

那天,高小波和郭建华都回了省城,只留路奇凡一人在白胥口村。白木匠朝路奇凡住的房子走来时,路奇凡正抱着被子从屋子往外走,想趁着大好的阳光晒晒有点霉味的被子。白木匠喊了一声:“路书记!”白木匠之所以喊路奇凡书记而不喊路奇凡处长,是因为扶贫期间,路奇凡在村里挂职第一书记。路奇凡认得白木匠,把被子搭在两棵杨树之间拉起的晒衣绳上,说:“白木匠,你怎么来了?”白木匠说:“路书记,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白木匠说话的语调里都带着哭腔。路奇凡以为,又是白史两家吵架了,白家吃了亏,白木匠到他这个第一书记跟前告状来了。路奇凡忙把白木匠让进屋子,拿过一把椅子让白木匠坐下,沏了一杯茶放在办公桌上,说:“白木匠,有啥事你说。”白木匠不说话,却嚎啕大哭起来:“脸都丢尽了,我没法活了!”路奇凡最看不惯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地,说话有点不客气:“老白,有事说事,你一个大男人哭个啥劲?”白木匠终于止住悲哭,说:“路书记,你得给我们小小老百姓做主,你要是不给我们老百姓做主,我就真的没法活了。”路奇凡很是耐心地劝慰白木匠:“老白,你要相信组织,有啥事你说。啥大事就死啊活的?”白木匠说:“我要告状。”路奇凡说:“你要告谁?啥事?”不料,白木匠说出的一个人的名字和因为啥事告状差点没让路奇凡跌倒。白木匠说:“我要告你们工作队员高小波,他欺负我闺女!”高小波,欺负老白的闺女?啥意思?高小波不是给白木匠的闺女和史木匠的儿子牵线搭桥,促成两人的百年好合吗?怎么成了高小波欺负白木匠的闺女了?路奇凡稳住神,跟白木匠说:“老白,你慢点说,高小波怎么欺负你闺女了?”白木匠一拍大腿,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高小波把我闺女……”路奇凡吓了一跳:“老白,你说啥?这话可不能乱说。”高小波说:“前两天,我闺女吃饭时吐了,她娘问她怎回事,闺女说可能……到医院一检查,我闺女怀孕两个月了!”路奇凡想,可能是高小波给白木匠的闺女和史木匠的儿子牵成了线,白木匠的闺女和史木匠的儿子没登记就偷吃了禁果,而白木匠压根就不同意闺女跟史木匠的儿子好,便把这件事情怪在了高小波头上。路奇凡跟白木匠说:“老白,你听我说,其实,高小波那么做也是为你们两家好。”白木匠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问路奇凡:“啥,你说啥?为谁好?”路奇凡解释说:“老白,你看,你和史木匠的矛盾都这么多年了,恩恩怨怨何时了啊?为了撮合你们两家和好,高小波想了这法,给你闺女和史木匠的儿子牵线搭桥,他俩要是成了,你和史木匠就成了亲家,两好并一好。高小波做的是好事,怎么能说他把你闺女坑了呢?”白木匠拍了一下大腿:“路书记,你听差了,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是高小波自己把我闺女糟蹋了!”路奇凡听明白了,“糟蹋”和“坑了”的意思差别大了,“糟蹋”是专用词,含义比较狭窄,老白的这话把路奇凡吓得不轻,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是说,是高小波让你闺女怀孕了?”白木匠点头:“就是,就是。”路奇凡脊梁背发凉。真要是如同白木匠所说,真的是高小波让白木匠的闺女怀了孕,传出去省直来的扶贫工作队员让扶贫村的大姑娘有了孩子,这件事情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如果高小波没结婚,跟白木匠的闺女有了孩子,倒是可以想出补救办法,大不了高小波娶了白木匠的闺女,虽然高小波比白木匠的闺女大了十好几岁,但高小波毕竟是省直机关的干部,白木匠的闺女嫁给高小波也不算吃亏。问题是高小波不仅结了婚,女儿都上大学了!有妇之夫跟一个大姑娘有了孩子,这问题就复杂了。路奇凡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跟白木匠说这件事情,也不能跟白木匠说没弄错吧,你闺女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高小波的?甚至不能问白木匠他姑娘是怎么被高小波欺负的,只好用缓兵之计,跟白木匠说:“老白,事情已经出了,你着急也不解决问题,我会认真调查,真要是高小波欺负了你闺女,该让他受什么处分就给他什么处分,该让他坐牢就让他去坐牢。”白木匠闻听路奇凡这番话,从椅子上站起来,给路奇凡跪了下去。路奇凡以为是他说该让高小波受什么处分就给他什么处分的话让白木匠认识到路奇凡不会官官相护,不会包庇下属,感动地给路奇凡跪了下来。路奇凡赶紧上去扶白木匠,说老白你这是干啥,快起来。白木匠说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路奇凡说你先起来。白木匠还是不起身。路奇凡不但腿脚不利索,胳膊也肌肉萎缩,没那么大的力气搀起白木匠,只得来个激将法,说:“你要不起来,我也给你跪下。”白木匠这才站了起来,坐回到椅子上,说:“路书记,你可千万别处分高小波,千万别送他进监狱。”路奇凡就糊涂了,说老白,你不是说高小波把你闺女糟蹋了吗,是来找我给你做主吗?党有党纪,国有国法,触犯了哪条,就得按哪条处理。白木匠说:“要是让高小波受了处分,入了监狱,我闺女怎办,我闺女肚子里的孩子怎办?”路奇凡想,莫非,白木匠的闺女是要嫁给高小波?问:“那你说该怎么惩罚高小波?”白木匠终于说出来找路奇凡的目的:“他得娶了我闺女,要不,我就带着闺女到省政府讨说法,到那时候,高小波该受啥处分我就管不着了。”白木匠这番话把路奇凡吓得不轻。真要是像白木匠说的这样,他带着怀了高小波孩子的闺女到省政府讨说法,兴许还会拉块白布,写上大字:还我贞操!那样,高小波没管住下半身这件事情就演变成了政治事件,他这个带队的就逃脱不了领导责任,别说副厅级后备的资格被取消,从此不用再作副厅长的梦,很有可能,连正处级的位子都难保,还有可能被问责。这可如何是好?路奇凡跟白木匠说:“老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等高小波回来,我跟他好好谈谈。你先回去,别让你闺女出啥事。”白木匠也知道路奇凡没法给他承诺,高小波也不在,只好先回去了。临走时给路奇凡放下一句话:“姓高的要是不娶了我闺女,那我和老伴就吊死在你们单位大门口。”

不管白木匠说这话是吓唬路奇凡给路奇凡压力还是真的有这想法,对白木匠反映的问题,路奇凡不敢掉以轻心。可这样的事情又不能让单位知道,还没有可商量的人,真的是难题。高小波是白木匠找了路奇凡后的第三天从省城回来的,郭建华还没有回来。那天晚上,路奇凡和高小波一起吃晚饭,炒了两个菜,开了一瓶二锅头。路奇凡知道,高小波好喝酒。说不定,把白木匠的闺女肚子搞大,就是喝酒惹的祸。高小波两玻璃杯酒下肚,路奇凡不让他喝了,说:“别喝了,我有话跟你说。”高小波说:“还差得远呢,再来一杯。”路奇凡说:“一杯二两五,两杯半斤,再喝就过量了。”高小波说路处,咱俩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路奇凡夺过高小波手中的酒杯,说:“出大事了。白木匠找我了。你还喝得下去!”高小波闻听,不再与路奇凡争夺酒杯,问:“白木匠找你干啥?”路奇凡说:“干啥,你说干啥?人家闺女怀孕了,说是你的!”高小波显然吃惊不小,说:“怀孕了,啥时候的事情?”高小波这么说话,路奇凡也就清楚了,人家白木匠没有撒谎,闺女肚中的孩子还真是高小波的。路奇凡告诉高小波:“两个多月了,人家去医院做了检查。到底是不是你的?”高小波也顾不得吃菜了,站起来在屋子里绕圈,嘴里喊着:“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路奇凡提醒高小波:“现在后悔了,当时想啥来着?赶紧想办法,人家白木匠可说了,要你娶了他闺女,你要是不娶他闺女,他就和老伴到咱们单位大门口上吊!”高小波不在屋里绕圈了,瘫坐在椅子上,说:“路处长,你可得救救我。我该怎办?”路奇凡说,我操,我怎救你,男子汉大丈夫,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既然把事情做下了,就得为人家负责。高小波说:“后悔呀,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跟着你来这破地方,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给他们拉纤。”路奇凡说:“你别出了事情怪别人,郭建华怎没出你这样的事情,说到底是你没有管住自己的下半身。”高小波说:“这事不能只怪我呀,一个巴掌拍不响,母狗不晃荡尾巴,公狗哪敢上?”听高小波这话的意思,是白木匠的闺女勾引了他。可即便是白木匠的闺女勾引了高小波,高小波要是有定力,也不会顶不住勾引而铸成大错吧。路奇凡说:“要是你勾引人家,人家肯定告你强奸,人家没告你强奸,是要你娶了人家。你自己想想,这事该怎么解决。”高小波说:“我怎么跟闺女说这件事情?再说,我家那母老虎不好惹呀。她要是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跟我离,怎办?”路奇凡说:“现在你怎这么想了,跟白姑娘一起舒服的时候你怎没想到这些?”高小波说:“你就别指责我了,你说,怎办好?要不,花钱买平安,你跟白木匠说,咱愿意拿钱补偿他闺女。”路奇凡想,高小波离婚不现实,花钱补偿白姑娘,兴许是一条路。路奇凡问高小波:“那你打算出多少钱?”高小波思索片刻,说:“五万,你看怎么样?”路奇凡说:“那得看人家白木匠认可不认可。”高小波说:“路处,你出头探探白木匠的口气。”

第二天,路奇凡打发高小波到县里办事,托村里人捎话,让白木匠到他住的地方来一趟。路奇凡觉得五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白胥口村民恐怕半辈子也攒不到五万块钱,一个家庭里有了五万块钱,能盖好几间上好的房子呢。对说服白木匠接受高小波的方案,多少有点信心。哪知道,刚跟白木匠提出高小波可以拿出五万块钱补偿白木匠的闺女,白木匠就恼了,说:“路书记,你把我姑娘当成鸡啦?我们白家是正经人家,我姑娘在被高小波糟蹋之前,是正经八本的黄花大姑娘,花五万块钱就想了了这事?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吧?”路奇凡赶紧说软话:“老白,你别急,钱的事,还可以商量,你提个数,我跟高小波说。”白木匠说:“这就不是钱的事情。别说是五万,就是十万,一百万,我也不卖姑娘。我和姑娘就一个条件:高小波跟他老婆离婚,娶了我姑娘,不了,还是那句话,我和我老伴吊死在你们单位大门口!”白木匠说完这番话,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路奇凡的屋子。

望着白木匠离去的背影,路奇凡突然想到,兴许真的如高小波说的那样,是白姑娘勾引了高小波。要真的是这样,白姑娘还真的有心计。只可惜,苍蝇不叮无缝蛋的蛋,活该高小波倒霉。要命的是,高小波倒霉,他路奇凡也得受牵连。这人事处长当的,真他妈的窝囊。

这件事情的结局很俗套:高小波跟结发妻子离了婚,房子、存款都留给了老婆和孩子,跟比自己小十八岁的白木匠的闺女白雪莲结了婚。对这件事情,白胥口的老百姓有评价,说白胥口村的扶贫不精准,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得到了最大的好处:一个省直机关的正科级干部,每月好几千工资,以后都是白家的了。这还算相对正面的评价,负面的评价也不少,最主流的是省直机关干部的智商还不如一个庄稼丫头,扶贫队员中了庄稼丫头下的套。这样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没多久,Q厅从领导到群众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有一次,路奇凡回单位跟一把手汇报扶贫工作,一把手特意问了高小波扶贫扶到床上这件事情,路奇凡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跟一把手说了,原以为一把手会骂他一顿,埋怨他失察,埋怨他放松了对队员的思想教育,没有及时发现队员不健康的行为,把事情扼制在萌芽状态。路奇凡都想好了怎么一把手承认错误。哪知道,一把手不但没有批评路奇凡,还赞扬了高小波,说:“高小波挺有难耐呀,去了才几个月,就把一个黄花大姑娘搞到手了!”路奇凡心说,一把手什么是非观?

因为高小波的事情,年终考核,路奇凡带的工作队没评上优秀。

第二年,按照规定,Q厅换了扶贫工作队的队长和成员,路奇凡回到单位,继续当人事处长兼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