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锋骑匹高头枣红大马,马脖系响铃,头顶门上扎一朵红绸大红花竖在两只耳朵中间,行走起来花随马头摆动,让人一看就是达官显贵不再麻烦,顺利放行。明眼人一看就知新郎官是员武将,他身穿枣红底色印花丝缎富贵长衫,头戴一顶黑色红边礼帽,帽顶两侧竖插一枝金花,腰内两边各插一支驳壳枪,故有炫耀富华强族势力,任何势力阻挡,势必让他们头破血流。
马边处停放一顶八抬大红金穗大轿,八名身高两米膀大腰圆轿夫,身穿开心红色紧身唐装轿服,站立花轿两头轿杠右侧,个个精神抖擞,时刻做好起轿荡悠闯关奇袭日军之锐气。武锋下马站在一旁,静等新娘子上轿。
黄灿灿做伴娘兼保镖,过分的扭腰迈步虽然有点别扭,但还是把新时尚的女性姿态展示在广众面前。因新娘有盖头蒙面看不见道路,她伸左手拽着她左手腕,右手轻扶她后臂,小心翼翼的来到轿前。
刘英轻身快步,左手卡腰右手摆动红手帕,站在轿门口。一轿夫手按轿杠,轿身朝前倾斜,另一轿夫手掀轿帘。刘英欠身钻进轿内用手帕甩打几下,坐在轿座上使劲晃动几下,这叫除邪压轿。顺手将两支驳壳枪放在轿座边处,以备老板娘关键时用。随之,下轿站立轿门左侧,拉住红霞手在轿杠上摸两下,再摸轿顶两下唱说:“手摸轿杠,人财两旺。摸摸轿顶,富贵一生。上轿喽!”
黄灿灿将红霞扶进轿内坐下,拿起座边驳壳枪插入腰内,心里咚咚猛跳两下,本来就绯红的脸颊,顿觉滚烫发热之感,伸手抓下盖头,黄灿灿摆手制止,退出轿外高喊一声:“新娘子喜安轿内!”
刘英探头轿内做最后一次安全检后放下轿帘,轿夫下蹲身做起轿姿势。
军事行动一切都有令行禁止,即使演戏也不能有一丝马虎,非常时期,敌特奸细无孔不入,一旦看出破绽,势必前功尽弃。为此,刘英笑望周围势态,全部安全到位,这才挥帕高呼,“起轿!喜程!”
“吆嘿!”轿夫抬杠游步,武锋上马,跟随花轿左侧护轿。
刘云飞带领一连人马护亲,乐队吹奏迎新春、百鸟朝凤,一路吹吹打打向随县淅河镇走去。
另一支100人组成的抢粮队伍由薛东方率领,从密林深处往淅河镇鬼子粮库运行。这条行动路线,是他3天前受特派员刘英委托,探寻出进可攻退可快速撤离的穿山密道。他和白虎山寨100多红学会弟兄分别扮成猎人,在山崖树林处与驿道迎亲队保持一定距离,相向行进。
随县淅河镇,是日军经营数年的粮秣中转大营,自淅河沿水路北至随县城,方圆40里范围内,驻扎着日军4个联队的兵力,防卫极严。
鬼子巡逻队一支接一支不停的出现仓库周围各条环道,特别是通往淅河和县城的主要驿道,三道卡重兵把守,一只小鸟也别想进入粮库禁地。
薛东方引领抢粮队,黎明时绕过日军重围成功抢渡厥水,上午九时在随县城西与迎亲队会合在日军驻擂鼓墩第一道哨卡。发现半山坡处一小队鬼子兵向这里走来,薛东方急忙猫腰躲在崖边,一鬼子兵径直往他跟前走来,他以为是被发现了,吓得收腿缩身,拔出驳壳枪打开保险瞄准鬼子兵,单等他下来先卡死他再率队冲过去。哪料鬼子兵站在荆棘丛边不走了,他悄悄把个缝隙往上看,鬼子兵把开裤子洒尿,一股热尿顺着他头顶流得满脸都是,臊得他咬牙闭眼不敢有一丝响动。
迎亲队伍临近鬼子粮仓哨卡,一鬼子兵端枪拦住去路,吆喝,“喊叫什么的干活?此处禁地,严禁从此路过。”
刘英挥手乐队停止奏乐。
黄灿灿快步跑到鬼子兵面前,掏出一包烟塞鬼子兵手上说,“太君的,行行好!我家住在擂鼓墩后山托王店,少爷东庄畈迎娶,走山路100多里还要翻两道梁。喜事图吉利的,近道一晌都可以到家了。况且都已看好了吉时良辰,家里人都在等少爷少奶拜天地,亲戚、邻居、亲朋好友等着闹房、喝喜酒呢?时辰不能错过,你就行行好,放俺过去吧?”
小队长从哨所走过来吼叫,“花轿的检查!”
鬼子兵端枪来到花轿前冲刘英瞪大眼睛,指着轿门问,“新娘子的?统统的检查。”
刘英点头笑迎,手伸黄灿灿手提袋里,鬼子兵以为她在掏枪,枪栓一拉推子弹上堂吼骂,“八嘎!”
刘英神色自如,掏出一大把喜糖入到鬼子兵面前说,“喜糖,甜甜蜜蜜。”
鬼子兵用手推了刘英一个趔趄,手中喜糖散落地上。黄灿灿忍无可忍,悄悄伸手握住腰间驳壳枪柄,刘英摇头暗示,“不要鲁莽。”
鬼子兵好奇,用枪上刺刀挑起轿帘,刀尖伸进轿内,武锋强压心中怒火,双拳一拢,既是警告鬼子兵,又是提醒红霞说,“太君,新娘子胆小,别吓着她了。”
鬼子兵乜武锋一眼,咧嘴一笑说,“新娘子的,晚上让我一睡,就知道她的胆大,还是胆小。”
“王八蛋!连老子也骂了。”武锋恨得咬牙切齿,翻身下马,借鬼子兵刺刀尖挑起红霞大红盖头一角的机会,向红霞递个眼神。红霞会心,缩回掏枪的手,抿嘴一个自然媚态,连声叫,“怕,我怕。”
鬼子兵望着红霞那丽姿美容,目瞪口呆,学着中国话叫,“妈呀!她她------”
武锋柔声细语安慰说,“娘子别怕,太君怕我们是假的,让他看看也好,省得他们多心生疑。”
红霞那富有甜蜜微笑的娇容,让鬼子兵大饱眼福,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凝盯在红霞脸上,嘴里的呵垃流出老长也顾不得擦。看足看够了,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不停嘴重复,“妈呀!真美,娘啊!真漂亮,从来没有见过这仙女般的美人。美,真美!”
武锋手牵马缰,双手抱拳说,“皇军,吉时------”
鬼子兵转身向回走,仍不住嘴的说,“美人的,吉时,放他们的走吧!”
小队长走到鬼子兵跟前,“啪啪”两记耳光,吆喝,“八嘎!检查的放行,贪色的不要!”
鬼子兵立正大“嘿”一声:“放行!”
迎亲队伍行进一个钟头,来到第二道哨卡,和前一道卡一样检查放行,快到第三道卡时,后边开来一辆拉粮的汽车,8个轿夫在乐队花样吹打声中,也耍起了花样荡悠,躬身蹴腰,悠着唱着:“花轿里坐着花娘子呀!新郎不急我心急呀!他们回家拜天地哟,我们只能干着急呀哈嘿!”
轿夫们的花腔怪调,逗得汽车驾驶室里的押运官也捧腹大笑说,“喜娶花娘子,好笑,好笑的。”
刘英看车上的兵力不多,向武锋递个眼神,趁机跨上汽车右侧脚踏板上,冲车内押运官吻个笑脸。
少佐押运官手枪指着刘英呼叫,“你的干什么的?下去!”
刘英头一歪,伸手抓住少佐攥枪手强扭手腕,枪口对准少佐太阳穴猛捏他扣板机手指,枪声响,少佐一头栽趴汽车发动机上。刘英转身拉开车门,将少佐推下汽车,枪口对准司机低声吼叫,“靠边停车!”
汽车上10多个鬼子兵打开汽车后门往下跳,武锋两支驳壳枪对着鬼子兵扫过去,10多个鬼子兵全部被打死在车厢里。
“老伙计,自个回去吧。”武锋跳下马用手拍拍马头,让它自己回营地。有了汽车,再花的轿也没用了,武锋和红霞、轿夫一起换下鬼子兵服装连轿和鬼子兵尸体一块推下悬崖,全部跳上运粮车。
刘英穿上鬼子押运官少佐衣服,坐在驾驶室副驾驶座位上,驳壳枪顶住司机腰部往前开去。
汽车驶到最后一道哨卡,也是鬼子兵检查最为严格的一关。关卡小队长手持小红旗,司机将车停下,神色有点突变,刘英驳壳枪猛顶一下他腰部,低吼一声,“若敢声张我要你的命!”
司机点头连说,“嘿!不敢的,不敢的。”
关卡小队长站在汽车右侧门边,向车内少佐敬礼说,请下车出示证件。
刘英开门下车,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递给小队长,小队长疑目对视片刻,用日本话问她,“什么单位,联队长是谁?”
刘英在上海、福建做敌战工作时学过日本话,加之她有过目不忘的特异功能,上车时只速瞄一眼少佐的运粮证件,便牢记于心,随以日本话回答,说,“11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粮食的急用。”
小队长半信半疑向汽车后边走去。
突然一鬼子兵指着半山坡上的营房喊叫,“营,营房------火!火!”
“营房着火了!救火呀!”哨所鬼子兵喊着朝营房跑去。
鬼子小队长掏出手枪朝天放一枪孔叫,“站住!”迅即连着两个翻滚,跳跃进入掩体,端起机枪朝迎亲队伍射过来,边射边吼叫,“他们是游击队!来抢粮的。不能放过一人一马!”
机枪子弹打在汽车上,不时发出尖利的火花和刺耳跳弹声。
一颗子弹射穿挡风玻璃,打在驾驶员脑门上,驾驶员头一歪趴在方向盘上鲜血顺着方向盘往下流。
“哒哒哒,哒哒哒……”后车厢里,黄灿灿抱梃机枪驾在汽车驾驶室上,子弹像火蛇样喷向掩体内,火力压得掩体内的鬼子抬不起头来。
刘英一脚跨上汽车脚踏板,拉开车门钻进车内推下驾驶员尸体,开车向哨卡内冲过去。粮仓院内的鬼子兵听到哨卡处激烈的枪声,立即端着枪往哨卡处增援。
薛东方带领的抢粮队穿过通往粮仓的密林,快速攀登爬上粮仓后院山崖,突袭守库营房鬼子兵分队,接近粮库大门,与院内鬼子兵交上火。此刻,薛东方浑身上下早被汗血染得像个红人,在日军从粮库院内冲出又一队人马再次拦截时,他几乎已困盹到了极点,却仍然凭本能格斗,手舞破风祖传神刀,直砍得四周人肉和树枝交相横飞。
哨卡处鬼子兵趴在掩体内不敢抬头,武锋一手一把驳壳枪,不停点射,不停附下身子冲驾驶室的刘英吼叫快!“加大油门冲过去!”
鬼子小队长举枪朝驾驶室射击,武锋歪手一枪,打在鬼子小队长肩膀上,小队长身子一晃,枪掉掩体内。
刘英一脚将油门踏到底,汽车飞驰过去。
红霞跪在汽车底板上,从车厢板空间向外射击。
黄灿灿抱着机枪不停转换角度扫射哨所鬼子兵。
粮仓院内鬼子兵冲不出来,干脆进入院内构筑的掩体内,从射击孔中往外射击。薛东方借鬼子兵进掩体火力松懈机会,怀抱机枪连着两个滚进,隐蔽在院门外一侧,瞄准掩体孔射击掩体内的鬼子兵。
抢粮队与院内鬼子兵仅一墙之隔,相持不下,时间久拖鬼子擂鼓墩援兵一到,抢粮计划必将落空,武锋一个劲催刘英加大油门快速冲过去。
鬼子粮仓重地,山高坡陡,峡路一条,红叶率白虎寨100多名自卫队员,守在陡坡悬崖处,怒视着往上冲的鬼子兵,远用机枪扫射,近了用手榴弹轰炸,鬼子兵一批批被压在悬崖下不敢往上冲。
刘英开着汽车冲上来了,武锋和薛东方两支队伍汇合接近粮仓。鬼子兵从后山崖壁往上攀爬,黄灿灿端着机枪扫射,鬼子兵掉下山谷。
少佐眼看粮库保不住,宁愿炸毁也不愿让游击队和国军抢走一粒粮食,就地连着两个翻滚,抱起门口处事先存放炸药包,拉着导火索,冲向库门炸仓。黄灿灿返身追夺,红叶冲她大吼一声,“趴下!”
黄灿灿顺势扑倒在地,红叶随手一镖甩出,少佐中镖倒下。红叶连着两个空翻,抱起冒烟炸药包向山崖飞奔,连声叫喊,“闪开!都闪开!”
红叶那边飞跑,这边吓坏了红霞,不住嘴的追着她叫。红叶离悬崖还有丈余距离,向前猛跨一大步,两臂用力向崖下甩去,炸药包在峡谷中爆炸。红霞扑上去,抱住红叶用手擦她满脸灰尘,边擦边用手有轻没重的捶打她,亲情动感地埋怨说,“傻闺女,吓死娘了。”
红叶伸伸舌头,笑说,“娘,没事。走,运粮去。”
运粮队搬的搬,扛的扛,车载马驼,沿着薛东方侦察好的路线,有说有笑,快速向游击区返回。
运粮队刚刚进入白兆山峡谷,鬼子的飞机在山顶上盘旋,完全没有目标的投下几颗炸弹,便回去交差了。
车水马龙的三路运粮人马汇聚在红叶客栈门前,喜坏了沿山沟等米下锅灶台人员。赵成武率新五师战士快速将粮食送到各灶台边,其余的粮食全部般送进红叶客栈库房------
这是红叶客栈建栈以来的最大一次丰收,红霞捧着白花花的大米,蹲在张二娃的坟前报,一声“二娃”,喜泪滚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