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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节

的讲话内容议论纷纷,大多数家长认为郑校长的讲话讲得好,当然也有一些家长对自己的做法固执己见。

天阴沉沉的,天空中大片的暗灰色笼罩着校园内默默低垂着的老柳树,已经飘过一阵小雨,虽然春日将尽,天仍然有些凉意,办公室的气氛异常安静,老师们都忙着干自己的事情。李燕无聊地摆弄着她的钢笔,思绪纷乱。这些天以来,她的心情一直不好,一些事情困扰着她,她只是不由地叹气。嗨,人生,为何这样多的无奈?

中午她又一次抽时间去破旧的城中村看望李大婶,在李大婶那吃的饭,因为她的母亲和婆婆都已经离世,而她喜欢和老年人唠嗑,于是就经常去在她小时候就喜欢的李大婶那里串门,在李燕的童年时期,她特别爱听故事,妈妈不爱讲故事,李大婶由于没有女儿,就特别喜欢长相漂亮,聪明乖巧的小李燕,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儿,经常给她讲故事听,从那时候起,李燕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个亲人,直到如今,她们之间还保持着亲密的关系。由于开学后工作一直很忙,她已经有些时候没去李大婶那里了,今天她想和李大婶多呆一会儿,和大婶好好拉拉家常。大婶现在年过七旬,岁月的沧桑已使她老人家面部沟壑纵横,她胳膊枯瘦、步态蹒跚,她那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就像干枯的井。人老了大多爱唠叨,见李燕来了,大婶又不停地絮叨起来,内容还是老一套,无非是她年青时是多么地争强好胜,而如今却一天不如一天,什么也干不好,她能不难过吗?她犹如祥林嫂哭阿毛般地絮叨早已使人厌烦,晚辈们大多不爱听,大婶心里明白,可她就是忍不住要说,她爱管闲事,因为孩子们的许多事她都看不惯。

“这年头的孩子们啊,真是无法说,也是赶上好年头了......”她经常地独自叹气,自言自语。吃饭时,李燕为使大婶高兴,故意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说了一堆大婶爱听的话,可是她感到大婶并没有在听,从大婶的眼光中可以读出那么多的无奈。

“大婶,你怎么又走神了?我不要说了。”李燕撒娇地说,她和大婶在一起常是这个样子。

“哎,我眼也花了,耳也聋了,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大婶仍旧说着她的老话题,仍旧是伤感的语调。

李燕不再说话,她默默地夹了一粒炒花生米,一不小心它却滚落在地,大婶见此慌忙从地上捡起来,吹了吹就放在嘴里。

“大婶,别吃了,这是很不卫生的呀。”李燕急忙说。

大婶不听李燕的劝告,仍旧仔细地嚼着,嘴里说:“扔了怪可惜的。”

李燕无话可说,她知道老年人大多如此。饭后,她耐下心来听大婶絮叨。说到伤心处,大婶居然老泪纵横。她呜咽着,李燕无法劝说,只好听她老人家哭诉,她想大婶一定是太伤心了,现在急着找人倾诉,这样就会好受许多。从大婶的话中,她感到了莫大的伤感,使她不得不对大婶抱以应有的同情。大婶的三个儿子,如今早已经娶妻生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按说大婶的苦日子熬出头来了,可谁曾想到当她老了,她的孩子们再也不需要她干什么的时候,他们冷淡了她,也厌烦了她,对她的赡养竟是你推我让,似乎她是一件没有知觉的、不值钱的破烂。如今的大婶由于身板还硬朗,就自己过日子,她的子孙们有空就看看她,但一年中来这里的时候很少。

人老了常爱怀旧,大婶想到自己年青守寡,为了孩子的幸福,吃了许多苦,受了多少罪,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到老却落得如此下场,她真是想不通啊。

“天下的人都向小,有几个知道疼娘的人啊!古语说得好,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大婶抽泣着说:“现在惯着孩子的人多了,孝顺老人的有几个?我那几个孙子孙女都让他们的爸爸妈妈惯得不成样子了,要啥就给买啥,一点儿波澜儿不打,真不知将来他们会成什么样子,老古语说得好,娇了不是儿,惯着不是女,你疼他,他不疼你,现在的孩子懂礼法的不多呀!”

李燕慌忙地安慰着面前这个不幸的老人,劝了好大一会儿见大婶停止了哭泣,她的心总算踏实下来,这时上班的时候也快到了,于是她连忙和大婶告别,匆匆地离开了她老人家独居的小屋,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打断了李燕的思绪,雨越下越大,仿佛老天向人们诉说着它的伤心事,没完没了的,这时下课的铃声也响起来了,踏着铃声,进来一位中年妇人,她穿着一件雨衣,手里拿着一把伞,焦急地打听着她儿子班的教室在哪里,这是一位学生的家长,她跑了很远的路给自己的孩子送来雨衣。

“哎,这孩子真是让人太操心了,中午我劝他把伞带来,他说什么也不带,害得我走这么远的路给他送来。”这个妇人说,同时她又担心儿子看见自己来会生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燕想“现在我还年青,孩子也小,还算懂事,真不知将来会是一副什么样子呢!”想到此,她的心里还真有些恐慌,这时她不由地苦笑了,心想自己真是有些神经兮兮!她无奈地摇头,把目光又一次投向窗外,无言的天空阴沉沉的,瞬间,李大婶无助的表情,又浮现在李燕的眼前,这让她的心里充满了苦涩。

到了快放学的时候,雨停了,天空中出现了片片湛蓝,凉爽的风从窗外吹进来使人神清气爽,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李燕,你结婚时是婆家给买的房吗?”一位平时关系不错,刚才还在打盹的女同事问她。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李燕不解,连忙追问。

“嗨!男房女车,这年头的孩子们真是享福哪!”说到此,那位已到中年的女同事的语气简直有些气愤“想想自己结婚时,什么也没给婆家要,还自以为很清高,现在弄得像个穷光蛋似的,真没办法!”

“要是我妈晚生我几年就好了,结婚时婆家什么都给买好了,减去多少生活的负担,想想咱们这一代也确实是太清高了,我那时觉得给婆家要钱就是在卖自己,压根儿没想到要什么条件。”另一位同事发牢骚道:“等到过日子了,才知道活着多不容易,贫贱夫妻百事哀呀!”

“现在的年青人头脑就是灵活,活得那才叫实在,咱们这一代人那叫傻。”又有人附和道:“这年头,凡是有几分姿色的闺女儿,找婆家那个挑啊!非给自己钓个金龟婿不可!”

“你把她们说得太纯了,她们当中有几个还是姑娘?有些女孩子专门喜欢事业有成的中年人,有的就乐意傍大款,当二奶,做小三,仗着自己年青漂亮,尽干一些破坏人家婚姻的事情,李燕姐,姐夫风度翩翩,事业有成,你可得长个心眼儿,看紧他,别让小姑娘骗走啊!”孙彩霞和李燕开起了玩笑。

“我还巴不得他快让人骗走!”李燕有气无力地说:“他想那么干,我能看住吗?”

“我才不信呢?你看姐夫对你多好,项链换了一条又一条的,妇女节又给你新买了这么大的钻戒,咱组里的老师谁能和你相比?”孙彩霞老师无不羡慕地说:“你该知足了,干嘛整天一副不高兴地样子?”

“有钱就幸福了?!你怎知我的苦!”李燕真诚地说着。

“嗨!没钱也是万万不能地,咱们还是说点儿现实的吧,咱们工资怎么还不给涨,都喊了几个月了,给老师们涨工资,怎么还不见行动?彩霞,妹夫在财政局工作,你能告诉我们准确的消息吗?”有位老师忍不住问。

“我还真说不好,据说要给咱们兑现了吧?”孙彩霞老师声音低低地说,看来,她也拿不准这件事,只是猜测而已。

“怪不得人家说给老师长工资是空调!咱们的工作这样辛苦,一个月怎么才挣这么点钱,不够人情份子的。”又有人感叹起来了:“你说,现在的社会公平吗?咱们工作这么努力,才挣这点死工资,你看人家影视明星,做做广告,就收入那么多!名人效应了不得呀!”

“钱啊,钱!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孙彩霞老师模仿着一位歌手的腔调唱了起来。引起老师们的哄堂大笑。

办公室里的女老师们只要稍得空闲,难免就会谈到钱的问题,有什么办法呢?身为家庭主妇的她们,除了工作,每天得和柴米油盐打交道,而生活用品的价格似乎都比赛似的在不断地疯涨,没有钱行吗?人活在世,谁离得开衣食住行,况且你还得生儿育女,哪方面能离开钱呢?再说,谁不知道我们只不过是发展中国家,先富起来的只是少数人,大部分人的生活离小康的距离似乎还相差甚远,因此生活中该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地清高起来呢?

夜里一点钟,李燕的丈夫方志存才回到家里,满嘴喷着酒气,一副醉醺醺地样子,李燕和以往一样正饱受着失眠的痛苦。李燕曾经是一个性格开朗,能歌擅舞的女孩子,在学生时代被同学称为一只快乐的黄鹂,师专毕业后,她的同窗好友韩敏曾经给她来过一封信,问工作中的她是否还像黄鹂那样天天歌唱吗?在给韩敏的回信中,李燕开玩笑写道:“风沙漫漫,嘶哑了我的喉咙,可我依然是一只会唱歌的黄鹂!”可如今,她被生活折磨地变了一个人,自从和她的丈夫结缘后,青春的欢乐从此渐行渐远,而泪水从此已经和她结下了不解之缘,就像今天,她感到身体不适,他给自己的丈夫打了几次电话,他也不接,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丈夫似乎已经无视她的情感,无视她的存在,他就像一个没有结过婚的人一样过得潇洒自如,他也没心思教育他的孩子,只是把一大摊子事情交给李燕一个人打理,在家里自己乐得做一个甩手掌柜。他在外面有什么应酬从不给妻子打电话,他认为这么做是多此一举,甚至固执地认为什么事情都向自己的妻子请假,这样做很丢男人的面子,让人笑话,也会把女人宠坏。李燕实在受不了精神上的痛苦,曾经和他走上法庭,要求离婚,可为了她心爱的女儿,最终她接受了调节,经过多次的折腾,体质孱弱的她似乎屈服于命运,不再和丈夫争吵了,对丈夫似乎变得服服帖帖,正如她的婆婆所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对于女人来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婆婆还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她还经常对李燕说,男人世上走,全靠烟和酒,作为男人必须学会应酬,才能在社会上混得开。

“对不起,我来晚了!”方志存看似沉重实则很轻松地说,“今天,我遇到了多年不见的朋友,和他多呆了一会儿,你要理解呀,人之常情吗!”

李燕一言不发,看着丈夫的表演,她的心中充满难言的苦涩,她又能把他怎样,如果和他大吵大闹,就会马上吵醒正在睡觉的女儿,再说,也不是没有吵闹过,她曾经和他吵得你死我活,让他不要这副样子,甚至吵闹一夜,都无济于事,事实早已证明,她的丈夫嗜酒如命,他曾经扬言“我就是靠酒才能活着的人,谁不让我喝酒,那干脆要了我的命算了!”李燕给他打手机,有时他干脆就关机,然后就跟自己的酒友开玩笑说:“大丈夫在外,妻命有所不受”,“何谓丈夫,一丈之内是夫,一丈之外就不是夫了,就自由了!”面对这样的丈夫,李燕真得感到力不从心,无可奈何,只有一次又一次安慰着自己,为了孩子就勉强着过吧,很多家庭不都是为了孩子而凑合着过吗!可她的心中充满了怨言:我是一名老师,整日起早贪晚的工作,做为丈夫的他难道不知道他的晚归,会影响到我的睡眠吗?再说,我已经得了神经衰弱症,他怎么一点儿也不体谅呢?

身为小老板的丈夫现在经营着室内装潢的生意,在城乡结合部有自己的门面,有自己的工人,他原来是北城化工厂的工人,高中文化,头脑活络,喜爱交往,在改革的大潮中他嗅到了商机,于是就下海经商,什么挣钱他就经营什么,因此积攒了大量的资金,近几年,小城富裕起来的人们都争抢着买商品房,而农民也忙着盖房,于是他就抓住机遇,经营起室内装潢生意,凭借自己雄厚的资金,加上他善于交往,结交了一些生意上的伙伴,这几年他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成为了北城中有钱的人,十几年的商海泛舟,早已经把他锻炼成了一个成熟的商人,尝到甜头的他,对财富有着疯狂的占有欲,他从不满足于自己的现状,只要他看好的商机,该出手时就出手,从不轻易错过,当然他很注重享受生活,忙于应酬,他不仅爱喝酒,也爱打麻将,玩小牌,因此他大部分的时间不在家里,有朋友非常羡慕他,说他结婚和没结婚一个样儿,并向他取经,他干脆说:“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围着老婆转有什么出息?男人就应该有男人样!”哥们向他树起大拇指,由衷地羡慕他活得很潇洒。

其实方志存算是一个疼爱老婆孩子的人,作为男人的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工作,他从不把妻子的微薄的工资放在眼里,他多次劝他的妻子放弃工作,快点儿办一个病休算了,他要求李燕在家里做他的全职太太,他觉得自己有本事养家糊口,他认为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本事,可李燕却不肯听他的话,依然早起晚归地干着自己的工作,对他的事业还表现得很是冷淡,这让方志存在妻子面前找不到一点儿成功男士的自豪感与成就感,现在,他们夫妻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日子过得很平淡,就像一杯白开水,况且方志存的心中对妻子还怀有天大的不满,在为他生下女儿后,年青的李燕有过一次意外怀孕,就在那一年寒冷的冬天里她做了流产手术,由于不听方志存的劝阻,手术不到一个星期,教毕业班的妻子就去上班,从此落下了严重的妇科疾患,以后就经常病怏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