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云底人间>第2章:对,对,对,就叫露脐装

第2章:对,对,对,就叫露脐装

五个人被出站的熙熙攘攘人流冲撞得有些踉踉跄跄,走出站口的那一刻,看着拥挤的站前广场和川流不息的马路,还有很多和她们一样的闯入这座城市的外来者,当时就懵住了。虽然一切对于她们都是充满了未知,依然挡不住的新鲜感和感官上的刺激,无时无刻不冲击着她们每一个人的视觉,以及来自于内心的震撼。

“我滴个天呐,没想到杭州这么繁华,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话真的一点不假。”杜惜秋半天合不拢嘴。

“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惜秋,你表哥什么时候来呀?我肚子又开始叫唤了。”方婉雪嘟哝着嘴问杜惜秋。

“你就知道吃,这一路上你小嘴就一直没闲下来,我也就奇了怪了,你这小身板咋光吃不长肉呢,真是让人羡慕死了。哪像我喝一口凉水都长肉。”杜惜秋故意挺了挺微微隆起的小腹,其实她一点也不胖。

“惜秋,你一点也不害臊,也不怕被男人看见呀?”杜欣然肆无忌惮的笑。

“这有啥?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杭州人特别时尚,有一种衣服叫啥的……”杜惜秋一时间想不起来,顿时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露脐装。”杜欣然提醒。

“对,对,对,就叫露脐装。”杜惜秋连说了三个“对”。

“这种服装顾名思义,就是要把小肚子露出来,圆圆的深深的肚脐眼,白花花的小肚子,可招人稀罕了,她们说这叫性感。等将来我挣到钱了,我也买一件回家穿。”杜惜秋目光迷离,似乎在想象着自己穿上的样子。

看着杜惜秋,程思佳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连背上的行李也掉在地上。

“惜秋姐又犯花痴,就你要是敢穿,还不被我叔打死。”杜欣然一边说,一边学着杜惜秋她爹的语调,“你个死妮子,穿成这样,也不怕丢死祖宗咧。”

杜欣然惟妙惟肖的样子,惹得几个女孩笑得更加厉害了。

杜欣然学得惟妙惟肖,毕竟杜欣然和杜惜秋是没有出五伏的堂姊妹,祖宗的牌位在一个祠堂里供着呢。“死丫头,我叫你学我爹,我叫你学我爹。”杜惜秋追着杜欣然打。“我错了,我错了。”杜欣然一边笑着躲避一边嘴里不停地告饶。

“惜秋姐,别看我叔是村支书,他可古板着呢,何况你是他闺女。”停止了打闹,杜欣然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话说得也是,别看爹平时咋咋呼呼的,骨子里可是一个十分古板的人。”杜惜秋若有所思地回应

“好了,好了,惜秋你们快别闹了,我们出站也有一会了,你表哥咋还没来?别说婉雪饿了,我也觉得饿了,还要等到什么驴年马月呀?”程思佳嘟着嘴问杜惜秋。

“这个死表哥,这个臭拴住,咋到现在还没来呢?”被程思佳这么一催,杜惜秋不禁也有些着急,不由四处观望,希望在人群中找到表哥的身影。“他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杜惜秋嘴里小声地嘀咕。

“啥老毛病?”杜欣然问。

“赌博呗。我这表哥啥都好,人精明好学,就是喜欢赌博。在老家的时候,表嫂拿他没有办法,所以才同意他外出打工,图个眼不见为净。”杜惜秋说话的时候,两眼一直没有放弃继续搜寻。

“惜秋姐,我们身上都背着行李,老是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杜欣然建议。

“嗯,这样也好。欣然,看到了那儿的台阶了吗?”杜惜秋点了点头,对着杜欣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台阶。“你带着三妹她们到那里,顺便把我包里的葱油饼给大家分了吧,先垫吧垫吧,我继续在出站口这里等,这是我跟表哥说好的地方。”杜惜秋说完,把放有葱油饼的手提包交到杜欣然的手里。

“嗯,行。你把背包给我吧,背在身上也挺重的。”杜欣然点了点头。

“也好,是挺重的。”杜惜秋随手从背上把背包取了下来交到杜欣然的手里。

“还是交给我吧,几个人当中,数我的行李最少。”郑三妹大步走过来,从杜欣然手里抢过背包直接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三妹,辛苦你了。”杜惜秋冲着郑三妹微微笑。

“跟我还客气。”郑三妹莞尔一笑。

“不说了,出来打工大家必须互相照应抱团取暖,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一直没有说话的方碗雪插了一句。

“对,就应该这样。啥也别说了,我们一起过去吧。”杜欣然冲着她们挥了挥手,带着大家往台阶的地方去,只剩下杜惜秋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三妹,咋地啦?到了杭州咋发现你有点发蔫呢,这么大的广场,走丢了麻烦就大了。”杜欣然跑了回来,冲着有些恍惚的郑三妹抱怨。“哦”郑三妹缓过神来,木木地回应了一句。跟着杜欣然一路小跑追赶程思佳她们。“想啥呢?一路上就数你不开心,还想你爹的事呀?”杜欣然皱了一下眉。

“是呀!也不知道爹的腿现在好一点没?因为爹的腿,家里又借了那么多的钱,啥时候还清呀?”想起爹的腿,郑三妹一脸的惆怅,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三妹,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想家里的事,等挣到钱了,寄回家不就得了。”看着三妹愁容满面,杜欣然忍不住安慰。

“话是这么说,可是事情压在身上半点不由人呐。”郑三妹嘟着嘴说。

说话间,她们来到台阶前,几个人把行李放在台阶上,大概是站得太久的缘故,也就顾忌不了什么,都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大家不要到处乱跑,就坐在这儿等吧!万一走丢了,这么大的城市找起来估计够呛。”杜欣然不放心地交代大家,随手解开了杜惜秋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沓葱油饼递给了身后的程思佳。“给大家分一分。”

“欣然,我们都带了干粮,我们不能再吃惜秋的东西了,一路上我们净吃她东西了。”程思佳望了葱油饼,使劲地咽了一下口水。

“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惜秋的个性呀!她对我们哪个小气过,干嘛分得这么清?什么她的你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同学,又一起出来打工,这叫姐妹情深,在一起就不要客气,再说了婶子烙的葱油饼确实很香。”杜惜秋瞪了程思佳一眼,说完把一沓葱油饼硬塞在程思佳的手中。

“好吧。”程思佳做了一个鬼脸,转身给大家分葱油饼。

“惜秋妈妈烙的葱油饼真香。“程思佳大概也是饿了,把手中的葱油饼塞进嘴里,便迫不及待咀嚼起来。

”那当然,可别小看这小小的葱油饼,我婶子的葱油饼可是我们村上一绝,她做的葱油饼可是油和面,加上白绿分明的小葱,可不是一般的好吃。”

“你还别说,惜秋妈妈做的真好吃,葱香软糯酥而不腻,吃起来口感香甜而且特别的松软,等将来回家了,我一定让惜秋妈妈教教我。”方婉雪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不用惜秋妈妈教你,惜秋也会呀!据听说已经得到了她妈妈的真传,不过惜秋姐要是教你的话,可是要收学徒费的呦。”杜欣然揶揄地说道。

“真的呀?”听说杜惜秋会做葱油饼,程思佳顿时兴奋起来。

“当然,我还会骗你。”见程思佳质疑自己,杜欣然忍不住睃了程思佳一眼。“不说了,我们都吃了,惜秋姐还在那儿等她表哥呢!我拿一块给她吃。”杜欣然说完,拿着一块葱油饼向着站在站口等表哥的杜惜秋走去。

一处居民楼里,屋内烟雾缭绕乌烟瘴气,四个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玩着纸牌。

陈栓柱嘴里叼着香烟,从牌桌上拿起新发的纸牌,眯着眼睛睃了一下对面的赖文宝,使劲地用手指弹了一下纸牌。今天的运气太差,也不过几个钟头,已经输了三千多块,如果桌面发的这张暗牌是J的话,已经完全可以翻身了,不仅可以把输掉的钱捞回来,而且还能倒赢几千块。

就在陈栓柱全神贯注看底牌的时候,牌桌地下,赖文宝用脚轻轻地捅了一下侯青山的脚,低着头把手掩在正前方,正好挡住了陈双柱的视线,冲着侯青山做了一个大大的口型,侯青山从口型上明显知道赖文宝需要的纸牌是J。侯青山摇了摇头,故意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手指指了指对面的韩昌华,赖文宝立刻会意。又用脚轻轻地踢了韩昌华一下,用同样的口型,把他需求的纸牌信息传递给了韩昌华,韩昌华点了点头,佯装看牌的样子,把自己暗牌一张J顺着桌底递给了赖文宝,同时赖文宝把领一张牌跟他做了交换。

陈栓柱缓慢地搓着底牌,发现空白很大,内心不由兴奋起来,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叫喊着:“细,细,细……”底牌已经全面被他搓开,正是他要的J。栓柱愣了愣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今天一直手气很烂,没想到关键的时候,竟然给了他一把大牌。陈栓柱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厉害,眼光里迸射出满满的贪婪的欲望,他勉强抑制住内心的狂喜。暗暗地对自己说,这时候不能喜形于色,如果被他们看出来了,一切都功亏于溃。

陈栓柱轻轻把J放在桌面上,他的名牌是10、K、J、A,如果他的底牌是一张Q的话,就是一付大牌顺子,顺子几乎可以通吃了,除了福尔哈斯或者四张一样的炸胡,那两种牌都很难遇到。陈栓柱知道自己是顺子,知道自己暗牌就是Q。赌钱斗的是心智,陈栓柱心中暗暗地嘱咐自己,一定要存住气,先观察一下再说话。

赖文宝明面的牌是一对J和一对K,陈栓柱不由紧张,这家伙不会真是福尔哈斯吧?不可能呀,牌面上已经有三只J了,他底牌不会那么巧,是K或者J。陈栓柱一边想一边把目光又投向了侯青山,侯青山四张名牌是一对K,还有10和Q,韩昌华是一对10还有A和Q,那么就意味着K,赖文宝是没有希望了,因为四张都出现了。J,桌面上已经出现了三张,他的暗牌是不是J呢?

陈栓柱陷入了沉思,侥幸地看了看还有几张没有发完的牌,还有侯青山和韩昌华的一张暗牌,陈栓柱决定赌一次,福尔哈斯这样几率太小了,雷文宝没有这么幸运,他已经赢了好多钱了,不可能一直这样走狗屎运。

“福尔哈斯说话。”陈栓柱又睃了一眼对过的赖文宝。

“四张K,三张J都见面了,我没有本钱说话。”赖文宝悠然笑了一下,他知道对付陈栓柱,就要欲擒故纵。

听赖文宝这么说,陈栓柱心里有几分窃喜,他可以断定赖文宝暗牌不是J。今天赌了一天的钱,赖文宝一直很猖狂也很嚣张,如今疲塌塌的一句话,显然底气有些不足。

“剩下两家呢?”陈栓柱又把目光投向了韩昌华和侯青山。

“你们两家一家福尔哈斯,一家是大顺子,我们哪够格要牌,我们不要了。”韩昌华带头把牌翻了过去,侯青山也紧接着把牌也翻了过去,只剩下了赖文宝和陈栓柱。

“那我们今天赌次大的,好不好?”陈栓柱对着赖文宝说。

“悉听尊便。”赖文宝名牌已经是两对了,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底牌,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似乎担心栓柱用假顺子唬自己一样,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我全上了。”陈栓柱把面前的钱全部推了上去。

“不要赌这么大嘛,你小子今年欠我已经八千块了,你什么时候还我?”赖文宝笑着问陈栓柱。

“赢了这一把,就还你。”陈栓柱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好,这把牌我跟了,我看你拿什么还。”赖文宝把底牌翻了过来,底牌赫然就是一只J。陈栓柱顿时傻了眼,目光顿时呆滞下来,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嘴里一直神神叨叨地絮叨。“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在一阵狂笑声中,赖文宝把桌面的钱全部搂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