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志兴奋地说到“我要玻璃球,要一百个。”
“好家伙,你这孩子发了横财了吧,开口就要一百个。”老陈边念叨边打开一个纸箱,数起玻璃球来。
何遇安则看着老陈的小卖部里陈列的一排香烟,琢磨着要选哪一种!……
何遇安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支用真空袋包装的八十年代的春城牌过滤嘴香烟,平淡地凝视着。
“嘿,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上去的!”
何遇安被打断思绪,回过神来,只见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骑着电动车在下面喊他。
何遇安赶快顺着梯子下来,走到老人面前。“对不起啊大叔,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想起来就过来看看。”说着,何遇安拿出烟来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烟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何遇安,缓缓问道“小时候经常来?你是这里的人吗?”
何遇安亲切地说“当然了,我就是桥渔村的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老人纳闷,心想:看这人的面貌确实有些熟悉。但又想不出来是谁,叫什么名字。
没等老人开口,何遇安又指着几米外早就废弃的两间红砖瓦房说道。“我爷爷以前就在这里看闸,我还在这里住过呢。”
老人突然茅塞顿开。憨厚地笑着说“哦,我知道了,你是何其存的孙子,你是小安子。”
何遇安也很惊讶。“您认识我爷爷?也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小子了,老陈小卖部对门的韩建国,不记得了?”
“建国?原来是建国叔叔啊,看我这记性,差点就想不起来了。”何遇安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老人正是以前担任过村民委员的韩建国。记得小时候还给起过外号叫做“韩国老”
“嗨,这也不怪你,我不是一样也没认出你来,你离开村里已经有十五六年了吧,你长大了,我们这群老家伙也老了。”
“韩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啊?”
“是这样,我呢前年从村民委员退下来了 ,镇上的领导看我还算精神,就让我到镇上的水利站干个临时工,这不,这座水闸现在就归我看管了,我每天都会来溜达几圈,看看水位高低。”
远在数百米之外的向随行和小李的手里各拎着少半袋大米缓慢行进着。
小李停下来把大米放在地上。“向处长,这都快十一点了,何董怎么还不回来。”
向随行向远处的水闸望了一眼。“咱们领导又在沉思呢,他在那里坐了有半个小时了。”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要不然咱俩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再等十分钟吧,咱俩在这休息会。”
何遇安指着旁边废弃的房子。“韩叔叔,我想进去看看。”
“走吧,我跟你进去,你爷爷当年在这里一干就是五年,那时候科技不发达,需要人长期在这里守着。”
两间废弃的房子还带着一个大概有八十平方米左右的小院,小院的围墙同样是用砖头砌成的。
院子里已经长满了杂草,房子的窗户已经被腐蚀得破烂不堪,只剩下破旧的窗框支撑着原本的形状。
何遇安回想起小学的时候一到放暑假,就会被爷爷带到这里住上几天,跟爷爷做伴。那个时候,爷爷在这个院子里种了很多青菜,再加上何遇安在这里钓上来的鱼,祖孙两个的伙食是相当“完美”的。
老韩和何遇安走进房子里面,房子里的烟台和火炕已经坍塌。灶台上的锅也是锈迹斑斑。
“韩叔叔,这里一直没人管吗?”
“没有了,现在这里不是重点的防汛地了,我们都是每天固定巡视,如果水位高了,就上去按下电钮,水就放到下游去了。不像以前还得现给水利站打电话,再派人过来开闸。”
何遇安的手机响了起来。“喂,向哥。”
“领导,你要的农作物已经采购完成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
何遇安挂断电话。“韩叔叔,我还得回村里去看看我叔叔,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这地方没人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过来就行了。”
何遇安转身离开,老韩看着何遇安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息到。“这就是故土难离啊。”
十来分钟后,何遇安找到了向随行和小李。“你们感觉怎么样?空气好吗?景色好吗?”
“什么都好,就是胃不好。”
“上班族和农民的胃是有区别的,咱们先上车吧。”
何建军的家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宴席。刘秀云把电饭锅的锅盖揭开,一股稻香味蔓延开来。
“老何?遇安应该就快到了,你的菜都好了没有。”
“还有最后一个溜三样,两三分钟就好了,你去那屋叫着遇杰,去门口等着遇安吧。”
何遇安几个人把稻米装在车上,然后严肃的对两个人说。“向哥,今天中午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我想自己找找消失已久的感觉。”
“我们完全理解,只是我们在哪里等你?”向随行说。
何遇安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三层楼房说“看见了吗。那是一家酒店,里面还有客房,你们今天中午就在那里委屈一下,吃完饭在里面的客房休息,也不着急,咱们差不多得五点回去。”
“好吧,但今天中午的午饭算领导请客啊。”
“没问题,今天中午你们敞开了吃,算我请客,一定记得,主食就让酒店给你们用车上的稻米给你们蒸米饭,这可是你们平时享受不到的原汁原味的大米。”
那家酒店已经开了有十几年的历史了,里面的菜品以海鲜为主,夏秋两季,每天都会挤满前来海边旅游的游客,品尝渤海湾丰富的海产品。
何遇安把两人送到酒店之后,自己驾车去了村子里。
在何建军家的门口,刘秀云和自己的小儿子何遇杰正在等着何遇安的到来。何建军共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何遇延已经结婚,在其他城市工作,小儿子刚刚大学毕业,目前处于待业状态。
何遇杰带着一副近视镜,是个文绉绉的书生,体型偏胖,发型是经过烫发处理的纹理发。今天穿了一件印着字母的蓝色背心,一条黑色的运动裤。
“妈,我有些事一会想跟遇安哥说说。”
刘秀云明白小儿子的意思,何遇杰的有些事就是自己工作的事。“你可以跟你哥提提,但是不要太过分了,别影响你哥的心情,明白吗?”
“我知道,不会让遇安哥为难的。”
“妈,遇安哥来了,你看!”何遇杰指着村口正在缓缓驶入来的何遇安的商务车。
何遇安下了车“婶,遇杰,我来了。”
“等你很久了,快进屋吧,你叔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你爱吃的菜。”
“是吗,那我今天中午可得敞开了吃,我给你们带礼物了,这就拿下来。”
何遇安从商务车的后门拿下来一大一小两个箱子,何遇杰接过一个大的箱子。箱子的外包装上标注的白酒。
在村外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向南行进,这是去往岳亭县最南边海洋牧场和浴场的方向。
车上坐着的有一男一女,身型比较魁梧的男人戴着墨镜,穿着一身浅紫色的休闲装。女人手里拿着一顶遮阳帽,悠闲的在副驾驶上坐着。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红色黑底的运动鞋,正映衬着她白色的皮肤。脖子上带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右手的无名指上还有镶嵌着钻石的戒指。
男人把车内的音响关闭。开心地说到“媳妇,再有二十分钟就到海洋牧场了,我们午饭是在路边找个地方还是去牧场里面。”
“就在路边找个地方吧,牧场里边的餐饮店人一定很多,也挺贵的。”
“好的媳妇,听你的。”
车里的男人叫做常一胜,今年40岁,女人叫做穆子湘,今年39岁。夫妇两人分别在不同两个企业工作,常一胜还是企业里的中层管理者。
穆子湘看着车窗外的农田,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下意识地往右侧车窗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钢架结构的牌子上写着岳亭县古城镇桥渔村。
穆子湘猛然想起二十年前的一天,也是在这样一个落叶纷飞的秋天,和一个故友来过这里,往事暮暮,瞬间涌上心头。
那年穆子湘还不到20岁,那年这条路还是不算宽阔的水泥路,那年的秋天是记忆中不敢想起的故事。
时间回到二十年前,穆子湘和自己的朋友乘坐客运车来到这里,在村口下车,穆子湘的这个朋友是在偶然与巧合中结识的,说起来两个人的情谊发展还有一段美妙的故事。
两个人下车后径直去了农田里,今天穆子湘穿的是浅蓝色的牛仔裤和浅黄色的女士衬衣,朋友穿的是蓝色的背心和灰色长裤。
“子湘,是不是感觉心情瞬间变好了。”
穆子湘带着惬意的表情说到“是啊,在城里太久了,都快把我闷坏了,这里的空气真好。”
穆子湘的朋友指着不远处的河道说。“那里有钓鱼的,我们去看看吧。”
两个人从上午八点半下车,一直在这里玩到了下午四点才坐末班车回到了县城。穆子湘的老家是岳亭县怀和镇的,穆子湘的家境还算是不错的,在她刚刚上初中那年,家里在县城买了房子,一家人搬到了城里去住,从那以后,穆子湘很少来到农村,而怀和镇的农作物主要以花生玉米为主,在穆子湘的童年里,能见到千百亩的水稻绝对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别看怀和镇和古城镇都属于岳亭县的行政区划,可是两个镇一个在岳亭县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两地相距足有六十公里,在那个交通,网络都不发达的年代,两地的人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