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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龟儿精唆使良心黑李从银梦游地府归

词曰:得岁月,迎岁月;得欢悦,且欢悦。世事谋成总在天,何必劳心千万结。放宽心,莫胆怯,金谷繁华眼底沉,淮阴呈业锋头歇。陶潜篱畔菊花黄,范蠡湖边芦絮织。时来顽铁有辉光,运退黄金无艳色。逍遥且读圣贤书,养得浮生一世拙。(长短句)

李天彪来冉如龙家当内务总管后,开始还一片忠心,勤谨办事,可是三年后就开始吃里扒外,精明的算计,利用收债和放债给自己谋利,很快买下三四十亩田产,背地独立经营。冉如龙去世后,其子女长期在外,难以顾及家产去向。李天彪白捡冉家的财产,放心大胆地做起一方大财主来。这正是:天下英雄谁敌手,没有。老子就是一把手!

从明宣德元年开始到嘉靖、万历年间,朝廷都颁发有迁移令,因此有周、龙、王、黄、姚、唐、陆、廖、马、赵、丁、梁、孙、甘、郭等姓氏进入团堡等地安居,沙地沟的住户达到80多家,分散在各山湾、坡边居住着,从事各种营生。

“宣德”五年(1430)李天彪在一次经商中天晚醉酒归来,花眼迷离,一下摔进下马溪淹死。这正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巨款荫子孙。

可惜儿子李万久才华不及他老子,加上好逸恶劳,眼见父亲离去,心无主张,撑不起家业,坐吃山空,不几年也抑郁而死。冉映雪年迈苍苍,勉强把孙子李从银带大,也就呜呼哀哉了。

好在李从银还有点机灵鬼点子,平一点遗产维持生活。十六岁那年,他在做小生意中与四方洞董家的一女子混熟,苟且成为夫妻后,在团凸集镇西头开设起一间杂货土产小店,凭着生意人的奸猾,日子倒还过得舒适。这正是:富贵功名,前缘分定。

这天,李从银正坐在小店前台,街东头朱家酒馆的掌柜贾端生就来,要买五斤黄花菜。李从银笑脸相迎,大把大把地抓起黄花往秤盘上堆。嘴巴里一个劲地说:“贾掌柜,你们开酒馆真辛苦,成天迎来送往的。”贾端生回答说:“你呀真是理解我呀,我们整天都累。出来买点东西还要加小跑,你看我这一脸汗水……”

李从银点头,冲着嘴向里屋喊道:“老婆子,给贾掌柜倒一碗茶来!”只听屋里的老婆回答道:“你是王八蛋呀,谁来都要倒茶,显摆呀!不倒。”

“死老婆子,你这样搞,客都让你得罪光了,看我打死你。”说着抓起称托就朝里屋扔去。

“妈呀,你真要打我呀。”里屋的老婆一声喊叫,又一个秤砣扔出来,好险砸到李从银的脚上。

李从银一阵脸红,一阵脸白,连忙捡起称托给贾掌柜称黄花菜。嘴里一个劲的赔礼说:“我老婆就是个母老虎,您莫怪,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

“没关系。”贾掌柜付足钱,提着黄花走了。

“下次再来。”李从银打着招呼。

其实,贾掌柜被李从银的夫妻二黄给耍了。李从银扔进去的称托沉,母老虎扔出来的称托轻。这样一扔进一扔出,五斤黄花菜就足足少去一斤,一次就赚40个银毫子。

李从银就是靠这个手段,一年也轻松赚个百十两银子。因此也乐得每夜都要喝喝小酒。此时的老婆也不再是母老虎,而是他的贴心人,每天晚上就提前炒两个好菜,让老公喝好酒后上床歇息。

李从银自斟自酌,正喝得兴起,一边夹菜,一边还得意地哼着“我正在城头观山景……”

突然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在他的酒桌前。“老哥,也给我倒两杯喝吧!”那个大黑影莽声莽气的,似乎不容分说。

李从银一望那黑影,吓得“妈呀”的大叫一声。面前的影子面目狰狞:青靛脸,绿豆眼,獠牙露,舌头卷。好不吓人,李从银大喊:“有鬼来了!有鬼来了!”

他老婆在里面回答:“有鬼就打,我来帮你打!”

那个黑影哈哈一笑说:“你两口子要发财就不能打我,因为我可以帮你赚钱的,加上你两甩称托骗顾客的事我都一一记载着。你不给我酒喝,我就公开出去;只要你每晚给我半斤酒喝,我就帮你赚钱,包比你甩称托的办法强之百倍。”

李从银两口子一听这话,立刻就鬼迷心窍,就答应给他酒喝,老婆立即去炒菜,李从银给黑影斟上一大碗酒。两个在桌子上畅快痛饮。

这鬼并非是真鬼。是街西头的一个二流子,人们叫他龟儿精,住在破窑子里,据说是从江西漂游来的,还会点障眼法什么的小技巧。他为了骗得个天天有酒喝,就瞄准了李从银的货站,今晚化装来到这里交涉。

一壶酒很快喝完,两个都醉了。李从银问:“龟儿老弟,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赚钱?”

龟儿精舌头都醉直了,不能翻卷说话。结结巴巴地说:“这你莫管,反正我自有法术,从明天起你卖出去一斤就是只有八两,收进来一斤就有一斤二两,谁也不会查出来……但是我每晚都要来你这里喝酒,不然法术就不灵了。”

李从银一听心里大喜:“你只要包我生意好,来喝就是,保证让你醉得满意。”其实他内心盘算着,你能喝多少酒呀,三斤就够醉死你,赚钱地还是我。

打这晚上起,李从银就与龟儿精合作起来。

李从银不用甩称托,天天缺斤少两的买卖东西,轻松地赚钱多多。龟儿精每晚都来喝酒,醉得舒舒服服。

说来也怪,人们不管在这里买的什么东西,秤盘上明明是一斤,出门后就只有八两。你到别家去验证他的数量,明明八两就是显示是一斤还有旺头。看不出哪儿有鬼。一条街就李家这一个杂货店,非得来买他得不可。这样,李从银每天都是好生意,赚钱如进水一般。不几年就修建起商业大楼,聘请四五个员工经营,自己当起总管事。

那个龟儿精也乐得天天有酒喝,后来,李从银还以“义养”的慈善名义,干脆把他供养起来,成为最好的酒伴。

又是一年的八月十五,李从银与龟儿精在地坝里喝酒赏月。因为白天卖月饼李从银一下赚了几百银子,心里高兴,就连连举杯。一直喝到半夜月圆中天,两个都醉倒在堤坝边……

突然,两个高大的影子飘来。身高一丈有余,黑白脸色,一个手扬大刀,一个手舞铁链。原来是地府里的牛头马面两个无常鬼。黑白无常一见李从银,二话不说,凶狠地将铁链锁上,吓得李从银尿了裤裆。

“跟我去阎王哪里走一遭。”马面大刀一举,牛头牵起铁链就走。

“龟儿精老弟,救命呀!”李从银大喊。可是龟儿精就是呼呼大睡,不答半句话。

在阴森地府里不知走了多远,才来到阎王殿上。殿上摆满各种刑具,有的还在遭受捶打、下油锅等刑罚。李从银吓得站立不稳。一下跪倒,说自己是做小本生意的人,还想活几年。哀求阎王饶命。

阎王先令马面抽打李从银一百皮鞭,然后指指殿上大柱上的对联:“你看看我这里写的是什么?能饶你吗?”

李从银一看那对联,斗大的字写得明白:“阳世奸雄,伤天害理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阎王叫牛头将李从银的胸膛一刀挖开,取出心子让李从银自己看。那心子已经黑乎乎地,仅仅边边上还有一点点猩红。阎王说:“看你还有点点好心,我就查查你的寿命,看看能否饶你。”李从银连忙叩头谢恩。“谢阎王老爷恩典。”

阎王和判官一查生死簿,对李从银说:“你长期短斤少两地最生意,坑害了无数百姓,罪孽深重。按照生命处罚条例规定,缺一斤减福,缺二斤减禄,缺三斤减寿。你做生意,总共缺1728斤,该减寿576个月,计48年,今天就是你的命断之日。”喝令将李从银打入阿鼻地狱。

李从银连忙跪下求饶,为自己辩解说:“我是受龟儿精的唆使,才做短斤缺两生意的,我今天知道错了,保证悔改,求大王开恩。”

阎王看他有真诚悔改之心,就说:“人间龟儿精遍地都是,为啥那个龟儿精偏偏缠上你不放,我就放你去问问吧。倘若你这能悔改,还可以让你多活几年。”阎王说完,叫马面将李从银扛起,往外边一扔。只听“叮咚”一声,李从银栽倒在地坝坎下,头上顿时冒起一个大青包。原来是自己做了一个清醒的梦。

李从银回顾梦里情景,心里感到害怕。就挣扎爬起来,一把抓住还在酣睡的龟儿精,朝他脸上就是两巴掌:“你真是龟儿精,一点不够朋友,唆使我做害人生意,害得阎王要减我寿命。”

龟儿精挨打醒来。就说:“你还怪我,本来就是你良心坏,我去过许多店铺要酒喝,人人都不理我,唯独你想发黑心财,才让我有机可乘的。”

龟儿精撕开李从银的衣服,露出胸膛,指着上面的称托印痕说:“你过去用甩称托的办法害人,也是我教的吗?你看你胸面前的120个称托印子,也怪我吗?”

李从银无话可答。大声喝道:“你马上滚开,我以后改邪归正,做正经生意,不再害人了!你若再来,我就打死你!”

那龟儿精一听,很是害怕,“速尔”一声,滚出门去不见踪影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从银叫来他的员工和伙计,将十年来赚取的黑心钱三万大洋摆在门口,凡是来个他店铺的顾客都退还一份。李从银对大家拱手作揖,连连歉意,保证不做黑心生意了。

阎王查得李从银真心悔改,就发还他的原寿,一直活到八十二岁。这正是:凡人莫妄想天仙,要识麻姑有铁鞭。毕竟此中有受用,嘴边三尺是垂涎。要知后面故事,请继续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