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费员看了何星云一眼,留下她的工作证:“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赶紧到银行取钱,快去快来。”何星云转身温和地对李进云说:“姐,我已经跟收费员协商好了,先抢救病人,等会再交钱,你别跟她们生气了,赶紧送阿姨进去,阿姨病的不轻,千万别耽误了治疗。”李进云点点头去了急诊室,何星云赶紧开车去银行。

没多久,何星云到银行柜员机上取来3000元钱为沈玉梅交上了保证金,又一直等到沈玉梅转危为安,她才放心离开医院,临走时,何星云把自己的工作名片递给李进云:“姐,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请随时联系我。”李进云听了何星云的话,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冲着何星云连连点头。当何星云走出新宁县人民医院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三点了,她得赶紧回家休息一会,因为白天她还得继续上班。

第二天中午下班后,何星云匆匆回家扒了几口饭,赶紧联系肖艳一起去看厂房。肖艳她姨夫兄弟的院子位于龙岗镇,面积约有十余亩,里面盖了两排平房和一栋二层楼房,以前租给别人办养鸡场,由于去年鸡场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疫情,承包人损失惨重,只好关门走人。何星云和肖艳两人围着院子转了一圈,从破损的围墙中可以看到院子里鸡粪遍地,脏乱不堪。

肖艳试探何星云:“老同学,你觉得这个地方办厂怎么样?”何星云浏览了一下四周,想了想不置可否地说:“这个地方独门独院,交通方便,闹中取静,位置适中,只是这院子里鸡粪成堆,十分脏乱,也不知道李进明的厂子需要多大的面积,这里的院子够用不够用;再一个就是租金问题,不知道你姨夫他兄弟一年要多少租金。”何星云昨天见识了肖艳的小算盘,今天顾左右而言它,故意不表态。

肖艳说:“租金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姨夫他兄弟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说他一会就过来,你问问他就知道了。”两人正说着话,突然看见一辆皇冠轿车开过来在院子大门外停下,车上下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径直向她们两人走来。肖艳见了来人高兴地说:“星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姨夫他兄弟来了。”中年男人走过来,点头哈腰地自我介绍说:“两位美女,我叫朱洪五,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刚才让你们久等了,实在抱歉,我请你们到县城吃饭,权当赔罪。”何星云打量一眼朱洪武,心想:这个朱洪五一脸市侩,能说会道,自己一定要小心应付,千万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眼睛,更不能上当受骗。

肖艳对朱洪五笑脸相迎,热情洋溢地问:“叔,你这个院子一年多少租金,可以签几年合同?”朱洪五笑容可掬地说:“你们都是熟人,再说租房子的老板又是你们两个的同学,既然有这一层关系,肯定要优惠,租金好商量。走,我请你们两个吃中饭,我们一会边吃边谈。”何星云谢绝了朱洪五的邀请:“朱老板,我已经吃过中饭了,感谢你的好意,你就谈一谈你的条件和要求吧?我一会还得上班呢,我们长话短说,简明扼要。”朱洪武哈哈一笑说:“何领导真是快人快语,佩服,当领导的就是有水平;这么跟您说吧,我这个院子以前租给别人养鸡,租金是每年18万,如果租给你们同学的话,看在你们两个的面子上,我给他优惠价,每年租金15万元,合同期限最长10年,最短5年,房租一年一交,预交保证金5万元,其它所有税费均由承包人负担,本人概不负责。”

一旁的肖艳装模作地说:“叔,你这租金是不是有点高啊,租房的人可是我和星云要好的同学,你能不能再优惠点儿?”朱洪五苦着脸说:“侄女,我这可是割肉的价格了,如果是换了别人,一年18万的租金,我一分钱都不会少,我也就是给你和何领导面子。”何星云说:“朱老板,谢谢你的好意,那等我们征求过同学的意见后,再给你答复怎么样,或者让他直接跟你联系,时间不早啦,我要上班去了,再见!”何星云说完要走。

朱洪五见谈话已经无法继续下去,急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凑近何星云笑嘻嘻地说:“何领导,我今天本来想请你们两个一起吃个便饭,谁知你们已经吃过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就权当请你们喝茶吧。”朱洪五说完把一个红包塞给肖艳,一个红包递给何星云。何星云摇着手说:“朱老板,我是国家公务员,这红包可不能随便收,因为这涉嫌行贿受贿,我可不能碰这根红线。”朱洪五不由何星云解释推脱,硬是把红包塞进了她的上衣口袋。何星云走到朱洪五车边,打开车门把红包放到了车座上;肖艳见状,面沉似铅,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照葫芦画瓢”,把红包放到车座上,脸上能挤出水来。

一个星期后,李进明处理完广州厂里的事,又匆匆忙忙地赶回家里,一来因为他母亲病情复发再次住院,二则由于他要确定厂房选址的事。李进明先到县人民医院看过母亲,见母亲已脱离危险,并且恢复良好,这才放下心来。然后迫不及待地给何星云打电话:“星云,你在哪里?我现在想见你。”

何星云没想到李进明这么快就回来了,高兴地说:“你去广州的时候不是说要十天半月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在局里上班呢,我们下了班再见怎么样?”李进明在电话这头半真半笑地说:“想你了嘛,所以就回来了。”。接着话锋一转,认真地说:“星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听我姐说,前几天晚上要不是你及时把我妈送到人民医院抢救,我妈十有八九就没命了,你真是心地善良的观音菩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何星云平淡地说:“没什么,那天晚上赶巧我在你们村办事,也是阿姨命大福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嘛,你客气什么啊!”李进明由衷地说:“星云,我妈这次病情复发,多亏你及时送医院治疗,才救了她一命,我代表全家衷心感谢你。”何星云谦虚地说:“你别客气,我是党员干部,为群众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也是我应该做的。进明,我现在手头还有事,等我忙完了再跟你联系怎么样?”李进明兴奋地说:“好吧,等你下班再见。” 说完有些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何星云下班后刚走出民政局,突然发现李进明从停车场的奔驰车里下来,手捧鲜花大踏步朝自己走过来。何星云故意脸一沉,严肃地说:“李进明同学,你真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青天白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竟敢跑到政府部门来腐蚀拉拢国家干部,该当何罪?”李进明嘻皮笑脸地回答:“校花同志,我可不敢腐蚀拉拢你,我是被你的侠肝义胆感动,特来叩谢大恩,请校花同志高抬贵手,接受我虔诚的敬意。”李进明说完双手把鲜花递到何星云面前。

何星云接过李进明手里的鲜花,微笑着说:“李进明同学,你搞这么隆重和夸张,未免太见外了吧?”李进明看着何星云妩媚的面庞,调皮地说:“校花同志品德高尚、助人为乐,这点礼遇当之无愧,也算略表寸心。前几天我妈旧病复发,你深更半夜救死扶伤,我妈本来要我送你一个红包。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不给你送红包为好:一来有行贿受贿的嫌疑,二来玷污了我们之间纯洁的同学感情,我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送你这束鲜花,这叫“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不周之处,请多包涵。” 何星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李进明,你考虑这么周到细致,多谢你了。”李进明说:“星云,你客气了,来,上车,我送你回家。”何星云推辞说:“我离家就这么几步,你就不用客气了,没必要多此一举。”李进明靠近何星云轻声说:“星云,我给你爸妈带了点水果放在车上,表示一下我的心意,这不算行贿吧?”何星云展颜一笑:“这不算行贿受贿,好,我接受。”何星云说完上了李进明的车。

奔驰车在何星云家楼前停下,李进明从车上提下一个大果篮,对何星云说:“你家住几楼,我送到楼上就走。”何星云热情地说:“都到吃中饭的时间了,去我家随便吃点怎么样?”李进明解释说:“刚才我姐去她婆家了,我得去医院给我妈送饭,今天先欠着吧,改天我一定去拜访你爸妈,请你代我向他们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