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村又一次陷入人来人往相互走动的嘈杂之中。隔三差五从秦汉镇开往秦汉村的汽车上,麻利地走下一群人。他们大都在远离家乡的繁华地带谋职上班打拼生活。他们大约有几十号人,每人拉一个黑不溜秋的箱子,穿着值钱的时尚衣服,脚上蹬着软和的皮鞋,显得朝气满满又神情怡然。人们很早适应了儿女晚辈的漂亮打扮,不再用奇异的眼光来看待这些人或事。秦富民的妻子张芳莲终于将门前墙角处残留的,并不起眼的冰碴子清除干净。张芳莲家开始进入家庭最稳定富裕的佳境,正春风得意。丈夫富民已经牢牢地掌握了秦汉村的生杀大权,已经十足的是整个村庄的主宰。她自己也被直接擢升为秦汉村秦腔剧团团长,负责剧团的日常事务,以及演出人员的调配等工作。俨然成了秦汉村又一在人前露面的风光者。
张芳莲很精心的整理,给儿子回来使用的一床铺盖,以一个母亲的博爱彻底补偿,一年来未对儿子的照顾。她把厨房里都收拾干净,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大肉放在盆子里消冻,又在超市里买了其他蔬菜,在火炉上烧着水,等候着儿子的归回。少恒回来后,整个院落的烟火气才更加的动人,一家几口人的欢声笑语把舒心感觉舒展到了庭院的角角落落了。她听着儿子那熟悉的叫妈声音,不由得撩拨起心底的最细腻感情。
冬梅得知儿子婚事纯属误会后,几天来心慌萎靡的症状也完全消失,又活跃出往常应有的,白净红润的迷人姿容。冬梅一早起来,打扫了前后院落厅堂厦房,给熊火燃燃的火炉里扔了块煤,洗刷抹净了桌椅条几后,轻身盈盈的去了顺义家的超市。
顺义家在秦汉村当中,一条大街,一所小学,一家卫生所,一家饭店,一家超市,一家五金店,一家家电维修店,一家水电缴费厅,一家网络通信缴费厅,一个健身广场,一个篮球场。顺义家的超市就坐落在这条大街上,兼营农药化肥饲料种子。顺义是秦汉村出了名的生意人,穿着干干净净的昂贵衣服,抬足摆手间近乎生意人的秉性脾气。四十多岁年纪,日子过活的如春风般滋润。他招客卖货,财源滚滚,门庭红火。他开门办店,不论男女老少本村邻乡,更不因贫穷落魄富裕得势而两手买卖。富裕人家不弹嫌价格高低当场给钱他收,贫穷人家压价压死欠今拖明往往赊账,他也坦然的笑着应允。他在十里八乡芸芸众人中落下了好声望。
顺义踮起脚整理货架上的货物,手不停,头不扭地说:“这几天咋没见你来呀?给你捎带的床单子也没见你取来。我听说东明回来了。”冬梅说:“回来了,前一向都回来了。他哪儿像你呀,脑子灵活的能做生意,不出门就轻轻松松地把钱挣了。”顺义一边摆拍货物一边移动着身子:“你就再不要耍笑我了,有本事的人,都在外面闯荡世事哩,没本事的人才窝在村里哩。你文涛回来了?”冬梅说:“没有么,看后晌回来呀!咋了。”顺义说:“我看少恒都回来了,想着你文涛也回来了。”冬梅说:“没有,两娃就没有在一个单位么。少恒是搞啥文化制作的还是啥。你老大女子回来了?”顺义说:“打电话回来说就是这两天,到现在也没有见么。死女子不知道又到哪儿逛荡去了。”两人正在说话间,焦改革的妻子常雪芹推开虚掩的玻璃大门,缓缓进来了。顺义转过头热切瞅着常雪芹,嘻嘻笑着说:“夫人来了。夫人需要采购些什么东西,需不需要我们效劳。”常雪芹笑笑略有嗔怒地说:“生意人的嘴就是能说会道,我哪儿算啥夫人呀!”
焦改革的女人常雪芹是距秦汉村六十多里路,奉泉县城东南部常家村老教师常宏斌的二女子。她比他小三岁。结婚的那一年,她刚刚交上二十一岁生日。结婚的吉祥日子离她阴历生日,满打满算一百零一天。她出生于世代安分守己读圣贤书的先生的文墨书香之家。她的出生给她满心想要讨一门悦心女婿的父亲,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喜悦。每天每夜里伏案提笔,在诗书曲赋里,苦苦搜寻文韵词雅的好名字。她受到整个家庭良好的读书环境影响,流露出文化人特有的,不甚世俗的清高气质。她嫁给他的头几年日子里,依然保持着读书看报的习惯,极不情愿干这些上灶台做饭下地干活的力气差事。人们很快的恰当朴实的,给她这个荒诞事情,做了一句总结:穷汉饿鬼偏偏生的是皇上命!
焦改革重新出现在田间地头时,大家都立即赶过来问长问短,一度寂静的庄稼地头,又回荡着人们关切问题的笑声。
改革,改革,你媳妇都给你教啥文化知识哩?能不能给咱也教教。
改革,改革,我听说咱国家现在结婚都流行一个叫缝纫机的东西呢,你没有给你雪芹买一个。
改革,改革,城里结婚都陪自行车哩!你媳妇有没有呀!
他无法准确回答人们热切关心的问题,也就只能含糊不清地把这些事情糊弄过去。
关于焦改革及妻子常雪芹的种种有趣玩笑,经过人们不断改造,终于淡化下来。生活一如既往地遵循日月星辰的自然变换,恢复了固有的方式方法。常雪芹渐渐融入普通人家的五谷烟火之中,进入灶房的次数也由一天一次,递进到一天三次的正常序列。田间地头也隔三差五出现她婀娜风姿的傲人身材。她嫁入焦家的第二年春季,腹部渐渐隆涨起来,脸面上红润光净得更加迷人。她怀孕的喜庆消息如雷电般横扫了整个村庄。人们极其期待,这个满秦汉村再也寻不出第二个的女知识分子能生个啥人物出来,打着各种问题来改革家请教她。她没有让期待的人们失望,甚至让他们大吃一惊。她在隆冬腊月里,顺利地产下一个女孩,起名叫晓萍。二十五年后,焦晓萍成为秦汉村第一位国家重点大学研究生,永久性地载入秦汉村厚实沉重的历史之中,引起人们不厌其烦地讨论。那一年是金融危机爆发的第二年。
顺义放下手中货物说:“我能说!你才能说哩。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把娃娃教育的都走到人道上了,一辈子就享着清福了。”常雪芹娴熟地把黑丝手套从葱白似的指头上退下来,轻轻地放在玻璃柜台上,说:“我那算得上知识分子呀。娃娃的事都是她们自己勤奋的结果,你以后再不敢嘲笑我了。”冬梅说:“笑话啥哩么。顺义说的是实话么,娃成不成才关键看爸妈咋教育哩。”常雪芹笑笑说:“你们抬举我了。”
交上腊月,四方八里的村寨都渐渐聚集起,男人们特有的阳刚血气。老人妇女瘦弱孩子们沉闷阴气引起的凄楚景象一扫而光,焕发出生活激情澎湃的活力。交通干线上,到处是返乡回家的男人和少数妇女。在连接这个内陆省中部与北部的西延铁路上,飞驰而过过一列列高速火车。文涛和晓萍一人拉一个旅行箱儿,坐在靠窗位子。因为学生们还没有放假,纷纷在城里优质的学校念书,候车厅里倒显得并不是那么拥挤。文涛和晓萍轻松地捡了个靠窗的座位。
吕文涛拧开了一瓶热饮料递给焦晓萍,转过脸,从烟盒里抽出香烟,点火抽起来说:“你大概有一年多没有回来了吧?”晓萍扣上瓶盖说:“整整一年半了。我妈打电话说,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回来过年。皇命难违,就只好奉命行事了。你回来这么早干啥呀?”吕文涛在窗沿弹了虚嚗的烟灰,无不喜悦地说:“回来结婚呀。我和佩妮商量好了,过春节的时候把婚事办了。她同意了,现在就看她屋里人的态度哩,他们只要同意,马上就能结。”焦晓萍眨巴眨巴眼睛,满面狐疑:“你两发展得太顺利了吧!就像德国的闪电战迅速而又彻底。那刘佩妮回来了没有,你怎么不和她一块回来呢?”吕文涛说:“她单位最近比较忙,一个礼拜后才能回来。我现在回来把该办的事情都置办好了,她回来就不忙碌了。”晓萍正视着文涛,认真地说:“还没有过门就替媳妇操心了,以后能当个好丈夫,能给咱们这一伙人做个榜样楷模,但不敢做的过头了,成了妻管严。”这时候检票员走了过来,吕文涛急忙熄灭了烟,说:“我两谁不怕谁,平等互爱,相敬如宾,怎么样,够民主吧!”晓萍说:“虽然我是女的,但一直主张男女平等、恋爱平等反对任何形式的大男子女汉子主义。”文涛急切插嘴说:“你那是理想主义,现实中不可能发生。婚姻中必须有强势的一方。”晓萍气急败坏:“还是大男子主义!”
一列火车溜进秦汉镇,停在不久前刚刚翻修的车站里。他们大约有四十几号人,一人背一个大帆布袋子,手里提着工具包,懒懒散散地走出出站口,显得精神颓废萎靡不振。人们很快给他们受苦疲惫的身体,表现出同情,往来的车费也都纷纷压下一两块钱。焦晓萍和吕文涛正从车站大门走出来,焦改革急匆匆跑到两人跟前,夺过焦晓萍手中的旅行箱子,似有责怪地说:“等你两老半天了,迟迟愣愣地,把人都能心慌死!”
焦改革和吕文涛以及女儿焦晓萍回到秦汉村,随即给两个在村里翻云覆雨的家庭带来了无尽的喜悦,一度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一年来庭院凄苦寡言的景象,顿时无踪无影。看着接受过良好教育,有体面工作的女儿归回,常雪芹好生欢喜,有这样个满腹经纶的大姑娘光宗耀祖,她那从小教儿育女的殷切希望和良苦用心,也得到了完美的回报。当天晌午,焦改革买下几斤猪头肉几斤猪后腿,洗刷滚烫干净,作为为女儿接风洗尘的可口吃食,包了一顿饺子。
吃饭时,焦改革问女儿:“咋样,味道好不好?”女儿爽朗地说:“好吃,爸这肯定又是你做的!”焦改革说:“你妈是文化人,干不了烟熏火燎的事。你看看你妈的皮肤多好,你再看看你那些婶婶,一个比一个老。你爸这辈子就一件事如意,娶了个好媳妇,生了两个争气的娃。”常雪芹眼睛里透露出爱惜的炯炯目光,毫不生气地说:“萍萍不要听你爸说,他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的话他是一点也不听了。没结婚的时候,我说东他不敢向西。现在完全相反了。”女儿嘟嘟着嘴娇声娇气:“爸、妈我想通知你们一件事,听听二老的意见。”焦改革说:“我娃有事就说嘛,好事情我和你妈咋样都要同意哩。”常雪芹说:“萍萍,妈不会过分的干预你的事,可也不会像你爸那样子,什么事情都任由你的性子来,你知道不?”女儿嘴角微微有些上扬,抱住常雪芹的肩头:“我不是正想和你们商量嘛!我男朋友不是咱们本省人,外地的。”焦改革说:“不管是啥地方的,只要人家娃有本事,能和我娃好好过日子就行了,爸也不图他的彩礼,但也要弄得差不多哩。”晓萍突然蹦蹦跳跳到父亲这边,摇晃着焦改革的手,嬉皮笑脸:“爸,你同意了,我就知道我爸最好了,爱死你了,老焦。”
秦汉村呼风唤雨极具实力的三户家庭,相继迎接到儿女晚辈的归回,都陷入到快乐温馨的幸福之中。腊月隆冬萎靡不振的凄凉岁月,随着朝气四射的晚辈们归来也烟消云散。太阳抖擞抖擞精神,温度随即上升到往年应有的高度。田地里也渐渐地变换成另一幅冬日萧瑟姿容,目光所及之处,传开着细狗尖尖地汪汪地叫声,引起村里细狗粗狗一起疯狂地叫唤,随即是狗们满天地呲牙咧嘴地热情叫唤声。狗的主人们一人背一个干净布袋,装着人和狗共同的吃食,迈着不慌不忙的碎步子,用打狗棍划拉着单调的荒草与土洞,在庄稼地和荒地之间悠然乐乐地往返,寻找着在这个缺少食物的艰苦环境里,出来觅食撒欢的兔子。
吕文涛拉着旅游箱子儿,轮子啦嚓啦嚓响着向自家屋走去。这一条官道将两旁的麦田均匀的分成两块,入冬来的头场瑞雪至此还未完全融化,升腾在无限胸怀的大自然之中。路上和路两旁的麦田里,尚未消失的积雪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样子,难以远距离分辨。走到十字转弯处,他停下来立稳了旅游箱儿问:“秦明叔你在这里干什么呀?怎么不回去呢?”秦明说:“噢,是我文涛回来了。你爸你妈还不知道吧!你不用管叔,赶紧回去,我给狗拾些吃的,嘿嘿。”吕文涛说:“你都吃不够,还管狗干什么呀!”秦明难为情地说:“都是命呀,能养就养着么,还能把它失踏了?”吕文涛在旅游箱里翻出一个食品袋子,装着黄亮亮的扑踏面包,以及几袋方便面塞到他手里说:“这些都给你,可不敢给狗吃,记住了!”秦明龇牙咧咧:“不给狗,我自己吃哩。”
吕文涛踏进自家门楼,吕东明夫妇欢喜畅快的心情,丝毫不亚于另外两户家庭对于儿女归回的悦意程度,幸福之情难以言表。吕东明很关心的询问了儿子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以一个历经沧桑世事看淡人间冷暖的长者的人生经验,告诉儿子为人处世的窍门和法则,而坐在沙发上,享受着能滋润胸膛以及浑身关节的香烟,浑身渐渐泛起丝丝缕缕的舒畅感觉,如同进入到魔幻的神话境地一般。儿子回来的头几天,他几乎一步也不出门,庭院厦房处处响起父子俩爽朗的说话谈笑声。每天吃过早饭他就端坐在庭院口,沏着幽香发出丝丝苦味的茶叶,仔细端详着忙里忙外的俊朗儿子,感到十足的欣慰与安然。他时不时劝阻儿子撂下手中的活路:“你撂下,有闲时间我做,你回来了好好歇歇,去村里转转,看看你那一伙人手。”他的劝阻命令儿子并没有遵照,依然我行我素,极力表现出家庭主人翁意识。劝阻儿子的事情受阻受挫,反倒让他更加的感到欣慰与舒坦。他以一种发展进取的眼光,在心底深处给儿子以后的人生做了总结似的判断:“涛娃能把事熬大,整个秦汉村怕也不多像文涛这样的志气青年哩!”
秦富民丝毫不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归回的无比喜悦的消息,在秦汉镇上的小酒馆里一直喝到很晚。直至日薄西山、寒气四起、月披晴空,才似有所悟的急忙溜进自己的村庄。妻子张芳莲喜气满面地跑前跑后,为儿子做饭铺床安顿生活。把一个母亲海洋般的爱,充分实践于平凡的生活之中。儿子归回的这一行为,远远超越了权利名声带给她的幸福感与成就感。她再一次强烈的感受到,儿子归来带给她的难以言语的幸福。她现在生活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儿子身上了。她不允许他有丝毫的痛苦,很多人生中的关键步子,她和丈夫已经替他开始设计谋划。这是一个让她从未生气流泪、伤心不安的儿子。他完全继承了丈夫秦富民身上的优缺点。自打他长到十五六岁,如铁锨般高、青马般壮时,他的那身子骨段、脸庞轮廓,活脱脱的显现出丈夫身上特有的气质形象,引起村人们不厌其烦的议论。自从儿子顺利的考入西京长安一所颇具声望的大学后,所有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才逐渐冷却下来。直至完全消失时,她才打心底的松了一口气。自从儿子考上大学,一下子离开了十几年来居住的庭院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悲凉,生活如同一下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的耳边时时处处飘荡起,儿子那亲切呼喊妈的优美声音,引起她无尽的哀思。至此每年的年关岁末是十足令她激动的一段日子。儿子的及时归回,使她暂时忘却了生活中的种种烦恼,进入一种很享受的短暂岁月。
秦富民从镇上回来,傍晚时分抵达自家村庄。这是一个宁静的冬日夜晚,寒气逼人、冷气刺心,街头巷尾里难有来往的行人。隔街两旁的各户人家,都闭门拉灯早早舒服的睡下。夜静逸的如同死了一样。他自乐悠悠地披踏着惨淡的月光,待走到两委会门前,突然回想起老艺人秦辛巳给他交代的大事情,立即折头扭脚回来。他险些误了东明的大事。
这是吕文涛回来的头一天夜晚。吕东明和妻子冬梅一边倒茶递烟,一边去厨房清洗水果。谈话之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秦富民浑身上下的寒气,在这样动情欢乐的气场中顿时冰释,化为虚无。吕东明憨笑着,恭恭敬敬递给秦富民一根烟,以少有的虔诚口吻说:“富民哥,你让兄弟说些啥话呢!你就是兄弟的恩人呀!兄弟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谁对我咋样,我就对谁咋样。我这人脑子笨,没学下啥文化知识,说完了就是一根筋。以后你老哥有用到兄弟的地方只管言传,兄弟我绝不二话。”秦富民说:“东明,你这是咋了么!哎!咱弟兄们谁跟谁呀。你再这样说我就走呀。”冬梅急忙从沙发上站立起来,圆场道:“富民哥,东明说的都是心里话,自从涛涛娃的婚事不顺心来,我两口子心里熬煎得很。不怕富民哥你笑话,这一向我一天哭几回,有时连门都不出。你说说咱当妈当爸的都是为了谁么?”秦富民汹涌热潮的自豪心情,顿时被浇灭的不留丝毫痕迹,浑身上下的寒气又渐地匍匐上来。待在火炉上重新点燃了一根烟,也带有伤心的语气说:“哎!咱都是半截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了,如今都是给娃娃活人哩!好说歪说,你文涛现在还有个对象,你看看我少恒现在连一点眉眼也没有。”吕东明说:“富民哥,少恒肯定在外面谈下了,你就不要操心,少恒娃知道自家的事该咋弄!”
天明以后,秦富民正式的作为两家的媒人,隔三差五的往来于吕东明家与刘傅庄的老刘家之间,商量婚庆彩礼方面的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