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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借 鸡 生 蛋

龙江市国营机电厂的会计丁伟和因家里孩子多,生活困难贪污了工厂50元钱,差一点被判刑。好在平时人缘好,许多人说情,才从轻处理,开除公职。丁伟和失去了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家里有5个孩子,一家人仅靠丁伟和的妻子在区办集体工厂工作的10多元工资度日,生活陷入困境。丁伟和只好让正在读初中的大儿子丁建忠辍学到街道电机生产组做临时工,挣几块钱贴补家用。

丁建忠身材不高,才1米6多,但头恼灵活,喜欢鼓捣机械,家里的小闹钟被他拆了装,装好了又拆,乐此不疲。来到电机生产组后很快就爱上了电机,工作之余总是抱着一台小电机啄磨,几个月后他就自己用一些铜线等零件神奇地组装一台小电机。生产组长知道后不仅沒批评他,反而高兴地模模丁建忠的头,称赞他是小天才。

丁建忠在电机生产组干了几年,学会了电机的原理和生产技术,经常帮助别人修理电机。龙江市自来水供应压力不够,许多小区3楼以上供水困难,只好自装水泵加压抽水,经常有朋友水泵的电机坏了,找丁建忠修理。丁建忠一开始免费为朋友修理,后来收一点“材料费”,交绐妈妈贴补家用。收入虽然不多,但却使他对电机更加精通。

改革开放后,丁建忠在郊区租了农民的一个竹棚,和弟妹及朋友几个人办了一个小小的电机厂。生意很好,生产的电机供不应求。金沙滩成为经济开发区后,丁建忠凑了10多万元在开发区租了300多平方米厂房,正式创办了一个小电机厂,取名建忠电机厂。还注册了“建忠牌”商标,但机器简陋,厂房太小,一个月只能生产1000多台电机,根本满足不了大客户的需求。

丁建忠认为经济开发区发展迅速,电风扇厂、洗衣机厂、电冰箱厂等家电工厂相继投产,都需要大量的电机,这是自己一生创业的最佳时机,很想扩大生产,可惜没资金,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他也学习别人跑银行贷款,可是他没背景,根本贷不到款。只有城市银行说支持私营企业,只要有财产抵押或有单位担保就可以少量贷款。丁建忠想自己只有贱命一条,那有什么财产抵押,建忠电机厂是一个只有10多个工人的小厂,谁愿意为自己担保。可是他又不干心失去这么好的创业机会,整天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借鸡生蛋”的办法。

这天晚上,丁建忠和妻子吕茹英提着礼品去拜访吕茹英的姑父孙光明。孙光明是开发区华澳家电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华澳公司是开发区企业发展总公司与澳大利亚科尔电器公司合资开办的,专门生产洗衣机、电冰箱、电风扇等家电产品,然后出口澳大利亚和欧美市场,属中外合资企业。华澳公司需要大量的电机产品,可是自己不能生产电机,全由龙江市国营电机厂供货。丁建忠很想为华澳公司生产电机,可是华澳公司要的批量大,建忠电机厂现有的规模根本満足不了华溴的需求。丁建忠想孙光明是吕茹英的姑父,想利用亲戚关系扩大生产。丁建忠对孙光明说:“国营企业对质量不重视,听说龙江国营电机厂生产的电机质量很不稳定,不比我们这些私营企业重视质量,如果让我承包华澳公司的电机,保证质量没问题。”

孙光明心里早就想有一家私营企业为华澳供应电机就好了,因为私营企业的财务灵活,可以拿点回扣。他看中了丁建忠的电机,质量好,又是亲戚,拿点回扣没问题。可是丁建忠的电机厂太小了,产量根本满足不了华澳的需求,所以对丁建忠说:“不行,你的厂太小了。”丁建忠说:“厂小了可以扩大,只要姑父帮助一点资金就行了,然后赚的钱可以四六分成。”

孙光明听说利润分成,眼睛一亮,问道:“怎么帮助资金,我私人可没钱借给你。”丁建忠说:“不用向你私人借钱,只要你同意我和华澳签订一份购销合同,华澳公司向我预定一批电机,并预付定金,交货期稍微长一点,我用定金扩大生产规模,交货还款就行了。“孙光明笑着说:“你这不是借鸡生蛋吗,只有生意高手才想得出。看来你不简单啊。看在亲戚份上,我帮你,要多少钱?”丁建忠说:“100万,最少80万。”孙光明说:“好 ,明天你就到公司同业业务签订一份定货合同,我预付100万定金,半年交清产品。”

华澳家电公司每月出口几万台家用电器,是开发区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孙光明调动100万资金是小事,不需要董事会讨论决定。第二天孙光明上班后对财务部经理说:“准备向建忠电机厂订购5万台电机,建忠牌电机是开发区的抢手货,先交预付款100万元。等业务签了合同后就付给他。”财务部经理说好。

丁建忠收到100万元后立即扩租了1000多平方米厂房,购买设备,又高薪从国营电机厂挖来一个工程师和一个车间主任,使电机生产能力迅速超过了国营电机厂,月产电机万台以上,半年内交清了5万台电机。

丁建忠工人出身,又维修过电机,深知电机质量的重要性,所以他每天都蹲在厂里抓质量。产品出厂的质检非常严格,决不让一台不合格的产品出厂。因此华澳公司的技术人员对建忠牌电机质量非常满意,孙光明也觉得脸上有光。

这年5月,美国安特电器公司总经理奥克到华澳公司考察,安特电器公司在美国有上千家连锁店。奥克认为家用电器的电机质量最重要,特别是家用冼衣机,他抽查检测了建忠牌电机,认为能达到世界电机A级标准,非常满意。于是他和华澳公司签订了“安特电器公司家用洗衣机定点生产厂家”的合同。指定华溴公司每月为安特公司生产1万台各种型号的家用洗衣机。并准备把电冰箱的定点生产厂家交给华澳公司。

华澳公司每月增加1万台家电的订单,加上原有的客户的订单,每月就有几万台家电的订单,而且客户都只认定建忠牌电机。这样建忠电机厂一下就火起来了。产品供不应求,收益大增,不到两年,丁建忠赚了800多万元。有了资金,丁建忠决定扩大生产,不过他觉得自己实力强了,要逐渐摆脱对华澳的依赖,开辟新的市场。于是他决定到新溪片区扩办一个新厂。

这天上午,丁建忠把工厂的生产安排好,便开着桑塔纳轿车载着妻子吕茹英来到新溪片区寻找新厂房。

吕茹英是花城商学院毕业的,原和丁建忠是初中同学。丁建忠初中没毕业就去街道生产组打工了。吕茹英继续读书,等她大学毕业时,丁建忠已是小老板了,且小有成就,吕茹英便到丁建忠的工厂打工,负责行政工商方面的工作,后来就嫁给了丁建忠。吕茹英相貌一般,但她儿时跟爷爷练过武,身体结实,性格活泼,善于交际,情商高。丁建忠诚实,少言寡语,情商一般,夫妻二人优缺互补,很是搭配。吕茹英对丁建忠说企业一定要有自己的市场,现在仅有华澳公司一家的销售是不够的,有钱后就要扩大生产,扩大销售,抢占市场。要走日本的松下电器,荷兰的菲利甫公司的成功之路。丁建忠认为妻子说得有道理,夫妻决定一定要创办一家世界一流的电机企业,不枉此生。今天到新溪寻找厂房就是为了实现这个梦想的第一步。

丁建忠和吕茹英驱车来到新溪片区,看到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工业厂房和商厦,生机勃勃,正是创业人逐梦的天堂。吕茹英对丈夫说:“我们初中时同学万通达的通达房地产公司就在新溪片区,听说通达公司已经超过哓东公司了,我们去问他有没有新建的厂房买。”丁建忠说好,驱车来到通达大厦,把车停好,夫妻二人直奔万通达的办公室。万通达在读高中时曾追求过吕茹英,上大学时,万通达就读中山大学,与吕茹英不是一个大学,万通达又被现在的妻子苏芸狂追,放弃对吕茹英的追求。现在虽然各自有了家庭,但那份感情还埋藏在心底。见丁建忠夫妻来访,非常高兴,立即把他们迎到会客室,亲自煮水沏茶招待老同学。他知道丁建忠现在事业有成,今天来访必有好事,但他是一个有城府的人,不先说破,等待丁建忠开口。

吕茹英一边喝茶一边夸奖万通达会经营,能干,把公司办得这么好,成为开发区的龙头企业。然后话峰一转,说现在办企业真难,融资难,生产难,销售难,建忠的工厂一直靠租厂房办厂,赚一点钱都交了租金,听说老同学建了不少厂房,看能不能优惠卖一点给我们。

万通达早就听说丁建忠的电机厂办得风生水起,产品供不应求,赚了不少钱,今天果然是来买厂房的,心里高兴。不过他不想赚老同学的钱,便笑着说:“你们就不要谦虚了,我知道建忠同学勤奋踏实,又有茹英的协助,生意做得不错,你们想扩大生产买厂房找我算是找对了。我最近建了10多栋工业厂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只留一栋准备自己看有什么项目开发的,如果老同学要,我可以割爱几千平方米给你们。”

“多少钱一平米。”丁建忠问。

万通达说:“市价1100元一平米,老同学如果要就1000元一平米。不过每层2500平方米,最好整层的买。”

丁建忠已问过几家房地产公司,知道1000元平方米是优惠价,很高兴。夫妻二人低头商量,丁建忠问吕茹英现在账户还有多少钱。吕茹英说有800万,丁建忠说我们留300万做流动资金,拿出500万买5000平方米,吕茹英点头同意。于是丁建忠对万通达说:“买两层楼5000平方米。现房现款,不差钱。”

万通达是一个成熟的商人,心中高兴,但不露于色,淡淡地说、“我带你们看看厂房,合心意才来办手续。”三人出了通达大厦向东步行5分钟就到了。厂房地处开发区主干道南侧,层高4米,有载人载货电梯,铝合金玻璃门窗,是标准的工业厂房。丁建忠非常满意,看中了第二层和第三层。万通达看着吕茹英说:“第二层和第三层被好几个公司都看中了,我都拒绝了,想留下自己用,既然老同学要,那就让给你们吧。”

签完合同后,万通达在东豪大酒店宴请丁建忠夫妇。万通达点了一瓶3万元的法国人头马红酒和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一餐吃了5万多,尽显土豪的奢华,也是对心中的那分感情的表达。

第二天丁建忠交付了购房款,办理了产权证,一切进展顺利。丁建忠终于有了自己工厂,心中高兴。但没想到孙光明知道后心里极不舒服,从此开始给丁建忠出难题。本来顺风顺水的建忠电机厂却遇到了新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