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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高学军的生日

高学军是这年的三月底研究生毕业分到Z厅的,上研究生前他在柳东市的一所中学教书,跟柳东市税务局的齐晓娟结了婚。结婚的当年他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很想留在北京发展,但联系了几家单位,都说无法给他解决爱人的调动问题和房子问题。赶上了六十周年校庆,他认识了一个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的老乡,那老乡跟他说,如果他研究生毕业回本省工作,他帮助把高学军的妻子调到省城。有了那位老乡的这句话,高学军毕业就回到了省城。在Z厅B处魏处长手下工作。

B处有一个处长四个兵。自打高学军到了这里,处里的人都对他挺关照,妻子暂时还没有调过来,处长允许他一人占了一间办公室,为得是让他在办公室可以摆下一张单人床。对处长的这种做法,机关里有不同声音,但处长说对知识分子就应该照顾,那些人也就不敢把事情说在桌面上。刘大姐更是把高学军当成小弟弟,家里做改样的伙食,还要把高学军叫过去跟他们一家一起吃饭。还有丁仆大哥,向高学军传授了好多在机关里混的经验。高学军早就想找个机会报答报答大伙。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今天是他二十八岁生日,妻子工作忙赶不过来,他想跟处里的人一起吃顿饭,借此表示对大家的感谢。

高学军先跟魏处长说了这个事情,问魏处长晚上有没有时间,魏处长说没问题,让高学军征求其他人的意见。高学军就一一走进了各位同事的办公室,大家都给他面子,还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生日聚会订在了西二环的长江大酒店。五个人打了两辆出租车,半路,经过一个蛋糕店,处长让出租车停在了蛋糕店前,处长走了进去,亲自买了一个大蛋糕。高学军打电话订的雅间。八个人的台,坐五个人,显得很宽敞。高学军让处长坐主席,处长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应该坐主席,高学军却说什么也不坐在主席的位置上。处长推辞不掉,就坐在了正中间,处长的左侧是丁仆和刘大姐,右侧是周卫美和高学军。服务员拿过菜单,问哪位点菜,高学军拿过菜单给了处长,让处长点菜。处长也不客气,亲自点菜,但点的都是便宜菜,高学军就明白了处长是为了给他省钱。高学军说处长,你别光点大众菜,也点点儿高档的。刘大姐说,点那么高档的干啥,坐在一起是为了乐和乐和,不要那么破费。处长把菜单还给服务员,高学军又把菜单要了过来,在处长点的那几个菜的基础上,又加了两个档次比较高的菜。男同志喝白酒,女同志喝红酒。就先吃蛋糕还是先喝酒吃菜的程序上,大家意见不统一,因为在座的人谁也没有在过生日这天吃过蛋糕。高学军请教服务员,问别的过生日的人是先吃蛋糕还是先喝酒吃菜。服务员说她也不清楚。最后,还是处长拍板,说还是吃蛋糕吧否则把酒喝多了,就把祝福的词给忘了。于是,处长和刘大姐在蛋糕上插了十根蜡烛,两根粗的代表二十,八根细的代表八。点燃,把雅间的灯关了,刘大姐跟高学军说许个愿吧。高学军说还搞得这么隆重?把眼睛合了十几秒,睁开眼睛,周卫美说该吹蜡烛了,几个人一起吹,蜡烛灭了,电灯打开,屋子里一片光明。大家拍着巴掌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高学军把蛋糕切开来,分给每个人一小块。大家吃了蛋糕,高学军请示处长:“可以喝酒吃菜了吧?”处长说今天你是主角,你说了算。高学军就给处长和丁仆,还有他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白酒,给周卫美和刘大姐的杯子里倒了红酒,跟处长说:“处长,你来两句?”处长说:“还是你说吧。”高学军也就不客气,端起酒杯,说:“自我到了咱们处,没少麻烦大伙,非常感谢,别的不说了都在酒里。我先喝为敬!可有一点,这么大的一杯酒我一下子喝不了分三下吧,三下喝完。”高学军就把那玻璃杯中的酒喝掉了三分之一。丁仆说不行不行,你那么喝,让我和处长怎么喝?你得干了!高学军很是为难地跟丁仆说:“丁老兄,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你就饶了我吧。”还是处长打圆场:“谁有多大的量就喝多大的酒,不强求!”

几杯酒下肚,大家都兴奋了。丁仆说我昨天听了一个故事,故事很短,但很经典,你们要是不听,后悔一辈子。周卫美说,不就是个故事吗。卖什么关子。丁仆说那我可就讲了,保准你们喷饭。高学军说没那么夸张吧?丁仆说:“别看你上了十九年的学,保准没有一个老师给你上过如此生动的课。”处长说:“老丁越说越没谱了,你倒说出来让我们大伙听听啊!”丁仆这才说出他听来的那个笑话:“说,有一对新婚夫妇,入洞房了,男的在女的身上干得正起劲,忽然见妻子的表情很难看,便停止了动作,很关切地问:疼啊?妻子答:恩!丈夫说:拔出来呀?妻子还是一个字:恩!”这么用文字来叙述丁仆的故事很是平淡,没有什么好笑的。但如果用录音机把丁仆的声音录下来再放出来,那效果就不一样了。关键是从妻子嘴中说出来的那两个“恩”字,前一个“恩”用的是平声,表示“是这样”的意思;后一个“恩”字用的是三声,表达的是否定的意思。同一个字,不同的声调,把新婚夫妻的生活表现的惟妙惟肖,当时就把高学军和魏处长笑得差点岔了气。笑过之后,处长说,老丁,你真有天才,你不应该在机关混,应该去当演员。在一旁的周卫美不高兴了,说:处长,你怎么不分是非,他这么流氓,你不但不批评他,还纵恿他!丁仆接过周卫美的话茬说:“还别说,有一件更可笑的事情,要不要听听?”高学军说:“老丁,你说,你说!”周卫美说:“小高也学坏了!”处长说:“平时在单位里,让工作追着,难得如此轻松,权当不话钱买逸乐,老丁,你说。”

丁仆就讲了他那所谓更有趣的事情:“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特有趣的梦。梦见我回到了初中时代。夏天的中午,在教室里午休。我前面那张桌子上躺的是一个女生。奇怪的是两张桌子是并在一起的,中间没有凳子。更奇怪的是我们都没穿衣服,光秃秃的,开始时我们是背对着背躺着的,后来,总那么躺着嫌累得慌,就换了个姿势,改成面对面,这一面对面,我先看了对方的身子,最后看了对方的脸。看到那张脸,我越发迷惑了:啥时候周妹妹成了我的同学呀?”

丁仆说到这里,周卫美便无法忍受了,站了起来,冲着丁仆说了一句:“臭流氓!”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弄得丁仆很是下不来台,说:“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愤,她还当真了!”刘大姐批评丁仆:“你呀,开谁的玩笑不成,非得开她的玩笑。”刘大姐也走出了雅间。三个男人只好自喝自的。

过了几分钟,周卫美和刘大姐回来了,她们是去了洗手间。为缓和气氛,丁仆主动跟周卫美套近乎,说:“来,周妹妹,是我不对,我敬你一杯,算是跟你道歉。”周卫美没有理丁仆,从椅子上拿过自己的坤包,跟魏处长和高学军说:“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你们喝,我先走了。”没等处长和高学军说什么,周卫美已经转身走了。

“这事闹的!都怪我。”丁仆说。

“不是因为你,她心里肯定有事。”刘大姐说:“刚才去洗手间,看到她丈夫和一个小女孩在雅间边吃边聊,她肯定起了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