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美找到一把手,跟一把手说那次出差为什么没有拿到资料的事情。跟一把手说,机关办公室里就不能住人。且不说临时把锁换了别人进不来,就说丁仆吧,还没有结婚就跟人家睡在一张床上了,要是在自己家里,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可这是在机关办公室。传出去,让别的厅局怎么看我们,让老百姓怎么看我们?别看周卫美只是个主任科员,但一把手平日很听她的,更何况这件事情,周卫美说的对着呢。机关办公室成了职工谈情说爱的地方,是有点影响不好,更何况丁仆和那个女人已经到了那个阶段。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第一担责的就是一把手。一把手跟周卫美说,你把你们处长叫来。
魏处长把丁仆和高学军叫到他的办公室。高学军以为处长要布置任务,特意拿了一个笔记本到的处长办公室。他进到处长屋子时丁仆还没有到,他坐在了处长办公室里多出的两把椅子中的一把上,这个时候丁仆就进来了,坐在了另一把空着的椅子上。丁仆也拿了个笔记本来,两个人把笔记本打开,把钢笔帽也打开了,等着记处长的话。处长看了看两个人,说你们把笔记本和钢笔都收起来吧,今天我说的事情不用记。丁仆和高学军就把笔记本给合上了,钢笔帽也拧上了,眼睛看着处长。处长说今天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丁仆说有啥不好说的,我们都是你的兵,你指到哪我们打到哪,你让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你让我们打狗我们绝对不打鸡。处长说要是革命革到你们自己头上,那你们怎么办?处长这一问,把丁仆和高学军都问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一起把目光对准了处长。丁仆说处长,我们一不是资本家,二不是大地主,三不是走资派,革命怎么会革到我们头上?处长说革命还真革到你们头上了,是这样,刚才一把手把我找了去,只说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只跟你们两个有关系。丁仆说那是什么事情?处长说就是你们把办公室当作宿舍这件事情。有人向一把手反映了,说你们到了晚上,就把三楼栅栏门的锁给换了,让别的同志进不来。为什么换锁呀,是怕同志们知道你们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机关办公室里办见不得人的事情,这话好说不好听。一把手的意思,虽然,眼下单位里还没有条件给你们分房子,但你们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差,完全有条件租民房住。处长的话说到这里,丁仆和高学军也就明白了处长叫他们来的目的了。其实,高学军早就想搬出去住了,过些日子,妻子的调动手续就办好了,妻子来省城工作之后,就是让他在办公室里住,他也不再住了。但有丁仆在场,他不好说这样的话,得先让丁仆表态。丁仆跟处长说,我搬出去住没有意见,但我想知道是谁跟一把手反映了这个问题。别看丁仆在前妻那里窝囊,在单位里可一点不窝囊,敢说话。处长说有这个必要吗?丁仆说怎么没这个必要?我得知道是谁盯着我,很明显,小高是跟着我吃了挂落了,人家是冲着我来的。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把话说明白,我也是单位的老职工了,有困难找单位,是理所当然的,我先前住的是我前妻单位的房子,离婚了,房子归了人家,我总不能睡露天地吧?试问处长,你们当官的房子难道不是由单位开出信,由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解决的吗?我不代表小高,我只代表我自己,今天正式向领导提出,给我解决住房困难。如果单位给我解决了困难,我才不住办公室呢。在单位给我解决正式住房之前,我也不住办公室了,请领导给我腾出一间屋子来,我要结婚了!高学军见丁仆这么说,也不好说自己同意搬出去了,也发起了牢骚,说,就是,我是咱们单位第一个研究生,别说没有房子住,在办公室里摆张单人床还有人盯着,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也向组织提出正式要求,给我解决住房困难。
魏处长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也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惹得两个下属不高兴,干工作还指望着丁仆和高学军呢,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影响了两个人的工作积极性,得不偿失。可又是一把手交代他做两个人的工作的,这样的工作都做不下来,显得他太没有领导水平。魏处长说你们也得为我着想吧,我是夹在中间的人。魏处长这么说话丁仆就不爱听了,说,处长,我们是把你当领导才跟你反映我们的困难的,你要是不领导我们,我们吃饱了撑的找你呀?谁也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你们住着几室一厅的房子,我们在办公室里摆张床你们就不顺眼了?魏处长就生气了,说老丁,你说话注意点,谁看着你不顺眼了。是一把手让我找你们谈的。丁仆就站了起来,说那我们去找一把手。高学军忙拉丁仆,说老丁,算了,别去找一把手了。丁仆一甩袖子,说小高,你别学我这么窝囊,马瘦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今天就是要找一把手说道说道。丁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处长的办公室。高学军看了看魏处长,魏处长朝他挥了挥手,说:“你也去吧。”高学军没有听明白处长这话是让他也去找一把手说道说道,还是让他离开处长办公室。
几位厅长的办公室都在四楼。高学军回到办公室不久,就听到楼上一片嘈杂。是丁仆在高声喊话,说什么有种就到纪委说个明白,别即当婊子又立贞洁牌坊,谁也不傻,在办公室摆床会有不好的影响,那一男一女住旅馆影响就好了……喊得几乎整个楼都听得见。刘大姐过来问高学军,丁仆怎么啦,高学军就告诉了刘大姐,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人找一把手反映说我们在办公室里摆了床,一把手把处长找了去,让处长跟我们谈话,让我们搬出去,老丁就不干了,就去找一把手去了。刘大姐说是谁那么多的事,真是吃饱了撑的。刘大姐这么说是想把自己择清。我们占的是自己的办公室,别的处里的人根本不管我们的事情。处里就五个人,处长不会向一把手反映那样的问题,我和丁仆更不可能,反映问题的就只能是刘大姐和周卫美了。刘大姐那么一说,周卫美不干了,说:“就是我向一把手反映的,怎么了?我没有说小高,我只是说老丁,我也没有说别的,只说是那天因为他换了锁,进不了办公楼,所以没拿到领导出差要带的文件。我只是解释解释。至于为什么让他们搬走,跟我有什么关系呀?”高学军就制止了周卫美:“周大姐,你最好还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老丁正找不到人出气呢!”周卫美说:“这年头谁怕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