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长说:“我知道你恨我,可能还是恨之入骨。可是我不是修炼成精的魔怪我也是人!我知道我够不上清清白白的好人,可我是苦水泡苦的苦人。自从我大学里的初恋在光秃秃的山坡里见到了野人似的我,吓得哭喊着跑掉的时候,我的肉身就死了。我天天听着愚昧老婆的啰嗦抱怨的时候,我的心就死了。我难道没有爱美的权利吗?我冒犯了你,不是我的错。是你太美了,是天上的造物主的错!他为什么要把一朵美丽无比的花摆在我的眼面前,放进我的怀抱里?我敢对天发誓,那个时候就是柳下惠重生,也绝对不会坐怀不乱的!我既然和你有了那回事情,我就不会不管你了。你就是恨我骂我打我我也要看着你风风光光做人的。”
山桃骂:“这世界上,咋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场长紧接着说:“我也是上过大学的、也是懂得爱想着爱的。从见到你,你的清醇活力,就激起了我早已失去的年轻时的情怀,激发了我的过去了的青春的激情。我实在是无心伤害你,我真的是喜欢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你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山桃,你就原谅了我这一回,我用以后的实际行动回报你。为了你,我不怕丢弃一切,只要是有可能,我愿意用双手捧着你,用全身心护着你,以后的时间里,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的!”
想了想,场长又说:“人说,‘拔了萝卜有坑在’话丑理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我谨慎守口不说,神鬼都不知道。你学好了开车技术,把车开上山去,想去那里脚一踩油门就到了。那些这几年分配的大学生们那一个能比得了你?他们虽然分到了城里,他们天天在机关里跑腿打杂,活得能有你潇洒吗?”
山桃听了,有些犹豫不决了。场长趁热打铁说:“走吧,我陪你出去好好转转,买几身好一些的衣服,再做一个时髦头型,保证你变一个人!”山桃嘴不愿意,人跟着出了门。
上了街,先去了美发厅,拉丝烫剪加洗染三个多个小时过去,场长掏了三百块,山桃换了一个人。她在那前后左右都有镜子的地方,偷偷看了自己几眼,感到显示的那个漂亮的头像不像是自己了!好像是墙上贴的那些明星们下来了一个,在自己的面前的镜子里搔首弄姿活动着。
上了省里最大的百货商场的大楼,试衣服的时候,售货员小姐一边给山桃拿着一套套样品,帮着往身上比划,一边羡慕地说:“你真幸福,有这么好的父亲。”山桃忽地满面通红,胡乱拿了场长给选的翠绿色薄羊毛衫和浅蓝色牛仔裤钻进了试衣间里,羞臊得瘫坐在里面的小圆凳子上半天动不了。等了一会心跳慢了,才慢慢脱了原来穿着的衣服试穿了。
一出试衣间就看到了场长直瞪瞪的发着亮光的饿狼一般的双眼,山桃的心又砰砰乱跳了。她胆怯地后退着靠住了试衣间门扇上的大镜子。售货员不失时机过来,惊叹着说:“哎呀姑娘,这一身简直就是量着你的身子做的!”拉着山桃转身对着镜子又说:“你看你看,那些电视里的模特们,那一个有你这么漂亮?”
山桃小声问:“多少钱?”售货员小姐说:“打折呢,便宜。羊毛衫八百,打八折六百四十块。裤子五百打八折四百块。一共一千零四十块钱。”山桃一听价钱。吓得直吐舌头,刚刚要说的不买的话还没有出口,场长就说:“好,不用再换了,就穿着吧。”去收银台刷卡交了钱。
他们又去了专卖品牌皮鞋的另一层,在几十个柜台转了一圈,试了几十种各色各样的高跟皮鞋,山桃穿了好看是好看,就是迈不动脚步,又觉得山里实在穿不了那个,都不愿意。最后还是场长做主,八百八十八块钱买了一个高腰黑皮靴,穿上一试,一下子从柔弱姑娘变成了飒爽女子了。山桃说太贵不要。场长二话没说买了,山桃不穿,售货小姐拿来鞋盒和手提袋装好递给场长提了,
出来,一点多了。场长说:“去哪里吃午饭?”山桃穿着一身新,感到浑身不自在,不愿意跟着一个父辈的男人去忍受四面八方的眼睛。就说:“你去吧,我回去了。”山桃也很疲乏了,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场长见状就说:“那就回去吃吧。女皇宫大酒店的饭菜也是赫赫有名的。”
回了酒店,山桃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手洗脸去了。场长一个电话,一桌饭菜就送上来了。场长过来叫山桃过大套间那边吃饭,山桃扭捏着不愿意去说:“我就在这里随便吃一点行了。”场长说:“那怎么可以?你就走吧。”拽了山桃的手硬拉着过来了。
两个人对面坐着吃饭,场长一边给山桃的碗里夹菜,一边问:“山桃呀,你还是觉得我可恶至极的吗?”山桃慢慢吃饭,不言语。场长自己吃了几口饭说:“山桃,你可能还是恨着我的。可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几十年了,我为人一直是有底线的,我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场里几十个女职工里,不是没有漂亮的人,我自信只要我愿意,就有人赶着撵着投怀送抱。可我没有干一回出格的事情,如果现在你不信,你以后就会慢慢知道的。我保证那里几百里的各个山头的职工们,没有我那方面的一个闲言碎语。当然我不是圣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的粗俗的老婆不是我的唯一的性对象。出了县境,我也跟着朋友们许多次放浪形骸过,也在一个个小姐的身上玩过千奇百怪的花样。我把我自己塑造成了双重性格的双面人了。回了山,我是正正经经的场长。出了山,我就是不折不扣的动物了!”
山桃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泪水在眼眶里转着的男人,好像看着的是一个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
场长用餐巾纸沾了沾眼睛,又说:山桃呀,我还想再一次对你说,昨天晚上我的确不是开始就对你图谋不轨的呀!伺候我的小姐早就去收拾地方去了。我是抱你回房的时候才忽然忍不住冲动起来了的。你不知道,你那时候的样子是多么动人心魄的呀!和你有了那个事,我至今不后悔,我一晚上什么都想了,即就是马上把我法办判刑枪毙杀头我也值了。”
场长给山桃碗里夹着菜说:“我要不是在那个无情的运动后被无情地摔进大山里,我一个全校有名的高材生,爱情、事业那一样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是在国家林业部安身了,昨天来的那几个人也不一定有资格陪同我呢。我用得着把他们当祖先一样地敬吗?”
山桃看场长越说越激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场长起身,去一边摆着的冰柜里拿出了一瓶白酒,在冰柜顶上找到开瓶器打开了,不用酒杯就瓶口对着嘴咕咚咚灌着,往刚才坐的沙发跟前走来。山桃急忙起来去从他手里夺酒瓶,场长不让,拉来扯去几个来回,山桃就倒在了场长的怀里,场长猛然把山桃又紧紧抱住了。
山桃怕得浑身打颤,场长抱紧山桃哭出声来了。山桃两手推着场长的胸部,怎么也推不动。
场长说着:“山桃呀!我太爱你了!遇到你是我前世几千年修来的呀!你使我知道了我还是血肉骨头构成的人呀!”一边说着疯话,一边摸着山桃的后背,手伸进了山桃后面的裤带。
山桃一激灵惊醒,拼命挣脱了。场长也回过性来,打着自己的头说:“哎呀,对不起,失态了。吃饭吧。”
两个人尴尬别扭地吃完了午饭。
场里的司机电话打来说人已经到了宾馆门口。场长说:“我下去安排一下,你休息一会吧,下午回市里挂车牌。”山桃说:“我跟着场里的车回去吧。”场长断然说:“说的啥话!”就出去了。
省城离市里一百多里路,车新路好,不一会就到了。在车管所,许多车排着队,场长把车停得远远的没有在那一长溜的车龙后面续,点着了烟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