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七月’签订车体流动广告的事情，具体是由我负责的。”

“嗯，我知道，我来就是想拜托您，确实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上边的文件，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是个小公司。”芊络的脸涨得通红。

“我们不能花了几十万元，却只买来郊区几辆车的广告，能起什么作用！这对我们来说，太不划算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情，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对于‘天元’来说，几十万元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

“我知道是因为我们的考虑不周全，才会给‘天元’带来损失，我没资格要求您什么，看在铭冉的面子上，您能不能网开一面，暂时押后一下，或者容许我们用别的方式来弥补一下，我想您也不忍心看着我们这么一个小公司刚刚起步就破产吧！”

“呵呵，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商界本来就是战场，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我们对别人手软，别人对我们可就要下黑手了！”王南冷笑着看着芊络。

芊络一下子噎住了。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王南观察着芊络的脸色，看到芊络的稍稍舒了口气，就接着说，“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芊络猛然想到铭冉提到的条件，脸瞬时又红了，脑袋也嗡嗡叫起来。

“王助理，可不可以换个别的条件。”

王南忍不住呵呵一乐：“别的，你还能做什么？”

“我——”芊络又顿住了，是啊，别的，自己还能做什么？

“说实话，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你的朋友铭冉不是一直在这么做呢？对你们而言，这些事情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呀！再说，你和江傲言——哦，也就是江董事长，有过数面之缘吧。我看他对你的印象挺好的。”

“印象挺好？”芊络想到了那三次见面，“不可能，我想，我冒犯了江董事长。”

“呵呵，叶小姐，那是你们的缘分。你不觉得吗？”王南悠然的吐着烟雾，把眼神从芊络脸上挪开，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墙壁。

芊络不知道怎样回答，也就不再说话。

“叶小姐，如果你能答应，去照顾江董事长。我或许可以考虑你的请求。”

芊络迷惑的望着王南，她没有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照顾他？怎么照顾？”

“是的，照顾。”王南似乎淡淡的笑了一下，眼神又回到芊络脸上，“说得明白一点，就是陪在他身边。像你的朋友左铭冉对刘星伟那样，哄他开心，在他劳累之余，精神能够得以放松。当然，必要时也可能要解决他某些生理的需求。”王南的声音很柔和，就像是幼儿园的阿姨在解释小朋友的提问一样。

芊络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大声说：“对不起，王助理，我不会答应的，不管因为什么，这个要求我不会答应。我不会允许自己沦为——情妇！”

“情妇！”一口烟雾把王南的脸笼罩起来，透过烟雾，她微微的笑了：“叶小姐，不要急于表态嘛。你先听听条件再作决定也不迟啊。这第一个条件呢，你已经知道了，就是不再计较前边这些问题，继续和‘七月’签约，也许还会由他们全权代理‘天元’的广告业务，对于‘天元’而言，这可是担了不小的风险啊。不过呢，我知道你对‘七月’很有感情的，而陈阳对你也算真心一片，就当作我替你给陈阳的一份礼物吧。如果你不答应，这‘七月’，恐怕只能是破产了！”

芊络忽然很厌恶那温柔的声音，她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却只能呆坐在沙发里。

王南笑得更开心了，她接着说：“这就对了。坐下来好好谈谈嘛。这个社会，谁会和钱较劲呢？再说了，你朋友的命运，可就在你的掌握之中了。”

芊络的头又开始疼了。她木木地望着王南俏丽的面庞，忽然想到《白雪公主》里边恶毒的王后，那笑魇变得异常狰狞可怖。

王南继续说：“其实，你的朋友左铭冉，也很希望你能答应这个条件，这样，你们就可以互相配合了——而且，现在她的小命，就捏在你手里呢！”

“是吗？那你真够卑鄙！”芊络恨恨的望着王南，一字一顿的说。

“卑鄙？叶小姐，可别用这个词，我可不喜欢。这不叫卑鄙，这只是手段。商场，社会都是这样的，想要立足，必须学会手段。我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只不过呢，有时候需要用一些手段而已。”

“怪不得这么容易就被提拔！是江傲言让你这么做的吗？”芊络忽然问。

听到这个问题，王南忽然愣了一下，之后却又微笑了，“那当然不是了。董事长整天太忙了，哪有时间考虑自己的生活。我们这些底下人只好多多关心了。”

“你可真是能干，真是个合格助理！连情人都给董事长找好了！”芊络冷冷地说，“你为什么不让自己亲自去做，这样照顾起来更周到啊！”

“小姑娘，这么伶牙俐齿的！”王南冷笑了一声，“不要太较真了，你只要考虑是不是答应我的要求就可以了。你可是要考虑清楚，否则后果很严重啊！”

芊络站起来，说：“你安排的真是不错。只不过很可惜，我没时间陪你玩这么下流的游戏。对不起，你找别人吧！”说罢朝门口走去。

王南的笑容忽然消失了，语气一下子硬了起来：“是吗，你真想好的话的，就不要后悔啊，只要——”

芊络捂住翻腾不止的胃，冲出门，把王南剩下的话甩在门里。

没有给铭冉打电话，芊络逃一样的离开了“天元集团”的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

（6）

王南久久的望着迷蒙的烟雾，嘴角挂着冷峻的笑，脸色越发的苍白。

铭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嘴角是同样的微笑。“王秘书，你真的该去演戏，窝在这这是埋没人才啊！”

“其实是导演高明才对！我不是一直在按照你的意思做吗？”王南抬起头来，莫测的眸子闪着冰冷的光，刺到铭冉脸上。

铭冉竟然忍不住到了个寒战，这目光，太冷，如同冰锥直刺骨中，铭冉忽然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看来我真的没有找错人。说吧，你为什么要同我合作？”

“同你合作，才能赢得刘星伟的赏识啊！他现在可是我的顶头上司。”王南呵呵一乐，神情中却不无讽刺。

“真的就这么简单？对你没好处的事情，你会做吗？”铭冉忽然觉得自己幼稚得像个孩童。

“你以为呢？也像你们去靠个男人？能有男人看上我吗？我太老了——他们喜欢嫩的！女人，想要做点事情，能有什么办法！”王南叹息着说，“我只能靠自己了。”

铭冉审视着她的脸，忽然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甚至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就呵呵笑起来说：“英雄所见略同，看来我们合作，真的很合适啊！我会适度向刘星伟推荐你的！”

“呵呵，那真是感激不尽啊！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煞费苦心非要把你的好朋友推到这条路上呢？”王南忽然问。

“为了她，也为了我！”铭冉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辛辛苦苦考个大学，到头来却连个工作也找不到，又不愿意回老家，可在这城市里，怎么立足呢？文凭不过硬，没有身份背景，没有经济基础，可以说，什么也没有，只有靠男人！可是男人靠不住啊！就说芊络吧，相恋两年海誓山盟的男友，被人家有钱的女孩抛个媚眼就勾搭走了，我们只能靠自己，靠我们还年轻漂亮，这是我们唯一的资本。”

“哈哈——”王南忽然大笑起来，“真是个有个性的女孩！我佩服你！不过，你的朋友似乎不赞同你的见解，我觉得，你们好像不是一类人。”

“她呀，就是太天真！根本不知道这社会多现实，多残酷！”提起芊络，铭冉的心也忽然咚咚跳起来，“我想，她总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

“一片苦心？”王南望着这张花一般漂亮精致的面孔，忽然又呵呵笑起来，“希望她能明白，不过，我想她明白之后，只会恨你，恨得咬牙切齿！”

铭冉也沉默了，她太了解芊络了，她知道芊络一定不会答应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万一芊络知道，以她的性格，也许真的会和自己一刀两断，甚至恨自己的！

也许自己真的做错了，铭冉也后悔起来。

王南一直微笑着看着铭冉，“你把她推荐给江傲言，你了解江傲言吗？你觉得，就算你这个朋友同意却给江傲言做情人。江傲言会同意吗？这种事情，是要两厢情愿的。”

“男人嘛，还不都是那个样子！尤其是有钱的男人，谁不喜欢年轻女孩！”

“这句话满有道理的，可江傲言……”

“他倒是不像一般男人那样见一个爱一个，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据我所知，跟他关系比较密切的女人就虞芯影一个，可这是明处的，谁知道躲在暗处的女人会有多少，听说他这个人的背景挺复杂的，也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就能撑起这么大一个企业，没点手腕怎么行!”

“关系密切？还有躲在暗处的女人？”王南又冷笑起来，“可都是新鲜名词！那他的家人呢？”

“我才来公司不长时间，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其实是‘天元’创始人王怀元的女婿，不过他的妻子好像身体不太好，他从不允许旁人去他家，也从来不在别人前提他的家人。”

“那公司也没有人了解吗？”

“上层人物都是他的亲信，底下人又流水似的换，我也试着打听过，没什么信息。”铭冉忽然皱起眉来，“你怎么这么关心董事长？莫不是也动了什么心思？”

“哈哈——”王南又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她自己直冒泪花，“你这个小丫头，也不想想，就算我动什么心思，就我这样——”

铭冉疑惑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孔，阴郁的眼神，冰冷的笑容，心中忽然懊悔起来，怎么会对这个女人说这么多，甚至把自己心里最秘密的连对芊络都不能讲的话告诉了她。

“你放心，我只是想帮你而已！”王南却已经读懂了她的心。

“帮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女人，都是想成功的女人，我们都想利用男人啊！”王南轻轻拍拍铭冉的肩膀，就像大姐姐一样温柔。

铭冉只是大大睁着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左铭冉，你还真的还太嫩了点！

（7）

疾驰的出租车中，汽车的颠簸晃动让芊络更难受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离家不远的巷子口，芊络叫车停下，付了钱，晃晃悠悠地下了车，才走了几步就坚持不住了，芊络蹲在马路牙子上吐了起来。

一阵翻江倒海地呕吐之后，芊络晕晕地站起来，可是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幸好身边一双大手伸过来扶助了她的胳膊。

一张面巾纸递过来，芊络擦擦眼角的泪水，又抹掉嘴角的秽物，然后抬起头来，想说声谢谢。

可是，她惊愕地发现，扶住自己的，竟然是江傲言。

胃又翻腾起来，芊络拼命的挣脱了扶住自己的手，尖叫了起来：“魔鬼，为什么阴魂不散！”

摇摇晃晃的想逃回家，可是脚步还没有迈开，就一阵眩晕，浑身软软的瘫了下去。

江傲言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倒下去的芊络。

“叶小姐！”喊了几声，见没有反应，江傲言一把抱起芊络，把她放到车里，然后，飞快的驶向医院。

芊络睁开眼睛时，看到雪白的墙壁，她意识到，自己又到了医院。左臂酸酸的痛，动一下，看见正在输液。

江傲言正站在不远的窗前吸烟，听到响动转回头，看到芊络正坐起来，就走过来说：“不要着急，最好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吧。你的身体很虚，连晕车都会晕倒。”

芊络一言不发，只是抬起正在输液的左臂，看看，然后用右手揭掉胶布，再一闭眼，一下子拔出针头，按住针眼。

江傲言喝到：“你做什么，丫头！”

芊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穿好鞋子，下了床。

江傲言见她还是有些站不稳，急忙扶住她。

芊络却用力甩开江傲言的手，然后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魔鬼，离我远点！”

说罢，芊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江傲言在原地愣愣的站了几分钟，然后掐掉手中的烟，拉开房门，蹬蹬走下楼梯，钻进车里，打开车灯。

车子缓缓启动，一个细长的身影忽然冲到车前，江傲言吃了一惊，急忙刹车，然后定睛看着站在大灯强烈光线中的那个人，嘴角忽然浮起了一阵笑意。

是芊络。夜风撩起她的长发，在冰冷的空气中漂浮，刺眼的光芒也被割开，芊络就这样眯着眼站着。

江傲言关掉车灯，摇开玻璃，一阵冷气马上窜到身上。

“还有事吗？”

“是的。”芊络微微点头。

“那么，上车吧。”江傲言侧身打开车门，“我们边走边谈。”

芊络犹豫了一下，可还是迈动脚步带着一身冷气做到江傲言身边。

江傲言悄悄看了她一眼，那苍白的小脸紧紧的绷着，长发缭乱的披散着，不知为什么又是微微一笑，然后再次发动车。

黑色的车子缓缓驶上马路，消失在黑夜的车流里。

（8）

夜色阑珊，整个城市灯火辉煌。好象一个梦，一个辉煌怪诞的梦。

芊络的两只手冰凉冰凉地搅在一起，鼻尖上却渗着一层汗珠。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是，现在是唯一的希望，只要江傲言答应，“七月”的难题自然迎刃而解，芊络不能坐视‘七月’破产而不管。况且，江傲言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绝对不会像王南那样提出那些无耻的条件，虽然芊络不了解他，但芊络愿意相信他。

江傲言侧目看到她苍白的脸，忍不住问：“你还晕车吗？”

暗中，芊络的脸微微红了，晕车好像与心情紧密相联，除了胃还在隐隐疼，过度的紧张竟然让她忘了晕车的感觉。

“谢谢关心。”芊络小声说，“江董事长，很抱歉几次得罪你。”

“哦？得罪我？”江傲言的眉毛扬了扬，“你得罪过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是说——”芊络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就不再紧张，“我想请你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