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第二章 越狱 (2)

第二章 越狱 (2)

惑,气球囊那么小,吹了气怎么会鼓得这么大?

我正琢磨着呢!突然发觉攥在我手里的气球有了一股子向上拉升的引力。我不敢怠慢,双腿猛地一个弹跳,四肢紧紧贴俯在气球上,就像是一只壁虎。真是神了,我的手掌脚掌仿佛滋生出了一股强大的磁力,紧贴在气球上竟然非常牢固。我就这样贴着气球飘啊飘啊,不断地向上飘。

我扭头往下看,发现围在长桌的那帮人都抬头盯着我,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二铁指着我大声吆喝:“他在那儿,他在那儿,别让他跑了。”随即抓起了桌面上的短枪朝着我开枪射击。“啪啪啪”,子弹贴着我的身侧飞过,就在我即将飘出洞口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右腿一阵酸麻,我想我是中枪了,便下意识地低头看。突然,中枪的那条腿竟然脱离了我的身体,慢慢向着地面落了下去。我惊讶不已,朝着它狂喊:“我的腿啊!我的腿啊!你回来,回来……”我的腿没回来,但我还是飘出了洞口。

钱龙讲完这个故事,嘬了一口茶壶嘴儿,使劲吧嗒吧嗒嘴皮子。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和安营都没打断他,但这个故事听上去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乾隆爷,这是你的亲身经历吗?”

他诡异地笑笑,下颚的白胡须抖了抖:“这是我做的一个梦。”

“做梦?”安营问了一句,腔调显然有些高。看得出来,她有几分不乐意了,可以想象到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听了这么一大通,钱龙只是讲了一个梦,而她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听他讲这种胡诌野扯的梦的。

我却不这么想,所以也没问什么,我特别相信眼前的这个老头子,他思维清晰,之所以讲这个梦或许是有原因的,就像是写小说的思路,很可能是为了以后的故事做个铺垫。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生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不由得往前跨了一步身子,伸出一只手在他的右腿使劲儿捏了一把。我这个举动很突然,并没有征得钱龙的同意,他被我捏着的时候,身子很明显得抖动了一下。

我没有察觉当时的钱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我捏着他的腿的时候,被指尖传递的触感吓了一跳,很明显,那是一条假肢,捏上去感觉空荡荡的,冰凉冰凉的。安营被我这个怪异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看了看我异样的神色,也学着我的样子在钱龙的腿上捏了一把。捏完以后,她坐回原处,瞅了瞅我,使劲儿咽了一口唾沫。

钱龙并没责怪我俩的冒失,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又开始讲他的故事。

我从梦中醒了过来,望望窗口,外面漆黑一片。看来,天还没亮。我的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这是睡在我身旁的魁肥女人发出来的鼾声。

魁肥女人叫春桃,是我新交的女友。我是一个月前在KTV认识她的,那时候她在“夜莺”做陪唱小姐。

我和春桃初识,就在“夜莺”。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哥们儿去夜莺玩耍,开了一间贵宾室,点了几份果盘,我们便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房间门打开了,由门口缓缓走进来了一群女孩,于幕布位置一字儿排开。每个人都穿着样式不同的奇装异服,红得招眼,紫得恍目,超短裙,袒胸衫,有的扭着胯,有的摆着臀,有的晃着巨乳,像一群发了情的非洲火鸡。各种化妆品强烈刺鼻的异味儿开始在室内弥漫,我忍不住使劲儿咳嗽了一声。

我的几个哥们儿都点了他们相中的女孩,当然,他们点的也都是相对漂亮的女孩子。此时的他们,已经成双成对地坐在沙发上,都搂着腰勾着肩,抢着麦开始狂吼。幕布的一角还站着四五个女孩子,她们都用期盼的眼神齐刷刷地看着我,只剩我没点了。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把眼前的女孩子挨个扫了一遍,寻找我喜欢的对象。就像是在菜市场挑选质量上乘的大白菜。我用目光扫她们的时候,她们都非常努力地尽做媚态,故弄风姿。只有一个女孩子没这么做,她高高大大的个头,一身白服,双手交叠在小腹部位,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别处。看上去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我开始细细地打量她,第一眼看她的时候,首先发现了她耳廓上密密麻麻排列的一大堆耳钉。她很胖,胖得有些超乎寻常,但一张圆脸却是眉目清秀,眉宇之间还流露出一种清高孤傲的神情。我能感觉得到,这种神情不是装出来的,是由內到外的一种自然散发。我指了指她,说了一声:“你!”其余的女孩子见我点了她,都朝着我翻了个习惯性的白眼,继而扭扭捏捏地出了房间。

房间里的尖嚎声刺得我的耳膜生疼。她挨着我坐下,有意在我和她之间保留了一条间隙。她问我:“你为什么点我?”我回道:“我觉得你特别啊!”她说:“你是第一个点我的人。”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她回道:“春桃。”

正如我所料,春桃是个师范生,只是被生活所迫中途辍学,辍学后才来到夜莺做起了陪唱小姐。她做陪唱小姐的时间并不长,也没赚到钱,没有一个人愿意点她,我是她的第一个客户。

春桃说她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生活,前不久母亲得了癌症,她被迫退学,来这里赚钱,钱没赚到一分,母亲却在五天前过世了。春桃说她很想上学,很想做一名教师。教师是个神圣的职业,也是她梦寐以求想做的职业。然而事与愿违,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她不得不与学校告别,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春桃说她很喜欢我,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与那群男人不一样,我问她有什么不一样?她说你身上有一种气质,你应该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我说你又不了解我,怎么会知道我有才华?她说凭着一种感觉。

凭着感觉?我就喜欢凭感觉的女子,虽然她的感觉不一定对,但是有这种感觉的女孩一定是有思想,而且情感细腻的女子。我这么想凭得不是感觉,而是经验。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了,对女人我还是懂一些的。

她说:“哥,你能带我走吗?我不想在这里做了,在这里我也赚不到什么钱,没人愿意点我。”我瞅着她问道:“你多大?”她犹豫了一下,回道:“二十二岁。”我盯着她稚嫩的脸看了一阵子,仍然不放心:“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不会超过二十岁。”她说:“哥,是真的,我不骗你,我显小。”我又犹豫了一下,看着她说:“行!我带你走。”

于是,我就带着她走了。我带她走,夜莺老板也没说什么。实际上,老板早就想赶她走了。他也不想白养着这么一个只浪费粮食不能赚钱的废物。

那天夜里我们在一起了,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一个处女。她说她昨天刚过了十八岁生日,我和她在一起睡觉不算是强奸。她虽然是开着玩笑说的,但我仍然有了些生气。在夜莺的时候,她还说她二十二岁,看来她是骗了我。她笑了笑说:“哥,我不骗你,你能带我走嘛!别生气了,我的好哥哥。”她噘着嘴儿,撒着娇,脑袋直往我的怀里蹭,像只温顺的小羔羊。我还有什么生气的呢?她毕竟把她的第一次给了我。我知道这种事儿在女孩子心中的重要性。

如今的春桃就睡在我的旁侧,她四脚朝天、笔挺着高大肥胖的身板子只管睡着,睡得像头吃饱的肥猪。那堆肥肉铺展了大半个床铺。翻个身,床板就“咯吱咯吱”的响;打个断呼,天棚上竟然会“簌簌”地掉下些尘土来。

我闭着眼睛琢磨着梦中的情节,努力回忆着梦中救我脱身的那个肥胖女人,想到梦中女人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春桃耳朵上穿着的那一串耳钉。想到耳钉我突然坐了起来,伸手摁亮了床头灯,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春桃俯过去,瞪大眼睛打量着她的耳朵。

春桃的耳朵上也有一排密密麻麻的耳钉,但我以前从来就没数过。奇怪的是,梦中女人穿的什么鞋子、蓄的什么发型我都模糊不清了,唯独记得她耳朵上的耳钉数量——正好十个。

我非常认真得数着春桃耳朵上的耳钉,一个,两个,三个……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难道春桃就是我梦中的女人?可直觉又告诉我不是,虽然她俩长着相同的身板子,但梦中女人看上去比她老了很多,也没有春桃漂亮,这个我敢肯定。

我推了推还打着呼噜的春桃:“醒醒,醒醒。”她终是被我唤醒了,揉着一双惺忪的睡眼问我:“怎么了?”“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说。她打了个哈欠,说道:“天亮之前最好别对别人说自己的梦。”我问:“为啥?”她说:“倘若你说了,就道破了梦中的玄机,美梦就不能成真了。”听上去她一副很懂的样子。我说:“什么美梦啊!是噩梦。”她坐起了身子,脊背半倚着床头,扭了扭硕大的屁股,看着我说:“喔!那你跟我说说。”床板被她刚才的一番扭捏震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我不想说,我想写下来。”我说着,起身穿衣,走到写字桌前,举笔铺纸,行云流水一般将脑子里清晰的梦境记录了下来。

春桃将写满字的信纸捏在手里仔细看,看了一阵子,她将信纸往床头柜上一扔,看着我说道:“哥,你可得小心了,怕是有牢狱之灾。”我问:“何以见得?”她煞有介事地回道:“梦见牢狱之事,假如不和梦中女子说话,尚且是空梦,如果和梦中女人说了话,必定有牢狱之灾;其次,最后你抱着气球逃跑,气球是什么?是虚幻,是空气,无论如何你也跑不掉。所以说,这次牢狱之灾,你是在所难免了。”

“这个……”我盯着她又问,“你咋知道的这么多?”她回道:“我平常就喜欢看解梦的书,所以懂一些。”我说:“我怎么觉得梦里的女人那么像你。”她没太听清楚,问道:“你说啥?”“没事儿。”我回了一句,垂下了头,不再说话,脑袋里却是“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