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吃饭的时候，还要替师傅乘饭，饭后给师傅倒茶。做得不好，师傅还有权任意打骂，所谓严师出高徒，被世人所公认的道理，做徒弟的，只能忍气吞声，不能有丝毫忤逆。这期间，师傅带徒弟到东家去干活，一天和东家结算二人的工钱，当然师傅也要加倍做点活儿，这样东家欢喜，师傅又可拿到两分工资，徒弟能学到手艺，真是皆大欢喜啊。

王沙沙，觉得要三年时间来学艺，时间太长，不如先学一种比较简单的再说，于是选了一种当地很多人干的，制作土纸的行业。王沙沙最容易学会的，是焙纸，就是把做在纸坯上的湿纸焙干，这样一般的人只要七天就能学会，学会之后，和人合伙做纸，工钱是按做了多少纸，得多少分额，纸价高，工钱也高，纸价低，工钱也低。利用农闲时间去做，农活和付业两不误的。

王沙沙来到大山之中的纸厂学艺。大山中林木茂密，兽吼鸟鸣，采薪的人比较少来，一个小小纸厂，就三个人，现在他来学艺，总共也才四个人，显得在点阴森森的。

王沙沙来到的第二天，刚好是星期日，陈琳听说王沙沙去山里学艺了，就对父母谎称学校没东西晾衣服，要到山上砍一根竹子带去。却跑到王沙沙学艺的地方，看看王哥是怎么学的。她虽熟悉这片山林，却从没有进纸厂看过，这次进去一看，这个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那个也不知用来干什么的，一直好奇地问着王沙沙。当王沙沙得知她是特地来看他时，心里无比激动，他想，只有陈琳最好，林秀英平时对他也好，可就是不会来看她，再说林秀英那股子坏脾气，王沙沙也感到隔膜。

王沙沙问陈琳是怎么对家人说要来这里的，陈琳把砍竹子的事说了，王沙沙就在纸厂旁边不远处的山上为她选了一条很直的，头尾匀称的竹，帮她砍下来，然后催她早点回去，以免父母挂心。

第三天，是当地赶集的日子，赶集的人一般都上午10左右才出门，一大早起来做纸坯的师傅还做了一墩纸坯，王沙沙要把这做好的纸坯焙完才可以走，师傅就把这墩纸坯留给王沙沙学焙，因为此时王沙沙才刚学二天，手势很慢，这纸坯要焙很久才能焙完。其他三个要去赶集，就对王沙沙说：

“我们赶集去了，傍晚才回来，你在这边慢慢学吧。”

王沙沙是要把一张张湿纸从纸坯上撕下来焙干，每天的湿纸每天要焙完。不能积压，就是工作到12点，也得将它完成的，纸坯如果太干了，全部纸张就粘在一起，没法撕开来了，也就整个纸坯都要报废了。自己的活没干完，何况现在又是来学艺的，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干活。

下午四点多钟，剩下的活终于干完了。纸厂在两山夹谷之中，太阳已落到西边山脚下去了，赶集的人却还没回来。树上的蝉儿知了知了的鸣叫着，整个山谷显得格外的冷清和阴森，偶你一只老鹰从高空卟拉拉俯冲下来，给王沙沙一阵惊恐。王沙沙等着赶集的人早点回来有人作伴，可是他们不知还在集上还是已经到半路了。没事做，他又打开从家中带来的，来读：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阴。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功夫。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化龙......

读完一遍了，看看天色更暗了，赶集的人仍没有回来，他想反正没事做，那就把饭蒸下去吧，他们回来时也好早点吃饭。于是把自己的米和其他三个人的米也放进锅里去蒸。俗话说，住在山里的人，柴近水便，柴和水都是不花钱的，王沙沙就放了很多柴到灶里烧，然后自己仍就着门外的光线读，。不一会，就把锅中的水都烧干了，闻到一股焦味，他赶紧跑过去打开锅盖，糟了，饭都烧焦了。连自己和他们三个的的米也浪费了。真是好心肠办坏事啊。

趁他们还没回来，就重新蒸吧，把焦饭倒掉，用自己的米给自己和他们重新蒸饭。这回可不敢再只顾读书而让饭烧焦了。几乎是守在锅边。当闻到饭香后，再烧一阵火，打开看看好了，就把灶火熄灭。

已经快天黑了，赶集的还不回来，王沙沙心里发毛，他心想：“如果他们真的不回来，让我一人住在这里多可怕呀。”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仍不见他们的踪影。王沙沙不由不点起了煤油灯。知道他们是不会回来了，怎么办？一个人在这么僻静的山里过夜，的确害怕极了，不但山上有野兽，听说还有什么什么鬼，那才可怕呢，那时又还有极少数残余的土匪，如果半夜有个土匪到来要吃的，不给他，会遭他伤害，给了他，又成了通匪罪，那可怎么办呀！总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但是天已黑了，回去吧，这么远的路，天又黑了，一个人走也很害怕。悔恨下午不趁早回家去，弄得现在进退两难！

左思右想，再三衡量，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只好硬着头皮住下来了。他把门闩得死死的，比平时还加了两条树杠，斜插在门板上，把煤油灯火剔到最亮，吃过饭，洗个澡，躺在床上看。一遍又一遍，也不知读了几遍，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八点多钟，昨天赶集的人来了，敲门才把他惊醒。当他睁开眼睛一看时，煤油灯火依然亮着，光线已从门缝里射进到屋中央了。打开门让他们进屋，才知道太阳已照亮了西边的半个山顶了。

“你们好靠不住啊，说了傍晚会回来的，到今天才回来，害得我一个人差点被老虎吃掉了！”王沙沙抱怨地责骂他们。

他们三个笑嘻嘻地说：“给你一次锻练胆子的机会不好吗，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胆子，那像个后生呀！”

事后他们才向他说明原因，他们到集上，正碰上卖野猪肉的，家里人骨性冷，常闹腰酸背疼关节痛，这回看到了野猪肉，就买了一些送回家去，等吃了饭，早就天黑了，谁还来呀！

王沙沙嘴里是这样责怪他们，可一想，原来没事呢，下回还碰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害怕了。

六、重返校园

王沙沙学艺后，农闲便和几个人一起去纸厂干活。几个月下来，也赚了一些钱，他很兴奋，这是他有生以来所赚的第一笔钱，把他交给父母，父母却说，你自己留着用吧，一个大男人了，总得要点钱花的。但王沙沙就舍不得花这么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过了两个多月，经他妈提醒，才去集上布店里买了两块衣料，请裁缝师傅做了两套农民穿的短褐。他想，这一生就当农民了，穿这样的衣服既仆素，又容易洗，因为这种短褐是布纽扣，没有那么多牛骨扭扣。还比中山装省布省钱。

这时已是1956年的春夏之交了，国家提出向科学进军，造了很大声势，陈琳这年读初二，在学校更听得到这个消息，她想，这次向科学进军，可是个大好机会，王哥说不定又有读书的机会了呢。

一个星期天，她回家拿米拿菜的时候，特地跑到山里去把这消息告诉王沙沙。

“王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年国家要向科学进军，招生政策将有重大变化，你不要再干这活了，回去准备准备吧，你一定能考上高中的了。”

王沙沙听了也一阵欢喜，觉得机会总是来了，就决定这几天干完这批活，就结帐不干了。

王沙沙很感激地对陈琳说：“我真要好好感谢你，你真好，这么大老远的把消息告诉我。”

“谁跟谁呀，还谢呢，王哥，我真希望你能考上高中，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王沙沙看着这么可爱的陈琳，真想抱着她亲一口，又碍于有同厂一起干活的其他人在，再说也有点担心，万一她不能接受怎么办呢？只见陈琳不知是出于高兴还是女孩子固有的天真，她总喜欢扭着头对王沙沙做鬼脸。

七八天后，王沙沙结束了那批活，回家和爸爸妈妈商量起再考的事，爸爸妈妈都十分赞同，爸爸看得远，他说：

“走一步，算一步，能考上就读个高中，考不上，也没有什么损失。高中读了，即使将来考不上大学，文化也比较够用。”

下一个星期天，陈琳特地来到王沙沙家看看他有没有回来准备再考的事，顺便有一件她觉得非同小可的事，要征求王沙沙的意见。

星期三，陈琳收到张利给她的一封信，说是喜欢她呢，陈琳可是有生以来从未收到过什么人写信给她啊，她不知如何是好，看到信里写着喜欢她，想她，她无比的紧张，心不停地跳，又有一种羞怯怯的感觉。一天到晚都觉得六神无主。后来，她想，这事只有问王哥拿主意，才最放心。

“王哥， 这事我该怎么办呢？”

王沙沙问她，说：“他在信里说，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陈琳说：“他有什么好？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好啊！”

“那你就回他一封信，告诉他说，我们年纪都还小，先不要说这样的话吧。”

“如果他再写信来呢？”

“再写信来，到时再说吧，也许你这么明白告诉了他，他也不会一直纠缠你的了”

果然不久，张利的第二封信又来了，总是说，他就看到陈琳这么漂亮，这么楚楚动人而起了爱心的，又吹了一通牛，说他快要毕业了，将来如何的有前途...

当陈琳第二次将张利给她的信拿给王沙沙看时，王沙 沙对她说，那就不要回信，不理她就是了，王沙沙说：

“他说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而起爱心，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漂亮了呢，他还会爱你吗？所以他的爱是靠不住的。”

陈琳说：“我也是这么想，爱一人，要看他这个人心地是不是好，像张利这种人，我从来都没在他身上看到一点点值得喜欢的东西。”

王沙沙说：“陈琳，我们都还年轻，我觉得现在谈论爱情的事还不要去考虑为好。我们现在主要还是把书读好吧。”

林秀英知道陈琳常去王沙沙家，不知是出于一种妒忌的心理呢，还是也确有真心关注王沙沙的前途呢。有一天，她也来到王沙沙的家里，对王沙沙说：

“你听到过向科学进军的消息了吧，你复习一下，我想你这次能考上的。”

“谢谢你，我想通过努力考出好成绩来，能不能被录取，我是不敢去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你能录取的，我有个堂舅在县教育局工作，前次我不知道会是那样的事，不然我事前对他说一说，可能你就上去了。这次我一定帮你说说去！”

“谢谢你的好意，这录不录是招生政策所定的，不是你的亲戚说了算的，我希望今年的政策有变化，不然，我是没有指望的了。”

林秀英见王沙沙没领她的情，不很高兴地讪讪而去。

张利好久没收到陈琳的回信，急了，他又写了一封信给陈琳，他在信中说：

“你是不是喜欢上王沙沙了？他有什么好，管制份子的儿子，那个政治包袱，会让他背一辈子的！”

陈琳不看这信还好，一看他说的话，不仅火冒三丈，而且觉得因为他的提醒，他确是从过去的朦胧意识中对王沙沙充满好感，到现在真正从心窝里觉得她是在暗暗爱着王沙沙的了。不过还不好意思对王沙沙说起这事，她相信，王哥会知道她在爱她的。

两个多月过去了，中考的日子也来临了，王沙沙把原来的功课也复习得滚瓜烂熟，满怀信心的去应考。考场就设在原来的母校，他是觉得那么地熟悉，又那么地生疏。昔日的一幕幕拥现眼前，无比感慨。

他和张利又是同班，张利依着父亲的荫庇享受着乙等助学金，王沙沙却连个免费也没评上。

那次班上评议助学金的时候，采取自报公评，班主任审查，学校审批的方式进行的，每个提交了助学金申请的同学，都要站起来，向全班同学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当轮到王沙沙说自己的家庭情况时，还没说上两句，张利竟站起来大声插话，他说：

“王沙沙是管制份子的儿子，助学金不能评给他！”

当时把王沙沙羞得无地自容，他不说，同学当中是没有人知道他爸的事的，这下，不但助学金没评上，还把家丑给扬出去了，好不后悔！从此，班上有一部分同学看轻他，但大多数同学是看到王沙沙学习成绩好，为人又十分良善，还是很愿意和他接近的。

那时，班主任发话了，班主任说：“评助学金要掌握一条原则：家庭经济困难是享受人民助学金的基本条件，但学习成绩也是极其重要的，国家拿出钱来做人民助学金，目的就是培养将来能为国家为人民工作的好学生，好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如果学习成绩不好，享受人民助学金，那就有失国家助学的意义了。”

班主任说这话时，大家同学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张利，因为张利自报的申请等级是甲等，而学习成绩却是全班最差的。

从此，王沙沙和张利的矛盾进一步恶化了，张利自觉洋洋得意地羞辱了一番王沙沙，而王沙沙却听他爸说的一句俗话：避狗不是痴人！尽量少和张利接触就是了。

设考场的所在校，都组织了考生服务队，陈琳也报名参加了考生服务队，她早有这个想法，要在考试的三天内，好好照顾好王哥的生活，让他考出最好的成绩来。

服务队替每个考生准备洗脸水，洗脚水，洗衣服，几是考生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大小事情，都想得十分周到。陈琳就有意识地为王沙沙服务，还将自己平时积攒的零花钱，为王沙沙买些好吃的菜给王沙沙配饭。每考完一节，她就准备好了湿毛巾给王沙沙擦手。又拿水给王沙沙喝，让王沙沙十分感激。

功夫不负有心人，王沙沙这次以高分被录入县重点中学。也就是原来的母校。当了两年的新型农民之后，又重新回到他梦寐以求的校园。

七、途中初吻

王沙沙非常高兴地来到学校，被编在高一三班。在班上，不但个子王沙沙算得上最高大的，年龄也是他最大，因为他停学了两年，现在是成了全班的老大哥了。

他后悔当初在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