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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好人相助 (1)

因为,吴楚没有介绍信处处碰壁,再加这十几天劳途奔波,弄得是衣衫褴褛,污秽不堪的一付猥琐讨饭像。他冲深谷渊峡发泄完对张慧娣的思念后,还是要想方设法去找张慧娣,现在唯一途径就是想法进到师部。他遥望天际,盼想老天爷能睁慧眼救苦救难……

良久,吴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又闻了闻自己身上发出的怪酸味儿,虽有些苦不堪言,但还是信守前念不渝。这时他听到不远处的丘谷下传有‘哗哗’的流水声,心灵一动想:去洗洗身上的怪酸味吧,顺便也把脏兮兮的衣服揉搓几下,省得像是乞丐一样的叫人看不起。现在虽然是磕头放屁——不是时候,但也要威凛自信。肚中饔飧不继也要装有精、气、神。

他翻越丘陵下到谷底,见一股溪涧之水从上至下潺潺而流,涧水清澈透明,因谷石错落不齐,使水流不时泛起珠圆玉润的银色。吴楚蹲下身子用手一摸流水,感到有些凉的扎手。他见没人,先把受伤胳膊上的托板纱布从脖子上摘下,轻轻活动了几下胳膊,自感到好了很多,他开始用一只手解扣脱衣服,从外衣到内裤赤条条地脱净后,便看看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儿羞涩一笑,然后把白色背心脱下,说是白背心儿。实际,经这些天黑白穿脏的都发了灰色,当他把背心浸泡在水中时,背心上一层污浊清晰可见。浸泡过后他提起背心放在涧水边的石头上,用脚丫子在背心上使劲儿踹,脚下发出‘叭叽叭叽’的响声,一股浊水冒出入溪流远去,经反复几次背心这才有了模样。最后他把背心用脚踩住一侧用手拧干,拿在手中当毛巾用。他怕伤胳膊沾上水而扬起来,便从肚子擦起,冰凉的背心沾到肚皮上感到彻肌冷寒,不由让他打了一个寒噤。他咬牙从肚皮开始,胸、脖子、胳肢窝一直到脚儿,裆、腚和男人的东西全都洗了两遍。因胳膊有伤不能洗到后背,但他也没有放弃,找到一块较平的石板儿,把背心重新洗净铺展在石面上,自己仰面朝天躺在背心上,扭动腰肢开始在背心上左右磨蹭起来,肩膀、背后又都得到空前未有的满足。中午的太阳还不算灼热,照在吴楚脸上暖洋洋的……

吴楚在溪水边儿等到衣服干后,也到下午师部该上班的时候了,他把衣服从石面拿起抖落了几下,然后在石面上把褶皱衣服铺落舒坦穿在身上,就平缓溪水照了照自己,感到焕发出了自己应有青春,他满怀希望地又赶向师部大门。

吴楚到师部门前,见站岗的警卫虽然换了岗,但还是被拦在门找他出示介绍信,他再三说明情况,警卫仍然不让他进入大门,他耍赖般地在大门前徘徊,也许缘分等待时间。正在吴楚无计可施时,正好有一辆绿色吉普车从院中开出来,他急中生智地壮着胆跑到路中央跪在地上磕头不起,车到近前停住,从后排推门下来-位四十岁上下、身穿四个口袋的绿衣军人(在当时穿四个口袋衣服的军人都是当官的,从排级以上都是如此,只有当兵的是胸前两个口袋),他让吴楚站起后严肃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拦车?”吴楚眼泪痕汪汪地向他鞠躬说道:“请首长原谅,我是从上海来的,找这里-个叫张慧娣的女知青,她也是上海人,请首长一定要帮帮忙,我走了十几天才到这里的。”此军人上下打量吴楚一翻问道:“你有介绍信吗?”吴楚摇头说:“来时慌乱,忘记带介绍信了,请首长放心,我不是坏人。”这位首长可能有事,看吴楚也带着安分守己的样儿,便动了恻隐之心,对警卫说道:“你们检查一下他的随身物品,如果没啥危险物品,带他到办公室找黄主任,帮他查问-下,上海来的知青中有没有一个叫张慧娣,完事让他马上离开。”警卫答应,首长也上车走了。旲楚问警卫说:“这位是什么级别的首长?”警卫说:“这是我们的师参谋长。”吴楚感激地说:“真是位为人民着想的好领导,你们师有多少人?”警卫拦住他说:“你不要乱打听啦,这可是军事秘密。”

警卫带吴楚到一楼办公室时,正赶上黄主任拿着文件推门出来,警卫忙向他报告说:“首长,有人找你。”黄主任问他说:“什么人找我?”并看了看吴楚,警卫一指旲楚说:“是他。”黄主任点头问吴楚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吴楚忙向他鞠躬说:“请您帮我找一找张慧娣。”黄主任听吴楚是来找人,对他说:“你把介绍信给我吧。”吴楚唯诺地说:“我没带介绍信哪!”黄主仼脸一沉说:“你没介绍信,我知你是何方人士,我不能为你查找认何人。”转眼对警卫严肃地责问道:“他没介绍信,你为什么把他带进来?”警卫忙向他报告说:“报告黄主任,是参谋长批准他进来的。”黄主任‘哦’了一声,问吴楚:“你是怎么个情况?”吴楚忙把一路寻找张慧娣的情况述说给黄主任,黄主任听后也为之感动,再加上参谋长让进来的原因,心内认为年纪轻轻的吴楚是条汉子,不在坚持要介绍信的同时,点着头对吴楚说:“你随我进屋来吧。”吴楚见事情大有转机忙鞠躬致谢黄主任,黄主任让警卫回去后,也手拿文件转头带吴楚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内共有三男一女四人,年纪也都很青春,黄主任对其中的这位女同志说道:“经娟,你通知各团查找一个叫张慧娣的姑娘,一有下落马上回电话。”经娟答应一声。黄主任对吴楚说:“你在办公室等着吧,有了准确消息你也就不用乱找了,出门不带介绍信,等于就是社会上的黑人,现在是什么年代哟。”吴楚忙点头称是,黄主任拿着文件继续办事去了。

经娟让吴楚坐到-条木椅子上等候,自己开始摇电话,按顺续打通各团的电话,并说明内容。不到两小时的时间,电话陆续有了回音。上海、南京、武汉等十几个叫张慧娣都找到了,经娟一一告诉吴楚,吴楚经筛选分析,认为在马山区三团二营一连一排的张慧娣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因为,这个张慧娣是上海人。他对经娟说:“我认为一连-排的张慧娣有可能是、”经娟对他说:“你去那里看看吧,要真是你也就如愿一场地不虚此行啦。”吴楚点头,问经娟道:“马山区离这里有多远的路程?”经娟说:“向南-百二十华里。”吴楚听完虽然高兴,但一百多里也要走上二三天,内心不由有着丝丝为难,但为能和张慧娣见面儿,不想放弃一切于她相见的机会,他下定决心徒步前程,就是千难万难也在所不惜。

吴楚谦恭下士地要告别众人时,看到一男同志抽烟,不由想起自己身上的‘宝贝’火柴只剩下两三根了,便‘脸憨皮厚’地红着脸对男同志说:“大哥哥,能不能送给我几根火柴?”男同志愣下神儿问他说:“你要火柴有啥用,也不会抽烟?”吴楚苦不堪言地笑了笑,说出自己一路烧玉米、烧高粢、烧大豆、烧蛤蟆、烧蚂蚱的经过,几人听罢惊奇不已,见吴楚有着如此坚持到底的决心,真具令人羡慕和亲佩,不知他心目的张慧娣是何等的天生丽质,让他如此痴心不改,更认为吴楚是个有情有意、千古传颂的人。此同志眉毛一扬笑语说道:“给你几根干啥,送你一盒其不更好?”吴楚对他的金子之心高兴的是千恩万谢,此人拉开抽屉拿出一盒递给他的同时说:“你在路途中可不要随便点火,引起火灾我可也吃罪不起,不管你在野处何处点火,一定把火熄灭再走。”吴楚诚实守信地点头。

经娟扬脸看了看窗外,见太阳西偏对此人说:“你光送他火祡有啥用?眼看天到这时候了,这周围三五十里地也没个店家,夜里他又要住宿野外,你帮人就帮到底吧,让他在招待所住一夜,明天上路走呗。”此人对经娟玩笑地说:“女同志,就是菩萨心肠,你说出来,我不做也得了。”他说着摇通招待所的电话,以惯例职权让吴楚在招待所白住一夜不算,还要管饭,这样吴楚是万分感谢。

人不该死有天助,遇苦遇难逢贵人。此人不但帮他解决了吃住,而且见他脚上的一双三紧(三紧鞋,是当时最流行的一种鞋样儿,黑条绒面儿或黑布面儿,白色塑料底儿,延边儿,靠脚浮面帮的两侧有松紧带儿)黒条绒面布鞋也都穿绽了帮,便又送给了吴楚一双半旧的矮腰胶鞋……

招待所的早餐很好,有馒头、花卷儿,玉米面饼子,还有炸的油饼和几样腌渍的黄瓜、豆角、葱头等,还有豆浆、小米稀饭和玉米粥。除馒头、花卷儿和油饼按人供给外,其余都是随便吃。吴楚这二+几天来的饔飧不继,今早算得到了满足,也算是过了犒劳。‘酒足饭饱’后见桌上放有调料碗儿,其-只小碗中有被加工碎的食盐,心中一喜,心想:我路途遥远,半路吃东西,有些盐吃不是更好吗?盐还能增加力量。他打定主意,便来到负责餐厅服务、穿白大褂的这位大嫂面前,谦和地问她说:“大嫂,我想找你要把食盐可以吗?”大嫂不解地问他:“你要食盐干啥?”吴楚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我路程很远,半路怕找不到人家吃饭,半路找些什么吃的,盐能调味和杀茵呀。”大嫂眨么了几下眼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吴楚说:“去马山区。”大嫂说:“可是不近,有一百好几十里路啦,你就拿腿走着去呀?”吴楚点头,大嫂看了看吴楚没在下问,便拿了一张纸递给他说:“你自己包些吧。”吴楚连连向她道谢。

吴楚怀揣能见到张慧娣的喜悦心情踏路南行,崎岖不平的沙石土路在他脚下历途常新,在他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的两天黄昏时分,赶到马山区三团二营一连住地。一连连部不是吴楚心中想象的砖瓦营房,而是用树枝、秫秸、土混合而成的窝棚。在连部吴楚见到连长、排长等等候的-干人,可面对的这个张慧娣是人生脸陌,根本就不是那个自己日夜思念、寝食难安的张慧娣,不由让他大望失尽,精神一下跌入底谷,一切的满腔热诚一下化作了泡影,使吴楚是好不伤心,心头的千辛万苦在众人面前只能化作为哑然泪水淌流眶外,大丈夫非无泪不洒伤感间……

经连长等人劝慰,吴楚回绪安然,不是张慧娣的张慧娣带有姑娘的柔情上前给他用手绢擦干泪水,并安慰地劝导说:“心真感动天和地,你心中的张慧娣一定会找到的。吴楚同志,爱情的毅勇会让你克服一切困难,向前进就能看到黎明前的曙光,坚持就是胜利,坚持就能与你心里的张慧娣相逢。”吴楚对她这既激励又感人肺腑的话,深感激动,心中如早晨初升起破晓的太阳,霞光尽展。吴楚经于大家交谈,得知佳木斯一带也有上海下乡的知青,这又让他那不灭寻找张慧娣的心火更是腾然而起。

吴楚在连部借宿一夜,拂晓前起身,写下封感谢信偷偷上路,因自己身上钱、粮票所剩不多,去佳木斯要步行几百里,怕路途出现不可预料的绝望事,好预备万一。还把昨晩未吃了的玉米窝头带在了身上,准备路上饿了吃。

地旷人稀的东北,村庄罕见,崎岖山路弯延远去,路边是未被开垦的荒野,茫芒野地并不是干荒赤贫,而是遍地杂草树丛生机勃勃,远处山谷丘壑间有着树木狼林,生出畏影恶迹。吴楚走到天黑也没见到-个村庄,便见路边-处不知何年留下来的废旧石屋,说是屋,实际,门、窗、房盖儿全没有,只是三面成形的矮房框子。他进到‘屋’中见没什么异物存在,只有红土一堆,土堆显然有老鼠盗过的洞。吴楚在野外住宿已经攒积了经验,对这种环境早以是习以为常,他忘记一路劳累,忙出来捡拾了些干草抱回‘屋’中,摊铺开后,脱下胶鞋垫头躺身而睡。因为劳累,吴楚很快走进梦里。梦中自己仿佛是在家的某地方见到张慧娣,但又不是张慧娣,又梦见自己被几个人追着猛打,自己无处躲藏地被人扒光衣服,赤裸地在众目睽睽下行走,自感羞愧难堪。在他胡梦缠身时,感到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东北的夜晚气温昼然而降,吴楚睡到过半夜被冻醒,他抬头见天空繁星闪闪,不由站起身来,见四外黑沉沉雾锁烟迷。他想趁早赶路又有些骇惧,怕黑森森的路上遇到什么狼、虎、熊之类的东西咬死自己。所以,他没敢妄动,而把乱草用火柴点着,蹲坐在墙处又眯盹儿起来,一边驱寒一边等候晨晖的到来。时间的过去,也是赶着新一天的到来。惊窘的吴楚在胡思乱想中见到东方泛出鱼肚白,他站身起来长长呼吸了一口湿润而带有土香的空气,为振作起自己夜里带来精神上的疲倦,在空山不见人的此地高声‘啊啊’地呼喊几声,然后头顶星光顺路前程,一路饥不择食、热不停步地往前疾奔。

桑榆暮景时吴楚来到山角下的一处村边儿,在心中生喜的同时肚内也饥肠辘辘起来,他望了一眼依山而建的村落,如梯田般高于自己眼下的沙石土路,决定到村里人家要些饭食填饱肚子,顺便找个地方睡一晚上,天明继续赶路。他顺石阶而上走向村中,当他走到一家敞着大门的人家时停住脚,见到院子很大,屋中油灯闪闪,他琢磨进院怎么找人家张口要饭时,却从屋中推门出来一个手拿一把铁铲子的壮年汉子,他见吴楚直矗矗地站在自家大门口,便粗鲁地问骂道:“你妈了巴子的想干啥?”吴楚忙回答说:“大伯,我是过路的,想讨口饭吃。”壮汉扬起手的铲子一指他说:“啥过路的,纯是扯王八犊子,我家一天来八个都说是过路的。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装出伤来学要饭,也不嫌个寒碜,我家没啥吃的给你,……”吴楚听后,明白年轻人要饭不让人怜恤,叫人不待见,更被人小看,惜老怜贫才是一般人的德性,他满脸羞愧地没说话转头离去。

吴楚出来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