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们惊慌失措地赶到山崖下看到他时，吴楚已有些昏迷不醒了，大家见他卧躺在乱石中的灌木丛下，满脸都是血淋淋的，身上绿色衣裤也被尖牙利齿的石头刺咬透多处，血染裤衣。三个男战士忙叫喊着吴楚剥开灌木到近前，一人弯腰抱起吴楚血迹斑斑的头急迫地喊：“旲班长、吴班长！你怎么样？快快醒醒吧。”吴楚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听到战友熟悉的呼唤，从心灵到精神都回复了知觉，想睁眼感到眼皮如有座大山压着。实际，他受伤的脸、眼皮都红肿起来了，眼泡肿涨成了一条缝儿，时下想睁开眼是不可能了。他忙艰难地小声问抱头的人说：“我还活着吗？”此人忙说：“活着活着。”这时那个女战士哭着从灌木下钻爬过来抱住吴楚说道：“副班长，你全是为救我才掉来的啦。”吴楚本想冲她摆手说没事，结果左胳膊、手一点都不听自己指挥了。大家见状七手八脚地砍树枝弄山草捆绑出一付单架，小心翼翼把他搬运到単架上直奔连部。

连部卫生所离三排有十几里地，排长杨梅，班长许涛得知吴楚救人负伤都来帮着抬单架往卫生所赶。汗流浃背的十几个人经一个小时急行军到达连卫生所，卫生员见吴楚脸肿涨的象个肥猪头，左胳膞红肿发亮象去皮的房檩头，肉皮上细细的汗毛眼儿都清澈见根儿。卫生员忙为吴楚清洗伤口，简单敷些外伤药后对杨梅说道：“你们赶快把他送团卫生院去，他的胳膊已经断裂，卫生所不能处理，时间一长胳膊内伤口发炎，就得作截肢处理。”杨梅、许涛听罢没敢耽搁，急忙向连长谌成请示，谌成听到后忙让杨梅马上找马车队。根据垦殖需要，每个连队配有五辆马车和些必须的生产工具，农忙时好拉庄稼等。

杨梅是二连三排的女排长，也是全团出名的女汉子，她虽然长得丰姿绰约，但干起活来要比虎背熊腰的男人凶猛，人送她‘拼命女三郎’，她有良好的家庭背景，但自己从不显露，来建设兵团脚踏实地只知道认真干活，但每天认真学习必不可少……

马车来了，杨梅让人抱来很多山草铺在车厢，防止延途车颠簸造成旲楚疼痛，停当后吴楚被人搭上马车，杨梅让许涛回去，别让班里唱了空城计。自己和两名战士准备送吴楚到团卫生院，那个女战士向杨梅哭天抹泪地要求跟着，理由是吴楚因自己才被摔下山的，自己不跟着心里感到亏欠，杨梅也没反对，点头同意了。

为早时能让疼痛难忍的吴楚到医院，杨梅督促赶车的战士快行，战士扬鞭催马，崎岖颠簸的山路上响起‘呱嗒呱嗒’马蹄急速奔跑声。团卫生院在这条‘大鱼’中间，也可说是在大鱼腹部，从鱼头到鱼腹大约要有五六十里的样儿，蹄疾轮转的马车经两个多小时赶到了卫生院。经医生检查吴楚的胳膊骨折，三条肋骨伤裂，脸、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急需要住院治疗，杨梅安排两名男战士守候吴楚，女战士也想留下，杨梅以不方便为由带她回去了。

吴楚经十天的住院治疗，挫伤、剐伤基本稳固，胳膊因为骨折，只能静养，俗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吴楚三番五次找医生要求出院，医生根据他的病情最后同意他出了院。旲楚回到班上静养几天，因别人都去上工，自己一人在家很感孤独，所以，，使他做出－个回家养伤的决定。晚上收工利用吃饭前许涛看他的机会，向许涛提出自己的想法，许涛听后非常同意，但不敢自己做主，让他写个申请，自己先向杨梅汇报，吴楚忙点头答应。他们吃完饭后，许涛马上让吴楚写申请书。纸笔现成的，吴楚拿出纸笔写道：

申请书

各位首长：

我是三营二连三排一班的吴楚，因在劳动中不小心跌落山崖下，造成皮肉挫伤，左胳膞骨折，经医院诊断，骨折只能静养，因在单位不能劳动，为尽快康复伤情，早日参加劳动，特向领导请示，自己回家养伤，希望首长批准。

申请人：旲楚

－九六九年七月二日

许涛看了－遍申请书对吴楚说：“我马上给杨梅排长打电话，她要是同意了，这事也就成一半啦。”吴楚感谢冲许涛点头，许涛拿申请给杨梅去打电话了。两天后吴楚得到准许回家的批示，心中十分高兴。简单收拾后，在两战友护送下坐马车去火车站。

火车的车轮滚滚向前，在山动水移树退的途程中，起初的吴楚离开战友心中不免生出凄凉之感，在他心里万缕千愁时，张慧娣那窈窕之身又让他浮想联翩，因二人在偷情盗爱中尝了礼仪不到的鲜果，造成二人日夜思念都不是浮名虚誉，吴楚打定主意想用回家养伤的机会，去东北找张慧娣，此时他又生出因祸得福的想法。……

到上海的第二天晩上，吴楚不顾惜胳膊的疼痛，以溜晚之机来到张慧娣家，见她家大门紧锁，和自己下乡前看到的是一样，要比几个月前更加荒废，他知道她家长时间没来过开门人了。伤心失落地让他的泪从眼眶中无声滚落下来，他望着当年纸鹤飞出的那扇窗棂眼穿肠断地回了家。

吴楚再也按捺不住思念张慧娣的心潮，无耐下向母亲说出与张慧娣的恋情，也说出要去东北找张慧娣的想法。母亲听后询问了一些张慧娣家的情况，吴楚解说了一翻，他的母亲听张慧娣是资本家出身，又因儿子曾为张慧娣受过牵连，坚决反对吴楚去东北寻找张慧娣，严厉斥责二人谈情说爱，吴楚不服妈妈的观点，凝心要对张慧娣有个良心上的交待，母子二人言来语去弄得是分斤掰两各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