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想着顺垄埝走,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说来也巧,他很快看到乱草下有几块垒起的石头,形状如灶台,但很不规则,直径有二十公分左右,有半米左右高。这让吴楚有了很大启发,他看灶膛内有陈旧的黑白色灰烬,已经结成块状,明显不是今年人用过的。他见这旧灶台周围有些被人啃过的旧玉米瓤子(啃完玉米剩下的玉米床),有的还起了红黄的醭儿。吴楚看了看灶台与玉米瓤子的尺寸很不相付,感到纳闷,不知这玉米是被如何烤熟的,认为-定是有什么附属工具。这时他发现一个旧朽的玉米瓤子上连着下半截玉米秧子,这让吴楚突然间茅塞顿开,自语道:“对呀,连着秧烤玉米,高招,招高,还等何时?”他放下身上的东西,寻找到个大玉米想连秧拔下,他用右手抓住玉米秧下半截,用胳肢窝夹住玉米,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拔下玉米秧,引得左半部身子瘾瘾作痛。第一根玉米秧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拔下来,反而汗出满身。他不甘心失败,心说:我拔不下来你,我找东西砸断你的腰。
旲楚在垄埝上找到一块面带锋利的石头握在手中,来到玉米秧前,在离地面二十公分处狠狠向玉米秧砍去,-下把玉米秧砍倒,用手一拧玉米秧断了,他擗叶折掉玉米秧的上半身,只剩玉米和连着的下半身,扒下玉米身上的包衣,灌满浆水的浅黄色玉米嫩生生展现在吴楚眼前,吴楚看到鲜嫩的光身玉米想起了张慧娣……
吴楚-连砍倒十几棵玉米秧,想都剥净玉米身上包衣,可剥到第五个的时候,他改变了想法,心想:留层包衣在玉米上,看烤烧出的玉米是个什么味道。于是他不在把玉米剥净。每支玉米都留有一到两层嫩白的包衣,然后把玉米弄到灶台前,又把灶台内的陈灰旧尘清理干净,在周围拾找了些干透的乱草和树枝儿,他先把软草掖到灶台中,掏出火柴去点干草,干草嘭地-声燃起火苗儿,旺盛的火苗儿伴随着少量青烟儿直上飞腾,他又弄些干树枝儿扔在灶台中,开始烧烤起来。玉米在烟火下很快发出香味儿,玉米粒儿由浅黄变成深黄,表层因火硬也被烤出煳色。他这是偷偷摸摸的行为,不敢明目张胆地把火弄大,也是有些提心吊胆地怕烟火引来当地看护庄稼的人。所以,他尽量把烟弄得小些能偷盗成功。
旲楚这一次烤出十个熟玉米是吃不完的,总做贼他怕被别人发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想把吃不了的玉米随身储存起来,留着路上饿了接着吃。他经过一翻热力四射的努力熏烤,十个玉米熟透了,他上下牙齿齐努力,囫囵半片啃下玉米粒儿,不细嚼便狼吞虎咽地般咽下去……
吴楚一路烧玉米、高梁、大豆、葵花籽,有时在路旁的草丛中找些蚂蚱、蛤蟆充饥,路遇到村落还要讨饭讨水,顺便打听师部,一路来渴了喝野水,饿了遇到什么吃什么,困了找个能卧身的地方就睡,什么高梁垛、玉米秧垛、草垛、树枝儿堆全睡过,野人般的晓行夜宿,总算在某日中午前到了南岔岭,历经问询找到师部。
吴楚没有上次的运气好,在师部门口持枪的警卫见他衣衫褴褛,鬅发脏乱、污秽不堪,忙拦住问他有什么事,吴楚满脸笑容地说找张慧娣,警卫找他要介绍信,吴楚傻了眼……
身无介绍信的吴楚向警卫再三解释,警卫如屠夫杀猪——不听哼啍。悻然无助的吴楚只有退缩地离开师部大门,心神恍惚地走到无人注意的地方,冲远方丘壑悲叹苍凉呼喊道:“慧娣,我亲爱的人,你在哪里?身体是否安康?”……
这天大队接到上级通知,说某地方急需一万五千斤土豆,由锅盔村按价供需,大队让各生产队组织人马快刨土豆,按时上交。
张慧娣、马梅等知青今天上午跟随社员到地里去刨土豆,说是刨土豆,实际,是去地里拾土豆。因为,关外种植土豆于关内种土豆有所不同(关内与关外,是以山海关为界,山海关外称关外,山海关内称关内),不是起土垄种植,而是在平地用耠子豁出土沟儿,然后把有芽儿的土豆块儿裁在沟儿中用土掩埋既可(土豆栽种前要选种,要选足壮的土豆,然后切开,把有芽儿的地方切下,切芽儿时,要留有足够的土豆水分,能保证芽儿茁壮成长,俗称土豆栽子)。到收获土豆时,也不用人们用铁锹或三齿耙之类的东西去刨,而是套上马用耠子豁,土豆被豁出后,人们开始拾捡,黑黑的泥土表层,有着大小不等的白色土豆,如乌金嵌银。关内种土豆比较麻烦,先豁出沟儿来,把块状的土豆栽子二十公分左右地均匀摆好,然后用两边的土掩埋,并培起垄沟儿,有时怕土埋不紧实,还要由人用脚踩实。因为,土豆栽子报露在阳光中不好发芽,所以,要断绝与阳光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