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童奇闷声不响自钳自捆地弄了六七个高梁垛子,弄好最后一个高梁垛子时离马梅、张慧娣不足两米远了,这时嘴勤的马梅对他笑着说:“感谢童大哥帮我们啦!”童奇腼腆地一笑说:“感谢个啥呀,应该吗。”张慧娣也笑着问他说:“你看我们捆出的高梁坨子能过关吗?”童奇望了一眼二人捆的高梁坨子还真是很规矩,忙说:“行行,不错不错。”马梅笑逐颜开地说:“我们就是干得慢些了。”童奇嘿嘿一笑,说:“慢工出细活吗。”

张慧娣凑近童奇用上海话轻言细语地问道:“童大哥哥,侬细看一眼你手上的钳刀呢。”因她说话快又是江南音调,童奇没听懂她的话,愣乎乎地笑着问她说:“你雁子叫似的说话,我听不懂,你说的是啥话,再说一遍?”张慧娣羞答答地笑了笑,马梅笑着用普通话对他解释说:“我妹妹问你手中的钳刀,为什么割高梁这样快,她要细看看。”童奇扬了扬钳刀对二人说:“这是北方人的土发明,是专门切高梁穗子用的,它钳起高深穗子既轻巧又快速,认何工具都比不过它。”马梅问他说:“我试试可以吗?”童奇下意识地把钳刀一扬对她说:“不行。”然后一指钳刀刃对二人说:“这东西非常快,可不能随便摸它,弄不好会把你的手指头切下来的。”二人听后吐舌头作怪脸的笑了。

童奇本想让前面‘纳了鸟’吓唬二人一下,自己想看看乐子。现在‘改恶从善’了,便对二人神秘兮兮地说道:“走,我领你二人到前面看看好东西去,保证让你俩惊喜万分。”马梅看着童奇嫩黑泛红的脸忙笑着问:“啥稀奇东西,还让我俩惊喜万分?别又是拿地鼠什么的吓唬吧?”童奇说:“那能呢,你俩一见就会爱不释手了。”

二人怀揣好奇跟童奇到‘纳了鸟’窝近前,各自蹲在高梁茬下时,二人就听到从高梁茬儿里传出雏鸟‘喳吱喳吱’的叫声。二人听罢真是万分高兴,马梅孩童般欢喜地叫着“小野鸟儿,小野鸟儿,我好喜欢哪……”她迫不及待扒开草儿,四只小‘纳了鸟’冲她又是张嘴大叫,她拿起一只毛乎乎的小‘纳了鸟’放在手心中,小鸟不认她摆布便从手心跳下,慌恐地又钻入窝中,而且是头往里扎,小屁股冲外。三人喜形于色地看着它们,张慧娣对马梅说:“表姐,咱带回家养着吧?多可爱的小鸟儿。”马梅看了看童奇问道:“童大哥,这叫什么鸟儿?”童奇说:“这叫纳了鸟,野地里很多,它们在这季节早应该出窝飞走啦,怎么它们才刚长全毛呢?再说,它们也不应该在高梁地中做窝,应该是在谷子地、豆子地里做窝呀,真是一反常态了。”马梅又问他:“我们能把它们带回家养着吗?”童奇说:“能,我养过几次啦,大了也会飞走的,我劝你俩还是别养的好,养不好就会完犊子的。”二人恋恋不舍地望着小纳了鸟儿放弃了收养它们的想法。

一连几天的鐯高梁,马梅、张慧娣、童奇都混的很熟了,老实厚道的童奇也敢和她们说笑几句了。在一次中间休息的时候,三人坐在高梁秧上啃食甜棒。甜棒是童奇在鐯高梁秧时,特意从高梁秧中挑选出来几棵粗壮的戗根儿(有些高梁在开花受粉时,不曾受粉,结果是叶青梗绿地长不出高梁粒儿,直矗矗地长在地里,这种高梁秧称之戗根。因为,它吸收地里的养份都在高梁秧上,所以,造成高梁秧水份大,糖量高,人们可以把它砍下来当甜棒吃)。

二人津津有味地嚼吸着甜棒,童奇问张慧娣说:“张知青,听说你很爱吃我们东北的土豆呢,还都说你是土豆精转世的?你说:我们东北土豆有啥好吃?”童奇的问话,不由触及到张慧娣心底的隐私,脸一红停止嚼甜棒,对童奇狡辩驳斥地笑着说:“你是瞎胡言乱讲,你们东北的烂士豆有啥子好吃?只不过当时吃个新鲜罢啦,现在看见你们的东北土豆就想吐,看在你帮忙的分上就算啦,以后再说我爱吃土豆咬掉你的嘴巴。”三人一笑,但也引起张慧娣的心绪不宁。

眼转心活的马梅从童奇的玩笑话中听出弦外之音。因为,童奇的妈妈就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唐得香,她便拐弯抹角地问童奇说:“哎,童奇,你听谁说我妹妹爱吃土豆啦?”童奇看了看张慧娣,见她不温也不怒地专心吃着甜棒一笑,也不隐瞒地对马梅说:“听我妈妈说的呀,咋的,我妈还说谎话吗?”马梅摇头一笑,学着东北调儿又问他:“你妈还说啥啦?”童奇认真地说:“就说张慧娣姑娘爱吃士豆,别的啥也没说。说张姑娘是土豆精转世,是我编出来的,哈哈哈……”张慧娣偷看了他一眼说:“就知是你胡乱编造出的吗。”马梅也笑了。

马梅问童奇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知道唐医生在表妹怀孕问题上,是不是对外人乱讲了。经童奇这么一说,明白唐医生对自己的亲人只说张慧娣爱吃土豆,对外人就更不能乱说了,做到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便从内心迸发出对唐得香的尊重和好感,对眼前的童奇也冒出一种说不出理不明的另一种亲切感,认为童奇这小伙子豪爽诚实,有着男子汉的气派。有时爱情的火花会在不经意间迸发,一个眼神儿、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特定时间或某种不期邂逅,都能让抿在心底的爱情之火纵然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