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土匪和乞丐

2021-04-25 10:37201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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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民国二十九年二月二十六,宛西十三县民团司令别廷芳的四口大棺材分四个时辰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运出西衙口,一个土皇帝的自治时代被划上坟丘一样的句号。

子时从设在马王庙的司令部运出第一口棺材,马车吱吱嘎嘎穿过柳巷出西城门而去。这口棺材埋在何处,无人知晓,几天后有人在老鹳河下游看到一驾散架的马车,几十年后西衙口民间传闻,棺材盛殓的是白花花的银元。

丑时运出第二口棺材,沿南北大街出北门而去。城北十里外的大寨山西南脚下有别廷芳修建的拦河大坝,因堰坝全为石头所砌,又如蛟龙横卧在老鹳河之上,被当地人唤作石龙堰。这第二口棺材埋在何处亦无人知晓,传闻里面盛殓着一万两金灿灿的黄金,有人大胆猜测它可能埋在大寨山能看到石龙堰的某个地方。

寅时运出第三口棺材,出南门往东南而去,葬在别廷芳老家阳城山下的一穴龟型地。据说,别廷芳生前曾做过一梦,梦见自己是老鳖精转世,便在司令部的水井中养一只巨鳖,见过的人形容那巨鳖大如筛子,鳖头一伸能咬住两尺开外的鱼蟹。别廷芳患病后,请风水先生看了这穴风水宝地。十八年后,这座坟墓被人打开,棺材内盛着半尺深的水银,别廷芳完好无损地漂浮在银光闪闪的水银上,世人方知这才是别廷芳真正的坟墓。人们倒出水银卖掉,重新将他埋在原来的位置上。如今,别廷芳的后代均不在西衙口生活,但当地别姓族人每年都会来扫墓祭拜。

第四口棺材是辰时从司令部抬出的,出东门时日头已爬到莲花寺岗一杆子高,斜斜地照在黑明黑明的老柏木棺材上,冷光四射,耀花人眼。葬礼完全按照西衙口的风俗进行,八仙抬棺,儿子扛幡,一路喇叭嚎泣送到莲花寺岗。别廷芳一生都在做着皇帝梦,部下按照他的生前吩咐,仿照安阳袁世凯陵寝在莲花寺岗建造一座一模一样的陵墓。墓周用白玉砌起,坟冢修成复锅形圆底,环坟的栏杆及台阶,也是玉石砌就。墓侧亭堂祠殿,雕梁画栋,流光溢彩,中有石碑木匾,上面刻写着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等人颁赠的赞、词、铭等。墓前修有马路,松柏掩映,石人石马灵驼寿龟站立两侧,跨路建有五米八的汉白玉牌坊,寓意别廷芳享年五十八岁,上面雕刻着国民政府颁赠的匾额“忠义昭彰”四个大字。陵墓气势恢宏,无不彰显皇家气派。五年后,老日攻占西衙口,为雪民国二十八年在唐河和新野两县吃败仗的耻辱,命令空军炸毁别廷芳的陵墓。老日的轰炸机跟老鹰一样在莲花寺岗盘旋着丢下无数炸弹,将整个陵园夷为平地。此时,人们才知晓,这座公开建造的陵墓竟是一个衣冠冢,足见别廷芳的狡诈和对身后事的担忧。

别廷芳的死因众说纷纭,最靠谱的说法是,民国二十八年五月,日寇由湖北襄樊,进犯宛东,汤恩伯一部临阵脱逃致使战局出现败势,别廷芳指挥其团队七千余人,配合国军,光复了新野、唐河两座县城,歼敌逾千,夺得战利品无算,受到战司令长官部及重庆国民党政府的嘉奖,晋升为豫、鄂、陕边区中将游击司令。汤恩伯因临阵脱逃受到责罚,迁怒于别廷芳,是年底,借洛阳军事会议公然责备别廷芳行凶作恶,无法无天,违法乱纪,罪不容诛。堂堂一个国军中将,凭空受此责备,别廷芳怒气上涌,遂患吐血危症,急返西衙口疗养,谁知年后,病情日渐沉重,将不久于人世。

西衙口有冲喜的习俗,也就是用娶亲等喜事为病危之人驱赶病魔。别廷芳病危期间,经众人提议,司令部和别廷芳的家人商议决定以在灯节举办大型灯展来冲喜。办灯展是民间活动,只能交与西衙筹备。西衙不是县衙,是内乡县衙的派出机构,全称叫内乡县西衙口巡检司,因在内乡县衙西边一百多里的大山出口的镇子上而被习惯叫作西衙。西衙主事的官称是监司,是内乡县衙任命的,却不当事,有事要找司令部派来的副监司。副监司姓孟,人称孟监司,手下有几个司职人员和三十几个团丁,相当一个排,比排牛逼,关键是还有两个牛人,一个叫郭大头,心狠手辣,人见人怕,一个叫刘根须,心眼刁钻,鬼听鬼惊。接到民团司令部的命令,孟监司把任务压到二人身上。郭大头恶名在外,身后还跟着刘根须,办灯展又是给别司令冲喜,西衙口的十几个漆行和大大小小的商号立马行动,扎灯糊船,准备大闹一番。

灯展正月十五夜晚开始,郭大头吃过早饭便骑着西衙那头枣红马在城里来回奔忙,催促各参展商行抓紧准备,掌灯时分准时出展。

一个由三个漂亮女人和一群土匪、乞丐演绎的传奇故事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