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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邂逅

三月底的安镇潭头乡,春天的气温反复无常,湿气也很重;且自古都有‘春困、夏乏、秋盹、冬眠’之说,人显得无精打采格外的疲惫。

门口的三角梅却开得姹紫嫣红,一簇簇、一个个花球般缠绕在枝头。罗箩在这么一个季节里回了趟老家,由于手头上的一个项目因故搁置而有点失落。老家的空气很清新,李花飘香的园子里,有着罗箩苦涩的初恋。

次日一早,罗箩和往常同样的时间起来,洗刷之后挎着那部单反相机,轻装散步之余顺便拍些风景照。沿着河岸上的那片丛林,沿着那道清流,踩着软软的草丛,尽享这一方安宁。

阳光,偷偷钻出云层,暖暖地裹紧罗箩的胸怀,鸟语花香,她驻足,于此祥和的世外。罗箩悄悄地摁下了摄影机快门,在光影世界里留下一处处唯美的风景。

“小韵,是罗小韵吗?”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感觉有点意外和恐慌。

“嗯?吴军?”罗箩惊恐万状地扭头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对于这个人的记忆不是早在十年前就消失了么?何以心底仍旧隐隐作疼? 罗箩倒退了几步,想抽身而逃。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罗小韵。”罗箩装作镇定地,冷冷地说完,扭头装傻充愣继续拍自己的风景。

“你是罗小韵,没错,你就是小韵。”对方还是穷追猛打。

“我真的不认识你哦。”罗箩冒火了,“我也说了我不是罗小韵。” 也许,罗箩早就放下那段叫罗小韵的岁月。

“哦,不好意思。罗小韵是我的同学,和你长得有点相似。我叫吴军。”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还有完没完呐。

“这样吧,我再重复一遍,我叫罗箩,在林城工作,现在是来探亲的。或者你也可以在这等一会,我回头叫人把族谱拿给你?”罗箩扭头瞪住他道。

不是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与知人之明么?真是不识趣的家伙,罗箩再也无心涉猎风景,只想找时机逃。

“过几天才是愚人节啊?怎么今天就让我过了?靠,我明年就让你过清明。哈哈哈……”罗箩心里愤愤不平,想起了时下最流行的调侃话。

“妹子,看样子,你是住在穿过那片竹林的罗家?”罗箩正要淌过那条小溪回家时,吴军追了过来。

“罗家?”罗箩听了那话,有点失常地喃喃而语。

“是呀,竹林尽头不就只有罗姓一家么?”

听得那么一说,罗箩的思绪陷入了遥远的往事之中,心潮起伏。顾不得解释什么,她连走带跑,一口气跑回了家里。

“妈,你怎么了?”当看到落魄返家的罗箩一股狼狈相,丁丁不解地问。

“没,没有。你怎么回来了?下课了?”罗箩心神未定地看着儿子。

“早就下课了,你都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丁丁边喝着水边回答罗箩。

“哦,是哦,你阿嬷呢?”罗箩抬头,与儿子的眼光相触,心好一阵疼。

“阿嬷不是在厨房里么?”丁丁没怎么注意罗箩的表情,指了指厨房就写作业去了。

4月1日,西方愚人节。罗箩在米妮的贸易公司,时任副总,兼财务经理。 刚回到林城的当天下午就已经有人电告罗箩,说财神的灯泡不亮了,所以在她上班时必经的市场里买了一个。想着好好地整下公司的几个小妞,心里美滋滋的,边哼歌边走,一到公司就着手装灯泡。“啪”的一声冒了烟,赶紧求救,无果。关电源、自救。

待得公司员工到齐,罗箩也没那整人的心思了,交代几句后便屁颠屁颠跑楼下市场,东问西问的,好不容易才买了回来。换上,咦?怎么又不亮的?不会吧?只好再打电话求助物管,物管来了,哪都没碰一下,装上后,拧开关,奇怪,居然就亮啦?罗箩慌慌张张地拿了三柱香点着,口中念念有词,更象是在给财神赔罪。

“罗箩,你还得多烧几柱香。看我帮你找到了什么?”米妮走了过来,晃着手中的执照副本笑着说。

“得来全不费功夫。”罗箩打着哈哈又点燃了几柱香后,就在办公室里忙乎起来。

快到中午时分,整个办公室笼罩着一股很浓的味道。

“什么东西烧焦了吗?小妞。”罗箩头都没抬就喊外面的文员。

“呀!罗副总快出来,财神台要着火咯!”

晕,真那么邪门!

还有更邪门的是,下午去银行取现,好不容易排上队叫上号了,工作人员却告诉罗箩支票不能兑现,仔细一看,是自己错把公章当财务章盖了。这下子,罗箩才真是晕了,使劲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悻悻而归。

“哈哈哈,罗副总也会办这种不靠谱的事?”

得知事情原由的小妞们,除了疯狂奚落罗箩之外,更是把这个当新闻四处传播,硬是贻笑大方。

“这是愚人节吗?自愚节才对吧。”罗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毁形象地说。

“这就是报应!哈哈哈。”小妞们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怪呛人。

罗箩懒得跟她们一般见识,迳自忙乎自己的事去了,这每天上班下班的,忙得紧。忘了与简民相处时的剑拔弩张,居然也是一派怡然自得。

看官好奇了吧,简民是谁?简民,罗箩的现任同居男友。因改名换身份之后的罗箩,就象没有了过去一样,在别人眼里是那么的另有幸福天地。

“罗箩,有人找你。”周日中午,罗箩正忙于砍伐自己的文字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哎,来了来了。”罗箩边应声边开门,原来是隔壁大妈,让罗箩为之惊讶的是,吴军就站在大妈的旁边,这时的罗箩,心绪大为慌乱,乱了分寸,没有理会大妈迳自问向吴军,“你?你怎么来了?”

“小罗,原来你们认识?”大妈大为惊奇地左右打量着眼前这对男女。

“我说了,阿姨,我们是同学。”吴军笑了笑答,没有半分见外。

罗箩故作左思右想的样子,闪开了一侧让吴军和大妈进屋。

“既是同学,何以刚才在楼下鬼鬼祟祟的,让人生疑。”大妈如是说。

“既是同学,又怕认错,所以想看仔细。”吴军认真的说。

“好吧,你们聊着,我先忙。”大妈意味深长地望了望一直没说话但很认真且在洗茶具的罗箩,笑着转身离开了。

“小韵,你对我,有印象没有?”吴军一语双关地问。

“我能说,没有么?”

“能,这是你的自由。信与不信,也在我,这是我的自由。”

“真不记得,我只知道我摔过一跤之后,醒来就忘记了自己是谁。”罗箩无辜地答道。

“原来还有这事!”吴军若有所思。

“是的,很抱歉。”罗箩把泡好的茶往吴军面前一端,内心松了口气。

“无妨,且听我道上一出。”吴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无害地说。

罗箩很介意地挪了挪深埋在沙发上的身体,想制止又找不到理由,只好由着他。

“要我一一解说重现给你听吗?”

“随你喜欢吧。”

吴军的手始终停在杯子的边缘,那是罗箩给泡的铁观音茶,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如世外弦音般的声音响起,让罗箩也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