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活了？亲人不要了，工作弄没了，除了吃喝嫖赌的骂名他留下什么？什么都没留下！”

好一会，亮亮又气愤地说：“不！他留下了，留下了妻儿对他的怨恨，还有众人的鄙视。妈妈，我真替他羞愧！”

我听亮亮气愤地说着，本不想阻拦他，希望他把怨气发泄出来，他的心情能好受一些；可是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我还是得劝阻亮亮不要说了。

我说：“亮儿，子不言父过。他是他，你是你。咱既然不能改变他，就随他去吧，恨也无益。”

亮亮又牵挂地说：“妈，你说我爸他们能跑哪去呢？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又没什么文凭，他到外地能干什么呀？唉！”

我安慰孩子说：“他既然已经走了，一定早就找好了安身之处。我们不知道他在哪，担心他也没用，就算我们再想帮他也不能了。亮亮你要想开，不要因为他的行为影响你高考啊！”

此刻，我看到坚强的亮亮，眼里含着泪。

我心中说：“春生啊，为人父，就算你不能尽到父亲的责任也不该做有辱孩子尊严的事。你知道你的行为给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吗？你知道你的不告而别让孩子多难过吗？你哪里还像个父亲？”

这时，一个小女孩抱着报纸来到我面前说：“阿姨，要看报吗？有特大新闻，诈骗犯楮春生拐跑全瘫者的老婆。”

我的头“轰”的一声，几乎晕厥过去。片刻，我叫住卖报的小女孩，毫不犹豫地买下她怀中所有的报纸，尽管我知道这并不能阻止新闻的传播。

亮儿看着我，忍了很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注明：于红霞，是七市警官医院的外科主治医师。警官医院原称铁西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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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四十章、周清壮年（10）

“大明寺，久违了！”

早上我乘坐大客车来到大明寺。

大明寺是七市最大的寺院，坐落104基地境内，在龙镜湖的北面两山的山坳里，是104旅游区的景点之一。

我来到大明寺，大明寺的门外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高大雄伟的红漆大门两旁，静静地蹲坐着两个硕大的石狮子，给大明寺增添几分庄严的气氛。我仰望久违的大明寺，一面排队一面虔诚的为学生们祈祷着。

今天来大明寺上香的人很多，这出乎我的预料。记得我种地那年，这里冷清得就像个弃婴，无人问津；现在售票窗口的门外却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伍，蜿蜒如一条长龙。我想可能是明天高考的缘故吧，哪个家长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呢？我不也是为我的亮亮和我的四十名学生向佛主祈福的吗？我跟随人流自觉地排队，耐心等候买门票。

老实说，我本是个无神论者。然而为了改变命运，我信佛了。佛真能改变我多桀的命运吗？我不知道。马克•吐温说：“所有有信仰的人，都是幸福的……”但愿我能如马克•吐温说的那样，让我在信仰中得到幸福，但愿释迦摩尼佛和观世音大士及各位神佛青睐我，赐我福隆。

佛友们都说拜佛很灵验的，但是以前我从来没有拜过佛。其实我心里很想拜佛，因为我没有亲眼见到真正的佛，看到的都是佛的塑像，塑像是人造的，我不想跪拜塑像，所以也就没有拜过。

有佛友说：“拜佛的塑像也是拜佛，”我不解。

他们还说：“谁都没看到过佛，都以塑像为佛，塑像与佛有感应，心诚则灵。”我更不解。

我说：“塑像不是佛，塑像是泥胎，是传承佛文化的一种表现。佛是心中一善念，佛是家中父母亲，母子亲情才真正有感应，塑像不可能有感应”

他们又说：“你太固执，恐怕佛也很难渡你。佛比父母的功德大，要先敬佛后敬父母。”

我说：“禅佛是顿悟，佛度可渡之人。万善孝为先，修佛先要孝敬父母。一个没有孝心的人，还指望他或她有善心善行能感应佛主吗？”

佛友们拗不过我，就劝我说：“你请几本佛经好好看看，就捂得什么是佛了。”

于是我特意多请两本佛经回来认真的仔细的钻研，觉得佛经里有很多话很有哲理，佛的思想博大精深，不像佛友们解释的那么狭隘。佛经里虽然也有很多消极的东西不可取，但是的确是劝善的好教材。不过我在佛经里没有找到佛，道是觉得佛经的内涵与中国道教教义和儒学观点有相似处。我想这就是佛诞生于印度，盛行与华夏的主要因素吧。

我曾经问佛友：“买佛经为什么要说请而不说买呢？”

佛友们解释说：“佛家的任何物品都有灵光。佛光不是用钱买来的，是赤诚的心换来的。因此买佛经和买佛家的一切用品都不能说买，都要说请，这样才算赤诚，也是对佛的尊敬。”

他们还说：“买卖是商品交易，佛经是教化世人的经典，不能作为商品交易，所以不能说买。”

佛友们说的话，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我想：“赤诚不是请来的也不是换来，而是发自内心的。我的那两本佛经明明是花钱买来的，却为什么要说成是请来的呢？”

我不赞同佛友们的说法，我想找到答案却没找到。最后用推理的方法得出：“我用于买佛经的钱是我施舍给佛家的，然后呢，佛家看在我施舍的份上，再赐我佛经，这样一舍一赐就把佛经的地位抬高了。既然是舍与赐的关系，自然就不是商品交换了，因此买佛经就不能说买，只能说请。”

我得到的这个答案我自己并不满意，因为我想想又糊涂了。你看，我的钱舍佛家，佛家赐经文。按佛友们的说法，经文是佛光。佛光打开我智慧之门，我有了智慧就可以续写经文，然后经文再换钱，钱再舍佛家，嗨！我绕了一大圈，感觉还是商品交易。后来我干脆什么都不想了，既然决定要在信仰里得到幸福，就不要管他是不是商品交易了，只要能给我幸福，不管是请还是买我都愿意。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既固执又幼稚。我就是既固执又幼稚的请来佛经，我开始了修佛、礼佛、禅佛的历史。在佛经里我找到了跪拜佛像的答案，原来佛像是佛的象征，跪拜佛像是修佛时的一种礼节。凡是修佛的人都要遵守和维护这种礼节，不遵守这种礼节就是对佛的不敬。为表达我对佛的恭敬，来到大明寺，我又请了几本佛经，并且对着佛像拜了几拜，以表示我对佛的赤诚

据说佛的法力广大无边，能普度众生，能化险为夷，有求必应。因此我今天特意来大明寺，请佛主保佑我的亮儿、保佑我看护班的所有学生如愿考上理想的学校，保佑应届毕业生，保佑我周清所能想象到的，天下所有考生都能超常发挥、金榜题名。我怀着这样的想法来到大明寺，我想我的愿望太大了，恐怕佛主听了都感到可笑。可是我周清就是这么个人。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排到售票窗口，我递过十元钱，在流通处（售票口卖祭品的地方）随着人流进入寺院。

好多的人啊！比春运的人还多。我请上三炷香，正准备往大雄宝殿去，就看一个小和尚拿着扩音器对着拥挤的人流高喊：“为孩子考学来的都到文殊菩萨那边降香，为父母做超度的都到地藏菩萨这里来降香，要排忧解难的都到后殿观世音面前去降香……”

听到小和尚的疏导，我才知道，原来佛也分工不同，要不是小和尚这样说，我还真会拜错佛烧错香呢。我抬起头顺着小和尚手指的文殊佛方向望去，只见那边从文殊萨的门口排过来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大门口，有少部分人径直去后殿扣拜观世音菩萨消灾解难，地藏菩萨这里的人却寥寥无几。我不由得感叹：“哎！父母们都希望子女成龙成凤。天下的孩子们呀！你们可理解做父母们的心吗？请看看这长长的队伍吧！他们曾经可能没有信仰，可是为孩子们的前途，宁愿打破了常规，他们怀着赤诚的心，怀着鲤鱼跳龙门的梦想，只为子女金榜题名的那一刻，顶着炎炎烈日，虔诚地等待着香火燃烧出吉祥。孩子啊！‘可怜天下父亲心’啊！”

此刻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头顶，晒得我头皮发热。

我站在文殊菩萨长长的队伍后面，看着地藏菩萨那里冷清的香火，再看看我眼前的长龙，我突然想：“现在已经当父母的子女们啊，如果世上真有神灵，你们可曾想过，你们也是父母的孩子吗？你们的父母也曾为你们苦苦的祈福，那么你们既然来到这里，你们可曾想过要为你们已故的父母或公婆做超度吗？就算你们的父母和公婆健在，你们可曾为他们的康健祈祷过吗？”哎！我再一次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想到这里，我放弃去文殊佛前的队伍，跑到地藏菩萨面前。

我匍匐在地，三拜地藏佛，心中默念：“地藏佛呀，你为度化恶魔超度众生，宁愿把地狱坐穿！我周清今天原本为孩子考学而来，可是我想到在地狱为众生受苦的您，我这第一炷香，就先敬给您，我愿您在地狱也能看到处处莲花开；第二炷香，我愿替所有善男信女，超度他们在地狱受苦受难的祖先，愿此香能解除他们不小心犯下的过错，让他们早升极乐世界；第三炷香，我原超度那些最大恶极的鬼蜮，愿他们从此轮回向善，脱离苦海，愿阳间再无恶人，愿阴间再无地狱。最后我还要祝福您地藏菩萨早日功德圆满，早归佛圣的极乐世界！”

拜完地藏佛，看文殊菩萨那里排队的人群还不见少，我心里又想：“看来没有两个小时我见不到文殊菩萨的尊容。哎，既然来了，索性把各位佛爷、金刚神煞都一一拜遍吧，礼多人不怪，神佛更不怪。”

于是，我又请上一大捆香，点香、磕头、祷告，再点香、再磕头、在祷告……直磕得我头晕眼花，总算把列位佛家、仙圣、神煞们全都拜完。再看文殊菩萨那里的队伍仍然很长。哎！我苦笑一下，摇摇头再次感叹人啊人！

这时小和尚又开始用扩音器喊叫了，因为有人不自觉的排队，引起后面排队者的不满。小和尚的叫嚷很聒噪人，他的叫嚷和严肃的佛家圣地很不协调。我想佛家最忌讳大声喧哗，像他这样肆无忌惮的高呼，岂不有损佛家的形象吗？可是做个换位思考，他如果不这样严厉的高呼，他很难疏通拥挤的人流，更难平稳前来祭拜者的心灵。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的想法特别多。我又想：“既然到了佛家圣地，既然来者都是怀着虔诚的心，那么那颗虔诚的心为什么不能自觉一些、宽容一些呢？为什么不替别人想想呢？为什么非得让小和尚大呼小叫的嚷嚷呢？”

此刻我再次放弃排队，愣愣地站在大明寺的大鼎旁，看看太阳已经偏西，我想我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文殊菩萨。我心里有些着急，我若不尽快敬香，再耽搁一会儿就赶不上返回七市的客车了，明天孩子们高考，我今天必须得返回去。可是怎么办呢？我的心不允许自己插队到别人的前面去，因为我知道，正在排队的人们和我一样着急。

大鼎里的香火红火红的，我忽然想起心到佛知这句话。我马上醒悟了，既然是诚意而来，就算不能见到文殊菩萨，如果文殊菩萨果然有灵，他应该知道我来了。以此类推，文殊菩萨也应该知道我对他的敬仰之心，就算不在他面前敬香，他也应该体会我敬香的诚意。我想到这里，忙不迭的第三次请来高香，在大鼎里点燃，然后对着文殊菩萨的方向虔诚三鞠躬，然后把三柱高香郑重的放到大鼎里，然后我还念念有词地说：“文殊菩萨，都说你是专门负责文书案卷之事，也监管学子升迁。我周清今日虽然未见到您的尊容，可是，我对您的敬仰是赤诚的。请您用您智慧的灵光保佑我的亮亮，保佑我看护班的每一位学生顺利考上理想的大学；我愿你佛光普照，照亮每一位学子的前程，使他们都能如愿实现理想。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的举动引起众人的观望，也有好奇的人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上香。我自我安慰地告诉他们，“心诚则灵，心到佛知”！

我就这样拜完了文殊菩萨，安然地走出大明寺，坦荡的坐上返回七市的大客车。大客车路经我曾经承包过的土地，那里郁郁葱葱的一片生机。看这那富有生机的土地，我仿佛完成了一项历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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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四十一章 周清壮年（11）

六月的夜晚很闷，去学校打听消息的学生还没回来。

这次高考结束，在我看护班住宿的学生没有一个不唉声叹气的。他们都抱怨题难，都说老师押题不准确，都说没有发挥好。亮亮也非常反常，自从评估完分数后，他不吃不喝地一直沉睡着，偶尔醒来翻个身又睡去。他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抱怨、叹气。他沉睡不语的样子让我更担心。我真怕他会因此垮掉，甚至担心他的精神会失常。此刻我真后悔去年阻止他去沈阳理工学院上学。

亮亮在高二时已经参加一次高考。那时我受伤的身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