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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周清青年(1) (51)

大家献一点爱心,有多多帮,有少少帮,没有可以不帮,但是请不要诋毁她人的人格!我很理解刚才这位先生的看法,现在骗子的确很多,他们骗人的法术千奇百怪,有时让我们大家防不胜防;但是,我再说一遍,欢欢急需一笔医疗费,请大家献一点爱心吧!好不好?我谢谢大家了!”

这时有个中年妇女站起来问:“大姐,你说她叫欢欢?”

“是的,我女儿叫欢欢!她得了白血病,我们正准备去南京治疗,谢谢刚才这个大姐的呼吁!谢谢大家!”

没等我回答,欢欢的母亲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向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刚才说话的男子又说:“看看,大家看看,戏演得跟真的似的,合伙骗人是吧?!”

欢欢的父亲忙对我说:“大姐,算了,既然大家都不相信,那就算了。谢谢大姐!我们听天由命吧!”

刚才问话的妇女对欢欢的父母说:“前几天我在新闻上看到有一个叫欢欢的女孩,也是得了白血病,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们家的欢欢?”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又说:“不用问,他们肯定说是!”

这时我真的忍无可忍了。

我大声训斥他说:“请问这位先生,你有孩子吗?你会拿你自己孩子的生命骗钱吗?你可以不帮忙,但是我请你闭嘴!”

“看看,看看!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那男子又说。

此刻我快要崩溃了,我感叹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人与人之间难道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我们的传统文明都哪里去了?唉!

“大姐,能让我看看孩子吗?”中年妇女说。

我没有征求欢欢的父母,自作决定地说:“行,请您过来看看吧!也请大家都来看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大家看看我是否在说谎,看看我们是不是骗子?”

在中年妇女的带动下,好多人都走过来看欢欢,欢欢的父母拿出身份证和欢欢的诊断书及病例(那时车票还不是实名制)。我怕造成车间堵塞,疏导人们按先后顺序一个一个的来。此刻西装革履的男子不知从什么时候溜到别的车厢。

欢欢的事惊动了列车长,列车长过来了解情况,当他确定此欢欢就是电视上呼吁捐款的欢欢后,他要了给欢欢捐款的指定银联卡号,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列车的广播响起,播音员一遍又一遍介绍欢欢的病情,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大家献爱心……我快要崩溃的心得以安慰,感叹还是好人多!还是社会主义好!

列车在救助欢欢的播音中走到了终点。

我和欢欢一家都在终点南京下车了,走出站台,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欢欢的父母,然后我把我在职时的名片递给他们,告诉他们有事打我手机号,因为那手机号码一直不变。

然后我又对欢欢的父母说:“我是0型血,如果需要,请与我联系;以后,我会按月打款给欢欢,直到欢欢康复为止。”

欢欢的父母一再感谢我。

我说:“不用客气,救孩子要紧,赶快去医院吧!请相信,这个世界充满爱!”

我告别欢欢一家人,正在找寻接站的人时,发现从对面的停车场走来一个人,他步履稳健,标准的国字型的脸上荡漾着笑容,我毫不迟疑的迎上去。

他主动向我伸出手说:“周老师,您好!”

我也忙伸出右手说:“您好!孔校长!”

(注明:火车上个故事是虚构的,但是欢欢有病接受捐助的事是真的,这件事快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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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六十五章 周清晚年(21)

夜幕降临,六朝古都也进入了梦乡,尽管在火车上颠簸了二十几个小时,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秋生的影子、虎子哥的故事;孔校长的深情、刘董事长的信任;养父母的教导、生母的迷茫,亮亮的音容;还有今天火车上的事和我记起记不起的许多的往事,都如一道道或悲或喜的风景,一股脑地浮现在眼前,干扰我心乱如麻。

我拉开了窗帘,星星不停的眨着眼睛,有些调皮,像似在问我为什么还不睡觉?是啊,我为什么还不睡呢?星星,我多想早点睡去啊!可那不断变化的故事,激荡着我的心,让去怎么睡得着啊!有人说,有故事的人生才是最精彩的人生,然而我的人生精彩吗?不!不精彩!那只是一些细碎的琐事、不足挂齿的小事,何敢称精彩呀!

白天,我与孔校长和刘董事长谈爱国基金会的时候,刘董事长曾夸奖我是巾帼英雄,巾帼豪杰!呵呵,我哪敢称英雄豪杰啊!我所做的事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真的是小事。中国,像我这样的人很多很多,若都如刘董事长说的那样好,岂不是遍地都是英雄豪杰吗?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病到公卿。”唉!子瞻(苏轼)才是豪杰,是诗文豪杰啊!王安石才是英雄,政客英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只是一个唯愿德敏的普通女性罢了。

唉!我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会儿古诗,一会儿又是诗经?哦!那不是我的《清平乐》吗?怎么落到银河了?看那银河,不就是我的倭肯河吗?

春回日暖,燕雀房梁懒。

柳树嫩芽颗粒满,谁在溪边纱浣?

清流几度通幽?今朝又做源头。

靓女频留倩影,凌波不晓春愁。

这是我的《清平乐、春愁》词。

这首词是写在秋生遇难后的第二个春天。当时,我在倭肯河边洗衣服,在的我前头,恰巧也有个姑娘在洗衣服,她时不时地直起腰身,东张西望,是多么美丽的姑娘啊!暖日下,谁家梁上的燕子,懒懒的,不啼不鸣,为何不来枝头寻找你的伴侣?看那枝头的新芽,颗颗饱满,正待发生壮大;河水啊!你奔流不息,哪里知道女人们的心事啊?

这首词,虽然是因那个美女有感而抒发的春之情,可那何尝不是写我自己呢?河岸的柳树绽放新芽,那是春的生机,清凌凌的河水,你是几时又来到这里,仿佛这里就是你的源头,在你的源头上,正是姑娘们洗衣服的好去处。可是河水呀!你不懂,真的不懂!你不懂那女孩的心事,就如你不懂我对秋生的思念之愁一样,不懂得姑娘们的春愁,那姑娘哪里是洗衣服,分明是在等待佳偶。

星宇奥妙莫测,在高空不断地切换画面。老人们常说,天上有多少个星星,地上就有多少个人,地上的故事就是天上的故事。是啊,天上有牛郎织女隔河相望,地上有梁山泊与祝英台同穴而眠。

怎么回事?星星一下子变得模糊了,昂星团也不见了。噢!是云,是秋天的云,也是我心头上的云遮挡了星星。

深秋天气,落叶增愁绪。

孤雁停飞谁解意?一切因君而起。

晚来凝望楼西,星稀夜静独居。

最怕云浓雨泣,枕凉被短难眯。

那是怎样的一个秋啊!满地的落叶让我充满哀愁,一群一群的大雁向南飞去,那落单的孤雁,你为什么不快点追上他们啊?你受伤了吗?还是你在等待什么?天黑了,乌云密布,千万不要下雨啊,这样寒凉的秋天,再加上大雨的淋漓,最是伤神!那凉床凉被凉枕头,更让人难以入睡啊!可是,真正让人不能入眠的是被子短、枕头凉吗?不是,不是的!是因君而起。那个君又是谁呢?是你,是你孔校长!就是因为你,为了斩断情丝,我无可奈何地停止办学,停止我与秋生共同追求的教育事业,放弃梦寐以求的理想,离开了七市;这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虽然我们都不同程度地刻上岁月的痕迹,可是那份真诚的友谊已经深埋在心底,此刻,您就住在我的隔壁,睡得那么香甜,难道你没有心事吗?……

好冷啊!原来,我站在窗前忘了披衣服,我的房间没有暖气,我忙打开空调。隔壁孔校长的鼾声又传入我的耳膜。孔校长,听你的鼾声,就知道你睡得多香甜,可是你知道吗?这首《清平乐•秋思》词,就是因你而写啊!当年我对你的迷恋曾让我无数次彻夜难眠。唉!一切都过去了,一转眼,我们都快要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时光不会倒流,不会!人啊!

严冬飞雪,飒飒狂风冽。

望断天涯银絮色,流落异乡悲切!

空屋独对寒灯,谁人问晓心声。

展卷书凉意冷,无眠直到天明。

“展卷书凉意冷,无言直到天明,展卷书凉意冷,无言直到天明……”

这是我的《清平乐•冬冷》词,什么时候写的,已经记不清了。可是,诗里面的画面,在我人生的故事里,不知出现多少次了。多少个严寒的冬天,多少个寒风凌冽的夜晚,异乡的我,独对寒灯,读书无意,深思苦虑,无言直到天明。是因为秋生吗?是因为亮亮吗?是因为师父我的生母吗?是因为孔校长吗?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爱!是因为对事业的追求,是因为要达到一个崇高境界,我才常常在深夜无眠。

我知道我并不伟大,但是我却为做到伟大而不断的努力着拼搏着!我希望自己能从小我小爱中真正的走出来,希望自己能成就大我大爱,且带动身边是人和我一样走出小我小爱,做一个我爱人人,人人爱我的人;然而时至今日,我没能实现奋斗的目标。我恨我自己是个无能而无为的人,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教育好,就连亮亮他都违背我的意愿,离我而去,变成叛国者,我又能带动谁,改变谁呢?

人们说,写什么样的诗文就有什么的人生;我却说,有什么样的人生才写什么样的诗文。

一年四季,一个《清平乐》的词牌子,我写了三个季节,然而,最惬意而浪漫的夏天,我却没有写,是我没什么可写还是不想写?亦或是想等到生命的最后,让别人去写呢?

天已经渐渐的放亮,我又是一夜无眠。我真的要走了吗?真的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为什么最近总会有这样和那样的感慨?遥望东方像鱼肚一样白的天际,我劳动一夜的思想慢慢回归平静,索性继续依在窗前坐着,独享日出前的这份安宁。

晨风一点点的吹散天边的云纱,鱼白渐渐退去,替代它的是淡粉、粉红、橘红、赤红;我知道一轮红日就要升起来了,这渐变的素雅与淡定和妩媚与艳丽的过程,是何等的壮烈啊!它能唤醒沉睡的万物,也能滤清我终极一生的情缘。

太阳,太阳!我期待着你快些升起,尽管清晨的宁静让我很受用,但我更需要您阳光的照耀和抚育,我要把握人生最后的时光,好想像太阳一样赤红……

隔壁,孔校长的鼾声已经消失,我想他大约已经醒了,应该快要起床了吧!我赶紧回到床前,换上衣服,开始洗漱。

我和孔校长一起在公司食堂吃过早饭,又一同来到刘董事长的办公室。

刘董事长的办公室,布置得很简单。一个陈旧的写字台,一把同样陈旧的椅子;写字台左上方是一堆书,右上边是一个竹子笔筒和一个简易台灯,中间是一个记事本和一台电脑;写字台的对面,靠墙体的地方,放着一排比较上档次的沙发和茶几,这是供客人落座和饮茶而配置的。从这简朴的办公室就能看出一个上市企业老总的全部内涵。

刘董事长与我和孔校长寒暄后,大家分别落座。

刘董事长开门见山地说:“周顾问,我们就昨天的话题接着聊吧!”

我则谦虚地说:“刘董事长,您是我的长辈,您不要这样称呼我好吗?我已经退休了,顾问一词实在不敢当。您还是叫我周清吧!”

刘董事长笑着说:“那哪儿行,就是不叫顾问,也不能直呼其名的叫您周清啊!”

孔校长笑着说:“我提一个建议吧!”

刘董事长说:“好啊!孔校长您请讲。”

孔校长说:“刘董事长,周总顾问原先是老师,后来当校长,再后来当销售总监;但是,她现在已经退休了,除了老师这个名称以外,称呼她什么都不合适,不如就叫她周老师吧!”

刘董事长爽朗地笑着说:“呵呵呵,好!那就依孔校长的说法,叫周老师。”

刘董事长接着又说:“周老师,昨天您说的筹办爱国基金的事,我昨天晚上召集了董事会成员,专门开会讨论了一下。”

刘董事长说到这里,又补充说:“周老师,您也是董事会一员,为什么没叫您参加呢?因为这个倡议是您发起的,我怕在会上有持反对意见的对您不利,所以就没叫您参加;另外,我是以我个人的观点提出来的,并没有说是您的主张。”

我说:“谢谢您!我理解您的用意,我知道因为我入股这件事,已经引起不少人的不解和嫉妒。”

“好!周老师,您能这样理解最好。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的提议没有通过,也就是说,有半数以上的人不同意创办爱国基金。”

听到这样的结果,虽然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对我的打击还是不小。

我沉思片刻说:“刘董事长,没事的。毕竟这事不是盈利的买卖,是要往外掏钱的亏本生意,他们有这样的想法,我能理解也能接受;企业嘛,就是要赚钱的,否则人们办企业干什么。”

刘董事长听我说完又说:“但是,我要告诉你,虽然董事会没通过,可我决定拿出我在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三十来支持您的善举,希望您把事情做好做大。”

我非常激动的说:“刘董事长,不管这件事能否办成,我首先替那些贫困而优秀的大学生们谢谢您!”

刘董事长语重心长说:“不客气,不客气,我也是为了下一代,我也想做一个神明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