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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2)

捡东西。等东西捡上来后,他们就将盗洞封死,把自己葬在那古墓里。自己听见两个人的打算后,惊出一身冷汗,幸亏自己先听见,要是没听见,世上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咋死的。捡东西的时候,自己死活不下去,理由是省得兄弟们怀疑自己掖东西。那兄弟俩见自己不下去,只好自己下去一个人。等那个人下到墓里,趁上面这个人不小心,自己也将他推下洞去,然后东西也不再要,飞快地填死盗洞。那一刻,自己很快意,觉得自己又一次度过危难。

后来到北京,自己在车站瞥见叔伯妹妹柳安娜,偷偷跟着她,晚上偷了豆浆油条店。在外时间一长,难免想家。但又不敢回来,害怕警察在碾子庄等着自己,多次打消过回来的念头。但这种念头越遭到压抑,它越强烈。于是,就在柳地方结婚之前,自己最终没有抵制住对家乡的强烈思念,冒险潜回到碾子庄。虽然回到庄里,但自己没有敢回自己的家,而是潜伏在郝扣子家中。昼伏夜出,到外面偷偷摸摸发点财。郝扣子虽然生活已经好过些,她本身是个贪财的人,再加上她又贪着自己身体,能让她非常舒服,所以,也就偷偷摸摸地接纳下自己。那个婊子,他是个喜欢吃鸡的馋嘴猫,夜夜都不放过自己,有时候弄得自己很疲惫。

那次回来,正赶上柳地方娶石业芬那婊子。想着自己的女人要被兄弟睡,心里很不好受。于是,就在那天深夜,自己在他家门上贴了一张纸条,想找他们霉头,泄泄心火。没想到,没过两天,他们两个双双去了工地。自己又想在自己那一对儿女身上下手,但终究是自己的骨肉,没有忍心。后来自己又离开碾子庄。当时,郝扣子不让自己离开,让自己公开身份,跟他扯个证,正正规规过日子。自己没同意,因为自己知道警察迟早会找自己,自己不想让碾子庄人,特别是自己的娘知道自己栽进局子里,炮打头。所以,还是坚决地离开了。郝扣子这个婊子,那晚上,她竟然哭哭啼啼地跟自己要了四五次。

打那以后,自己再回来,总是潜伏在郝扣子家里,白天不出来,晚上偶尔出去弄点东西。郝扣子比以前有钱,她也会经常买些鸡鸭鱼肉,说是给他柳地军补身体。其实,就是满足她自己的欲望。这个臭女人,自己让她舒服后,她却不感激自己,为了几件墓里的东西,反而竟然威胁自己,逼着自己来投案。不然,她就去报案。柳地军嘴一咧,算是一笑,表示自己不是杀死她,而是自己在危机到来的时候,再一次化解掉危机!

一百一十五

因为柳地军被逮捕,柳天生和程花先后喝下农药1059,差点儿双双魂归西天。

听到儿子被逮捕的消息,程花一夜之间头发全白。她第二天给柳天生打去电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侄女柳安娜想尽一切办法救救她哥柳地军。不然,非让他柳天生丑得活不成个人。柳天生面对嫂子的威胁,无可奈何。只从来到北京,他一直没有回去。一是饭店生意好,人手紧,晚上他和女人梁少芳还要看店;二是他虽然得到九叔的开释,毕竟自己心中还有个结,不敢面对自己的寡嫂,也不愿回去。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自己的侄儿被关进监狱,可能救不了他,但自己必须表示表示应有的和必要的关心,安慰安慰寡嫂。不然,自己没有一点表示,仍然躲避在北京,她一个女人要是翻脸,怕是啥事都敢说都敢做的。

于是,柳天生跟老伴梁少芳诚实地说明情况。梁少芳通情达理,立即同意。于是,柳天生带着女儿,第一次回到家乡。不过,柳天生这次回乡,正像古人说的那样,近乡情更怯!

晚饭自然是在老嫂子家里吃的,是柳地从和柳地翠兄妹俩做的。因为儿子关在狱中,很有可能炮打头,程花一见柳天生,一头倒在他怀里哭起来。吃饭的时候,程花仍然抽抽噎噎的,饭菜难以下咽,弄得柳天生也很没情绪。倒是柳安娜该吃吃该喝喝,还不时地劝大娘想开些,事情已经这样,有时候,人是无力回天的,那就只好顺其自然。何况古人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道理怕是大娘也懂得。何况自古以来,都讲究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因此,她劝大娘想开些,别因为柳地军沤坏自己身体。

晚饭后,因为丈夫石业宇在学校,柳地翠就带着柳安娜到婆家跟自己睡。柳安娜走后,程花让大儿子也去睡,自己跟他叔再合计合计事情。柳地从一走,程花关上门,面对着柳天生,眼泪流得更凶,她噘柳天生是个死鬼,恁绝情,一上北京就不再回来,把自己一个人撇在这冷丁丁的臭庄子里,没有一个人问寒问暖,知冷知热。自己心里那个苦啊,没处倒,也没人听。这次回来,他得听听自己的苦,知道知道自己的心,也得帮自己救出柳地军这个龟儿子。哭着说着,说着哭着,程花慢慢走到柳天生面前,一把抱住柳天生,叫一声天生哪,要他听听自己的心。话没说完,程花就急不可耐地扯开自己的怀,把柳天生的脸按在自己的胸脯上。然后,拉起柳天生,慢慢走进东边的卧房。……

然而,不管程花如何对待小叔子柳天生,都不可能把儿子从监狱里捞出来。柳天生没路子,只好让女儿想办法。柳安娜虽然表面上不违逆父亲和大娘的要求,但她心里清楚柳地军案件的性质,哪怕一条人命,按照中国当前的法律,都得判处死刑,何况是五条人命。从良心讲,别说自己是一名新闻记者,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也知道这案子不能翻。虽然大娘口口声声痛恨郝扣子,说是她害了儿子柳地军。但柳安娜心里清楚,不管她郝扣子名声多么不好,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她的生命,何况她儿子是那么无辜呢!如果自己今天把他柳地军给救出来,那么,不说全国老百姓,至少碾子庄的老百姓会对法律寒心。一旦法律失去公信力,那么,这个社会还有什么能够让老百姓相信,能够维护社会公平呢?所以,她柳安娜决不能做让百姓寒心、让法律失去公信力的事。如果自己那样去做,自己根本不配做一名职业记者。面对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柳安娜没有思考如何救人,而是一直在思考,如何尽快地普法。

为了安慰两位老人,柳安娜还是单独到古辕县城去了几趟,但他都没有去找人活动案件,而是去看看老师,看看戴叔、戴婶,去看看闻人雅。她觉得这不是欺骗,而是在维护法律,维护自己的职业形象。几趟之后,他悲哀地告诉父亲和大娘,自己找过不少人,但他们都表示无能为力。她劝大娘,柳地军这样的人只会让柳家蒙羞,恼恨还来不及呢,为啥还要去救他呢?程花听完柳安娜的话,嗷地叫唤一声,瞪着柳天生,让他想办法。为让大娘死心,柳安娜带着大娘和父亲,来到村部,用村部电话要通在上海开办律师事务所的同学戴嫣然。问问她,这样的案情能不能翻案,能不能把人给救出来。

听过案情,戴嫣然在电话那头哧地一笑,问柳安娜,这法律是不是她家制定的。柳安娜表示,当然不是他们柳家制定的。戴嫣然在那头说,就算是她柳家制定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不会变吧,难道她柳家制定法律,只管别人,不管自己?那么,法律则变成什么?不就成为人人都可以玩弄的婊子!柳安娜让她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谁也不敢玩弄法律,谁玩弄法律,他最终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戴嫣然在电话那头认为,柳安娜还算识时务,刚才那些话说得还算有水平,别说法律不是婊子,就是婊子,也没有人可以操纵她的命运。命运是她自己的,作为别人,你想让她怎么样,她就该怎么样吗?柳安娜让戴嫣然改改口,话别说得这么粗俗。戴嫣然告诉柳安娜,自己是学法律的,谁想践踏法律,自己决不答应,一准让他不舒服。她换一种口气,告诉柳安娜,中国正在积极推进司法改革进程,望柳安娜不要逆历史潮流而动,而应该积极顺应历史潮流。她表示,五条人命,搁谁谁都不会替他翻案。否者,就是在践踏法律,将会天理难容,天打五雷轰!说完,戴嫣然就挂断电话。

程花听完电话,摇摇晃晃、脸色难看地回到家中。就是在刚进院子的那一刻,她向柳天生发难的。她突然指着柳天生,高喊,柳天生,你得想办法救救他,他是你儿子,真真切切是你儿子,是你的种,在我的肚子里长成个他。他是你儿子,你得救救他。你记得吗?你应该记得,就在你哥去修水库的时候,你种下的他!

程花的声音很大,震慑住柳天生和柳地从、柳安娜、柳地翠,他们好像没有听明白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咋回事。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院外的人已经开始在碾子庄传播这些话。笑话柳天生原来早已给他哥哥戴上绿帽子。三个晚辈突然感到羞愤,都没说话,也没有动弹。倒是柳天生,嘴里喃喃地,他是儿子,我的?怎么可能?哥哥!儿子!他一边说,一边往鸡圈跟前走。因为他看到,在鸡圈上边那堆杂物中,有个瓶子。这瓶子他认识,是装1059农药的瓶子。走到跟前,他伸手拿过瓶子,飞快地旋开盖子,瓶口对嘴,咕咚咕咚喝起来。这时候,三个晚辈才真正明白过来,柳地从跑过去一把夺下瓶子,扔在一旁。柳地翠扶着摇摇欲倒的叔叔,哭喊着。柳安娜赶紧哀叫着往村部跑,去要救护车。就在这当儿,程花捡起那瓶子,把里面剩下的农药痛快淋漓地一饮而尽。

幸亏救护车来得飞快,幸亏闻人雅及时安排人进行救治。不然,这对暗中鸳鸯还真一起飞往西天。然而,他们留下的乱伦风流,又让碾子庄多上一道鲜肥的可供咀嚼的滋味。

程花是在失望之极之时得上失心疯,才失口说出事情的真相。那年,他和柳天安结婚不久,队里安排民工去修白果冲水库。不知道咋回事,村里没让寡夫条子一根人的柳天生去,竟然安排柳天安去往工地。有天晚上,程花烧上一大盆水,在自己房里洗澡。柳天生当时正值年轻兴盛时期,哪听过这种水响,便趴在他嫂子房门外偷看。没想到让程花给发现,被她偷偷靠过来,一把揪进房中,并把他的嘴按在自己那白花花的胸脯上。程花本来是想吓唬吓唬自己小叔子的,没想到,几弄几不弄,自己也有些兴动,就将小叔子带上床。从那以后,柳天生只要一到深夜,就往嫂子房里溜。就在那时候,柳天生在他嫂子那块土地上播下柳地军这颗种子。后来,白果冲水库大坝冲倒,柳天安回来,程花告诉丈夫,自己已经怀孕,走之前他下的种。柳天安自然毫不怀疑。后来,只要哥哥不在家,柳天生就会往他嫂子屋里钻,程花也会时不时地撩拨他。直到这次回来,两个人看似根断,其实丝还连着。

一百一十六

碾子庄柳家护字辈男性赫赫有名的三爷柳护德终于走到他生命尽头,他走得无法瞑目。

三爷活到现在,他真是不想再活下去,虽然现在的生活比原来的生活好得多,不说比他当民兵队长的时候,就是比他当老贫协的时候,都好得多。碾子庄已经很富裕,好多人家都盖起砖瓦房,有的还盖起两层小楼,比过去石靖康、柳基汉家里的房子还要阔气很多。而且,电已经从古辕县城通过苑囿乡扯到碾子庄,家家都已装上电灯。扯上电之后,有些非常富裕的家庭买回电视,像柳地方父母家,像石成礼家,像石成义家,像三爷家,三爷的大儿子柳天治家,等等。三爷和他大儿子家里的电视都是柳地皇给买的,为的是让全家乃至全村的人都能够通过电视见见外面的世界。然而,三爷看过两次之后,便拒绝再看,因为电视里的世界跟他心中的世界差距太大,特别是里面男欢女爱的镜头更是让三爷大受刺激。这些东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只能偷偷去做,不可点灯去说,不管你多么淫邪,做是可以的,也不管你多么不正派,你都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旦暴露,那就只有死的份儿。

碾子庄,特别是柳家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让三爷的心脏难以承受。包产到户之前,作为三爷,自己在柳家,那是很有威势的,不能说自己跺跺脚,地球都要抖三抖,至少在碾子庄,他三爷咳嗽一声,大人小孩都得看看他的脸色才敢说话。可是,就因为柳地军这个小王八蛋跟他叔柳天生打过一架,柳家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柳地心,柳家人事的主心骨受到腐蚀倒下,碾子庄的大权旁落到别人手中,先是姬游平,后是石成礼。石成礼一上台,开始分田分地。土地一到户,家家各顾各,谁还把自己这个老贫协放在眼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他的爱好,背走豆腐坊里的石磨,掐断自己的爱好。自那以后,三爷心里就不舒服,极不舒服,碾子庄人叫得口恼。后来,阙平勤揭开三爷几十年前的短,说他要睡自己的小奶邬应红。后来,自己居然又在碾子庄见到依然很漂亮的邬应红,这两件事都让三爷深为恼怒,并且觉得自己在碾子庄颜面扫地,从此很少出门。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孙子柳地皇在部队里也练硬翅膀,不再听他的话,竟然向石家人低头认罪。还有柳地方娶女人,那么多黄花闺女他不娶,偏要娶个人家睡过的人,而且还是柳家那个流氓睡过的女人。最可气的是,他柳地方结婚之前,连跟自己一声招呼都不打,他柳地方哪是娶女人哪,他就是在打柳家人的脸,在打自己的脸。还有柳家的姑娘柳地翠嫁到石家,居然事先也没跟自己打招呼。然后就是柳地军因为杀害郝扣子母子判处死刑,被炮打头。然后就是柳天生和他嫂子程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三爷是无意间听到柳天生和他嫂子程花之间的事情的。那一刻,三爷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