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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3)

以上就是柳安娜在古辕县文化馆一本“地方志”中看到的关于碾子庄的地方史志。后面,由石邦儒老先生执笔,又补写出清朝以后直到现在的有关内容,比如,有关清朝出的人才,有关大善人石仁魁的发迹,有关石邦骏、七姑奶柳护蝉参加革命,有关柳维国、石靖泽抗日的事迹等等。补写仍用文言体,让整个村志既见全貌,又和谐统一。

到村里开始建造两个纪念碑的时候,九叔开始修建玄元寺。当初化缘的时候,九叔他想仍在原址建寺。但等碾子庄文化景点快整修完的时候,九叔便改变主意。他将玄元寺挪到碾子庄东边,挨近碾子庄。这样,就与碾子庄上的文化景点形成一个文化整体,成为碾子庄旅游文化的一部分,自然更有力地提升起碾子庄的文化实力,让碾子庄的文化内涵更丰富。

九叔的做法最终得到柳天贞的理解。当然,九叔也曾多次向柳天贞母子表示,自己修庙,但不会出家,自己就是天天早晚到庙里撞撞钟,给碾子庄以及周围的人提提神、醒醒脑。九叔把寺庙改建在碾子庄东边,也有方便自己的意思。开始,柳天贞对九叔化缘修庙很有些想不通,很长一段时间不高兴九叔的做法。她总以为九叔已经厌烦自己,不再管他们娘儿俩。所以,郁郁寡欢,时常以泪洗面。九叔见此情景,总会开导劝慰她,让她放心,自己修庙,不是想出家当和尚,就是想让周围的人,在遇到烦恼的时候,有一个自悟和自省的地方,以便得到心灵的慰藉。在这期间,也有人提醒柳天贞,比如覃明珍、区侠等,都悄悄告诉她,让她只有跟九和尚做成真正夫妻,才能拴住九和尚。柳天贞虽然生过孩子,但那毕竟都是在她理智黑暗时期发生的事,对于男女之事,她真是白纸一片。她根本不知道真正夫妻是啥意思,茫然地看着教导她的人。覃明珍告诉她,就是和九和尚睡在一起,还要让他睡到自己的身上。柳天贞更加不懂,忙问覃明珍为啥要这样,那不就是小孩子压老堆嘛!覃明珍她们被她问得脸红,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让她柳天贞才清楚。毕竟这种事,又不能亲自示范。

后来,钟楼建好之后,九叔早早晚晚开始撞钟。撞完钟之后,九叔仍然回到家中,该干啥仍干啥。干完活之后,仍然会带着柳天贞到河岸边、青石板街上,或者玄元寺工地上转转。每次出门,柳天贞总要挎着九叔的胳膊,并不时地歪头看看九叔。有时候,见到九叔也侧过脸来看自己,她就会露齿一笑。偶尔,她仍会像过去一样,拍拍九叔那带着戒疤的头顶。不过,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用力,而是很轻很轻,纯粹是一种顽皮。晚上,柳天贞仍然会像过去一样,洗漱过后,上床盘腿坐下,等待九叔给她念经:

云何清净而起悲耶?五百盐车截渡浑浊丧真,沧浪之清物来必鉴,久氛尘镜,黑暗冥顽,不染一埃,空灵照烛。感触捷应之机,捩则失用,净则精通,理固然也。是故物至而悲起者,清净无秽之心境也。……

修建玄元寺,很多人都以为九叔要去做主持。有人见到他,问他,是不是自己想做大和尚呀?过去一座庙,都有很多庙产,那些庙产几乎都是大和尚的。还有,他做上大和尚,那柳天贞咋办?他会不会把她带进庙里?带进庙里,又不合佛法;不带进庙里,将她孤零零地撇在尘世间,那他怎么能忍心?是不是一做和尚,真就能够看破红尘,心如死水,绝欲绝情,冷如冰铁呢?九叔总是很耐心地跟每一个人解释,自己不会做主持,自己也不会住进庙里,因为柳天贞,自己不能不管她,这是佛托付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红尘中事,自己绝对不会辜负佛的嘱托,把这最后一件事情做好。他告诉别人,柳天贞她在人世间并不孤单,不仅有自己,还有她儿子柳地镜。地镜是个好孩子,现在在县城上初中,成绩好,又孝顺,有空就会回来看看他娘。九叔还给人解释,真正的和尚并非像别人说的那样,看破红尘,心冷如铁。正是他们对人世充满慈悲情怀,才绝却欲念,以拯救更多身陷苦难的人!为了表白自己,九叔请回同自己一起还俗、一直没有成家的六师兄弘六,让他做了玄元寺的主持。

自从九叔开始修建玄元寺,只要是晴天,碾子庄东方都会出现一个大大的内红外黄的光圈,闪闪的,只等到霞光万道之后才会消失。碾子庄上,黑老鸹、扎脖郎和麻喳子开始和平相处,非常友好,还不时地在庄子上空盘旋。不过,黑老鸹好像知道自己的叫声不好听,再也不再叫唤。碾子庄昼夜香气馥郁。为了让香庄名副其实,村民正将蔬菜大棚改成鲜花大棚。

有一天,柳天贞突然问九叔,自己和他是不是真正的夫妻。九叔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她是自己的天贞妹妹,自己是她的九哥哥,咋会不是真正夫妻呢?当然是真正的夫妻!

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一日至二零一四年六月五日初稿

二零一四年七月一日至二零一五年元月三十日二稿

二零一五年六月二日至二零一五年八月十五日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