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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喜结连理

公卿杜谦与孟柱领命,他们一行人沿着通往北海的古道,迎着呼啸的北风,朝北部沿海而来。

纪台北去八十里便是碧波荡漾的大海,白茫茫的海滩绵延百里。

经过一马平川的大平原,数不清的村落、河流点缀其中,更加增添了几分自然神奇之美。

公卿杜谦,已过而立之年,骈邑冶源人士。其父杜之明,敦厚诚信,但家境贫寒,务农为生。可惜年近不惑尚无子嗣,一天夜里忽做一梦,梦见一神人对他说,你忠厚老实,一生向善,我让得意门生到你家投胎转世,助你光耀门庭,名垂青史。醒来知是一梦,妻子王氏惊喜告知怀有身孕。十月怀胎,孩子呱呱坠地,给孩子起名杜谦。有谦虚做人之意。年龄稍大,杜谦拜师。到十七岁上,就饱读诗书,博学多才深懂治国之道。三十岁上幸遇纪王, 他选贤举能,协助纪王从前朝遗臣中选派了各邑官员,为纪国建立了完整的组织体系,而被纪王器重,拜为公卿,位极人臣。

杜谦与孟柱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到了沿海。沿海一望无际的盐碱地, 泛着耀眼的光芒。

孟柱出身寒门,从小拜师学艺,习练武功,武艺日渐精湛。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杜谦慧眼发现。纪国一次比武招贤,孟柱样样兵器使得顺手,面对自己的对手点到为止,且变幻莫测,最终力拔头筹脱颖而出。选的贤才,纪王甚为高兴,当问及兵法战策时,孟柱引经据典对答如流,犹如闲谈一般, 毫无畏惧之色。纪王大喜,当众夸奖道:“真乃大将之才也!”当即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卫。

杜谦与孟柱领命查案,定当全力而为。杜谦早就做了周密安排,先到郝家庄探访郝燕儿的父亲郝德,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

一行人正行走间,突然有六名黑衣人从路旁水沟里窜了出来,站在路中间,挥舞着大刀。其中有个黑衣人头目大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面对劫匪,孟柱警惕起来,他猛地一勒马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他对杜谦道:“大人休得惊慌,看我怎样收拾这帮劫匪!” “孟侍卫手下留情,教训他们一下便可,千万别伤了性命。”杜谦心怀慈悲嘱咐道。

“大人,请放心,我自有分寸。”孟侍卫说罢,翻身下马。几个侍从也跳下马来,呼啦啦围住了劫匪。

孟柱压根没把这帮黑衣人放在眼里,就当是从水沟里蹦跶出来的几只癞蛤蟆,对众侍从道:“大家都退后,看我的!”

领头的黑衣人手持钢刀,不问青红皂白就朝孟柱砍来……孟柱原地未动, 不慌不忙身子一闪,敏捷地躲过刀片,大吼一声:“倒!”就见领头的黑衣人在他的脚拌下应声倒地,手中的钢刀脱手,“当啷”一声甩出老远。黑衣人的武功却不弱,只见他一个鲤鱼翻身站了起来,拉开架势耍起了勾拳。他拳脚功夫并不差,拳如闪电直击孟柱面部……孟柱并不着急躲避,就在对方勾拳快到眼前时,他伸出右手掌,犹如铁钳,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翻转一拧,“哎吆哎吆……”对方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孟柱猛一撒手,抬起一脚,就将领头的黑衣人踹出几米远,“扑哧”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另一个黑衣人见头目失手,右手挥舞着大刀朝孟柱砍去。孟柱抬脚,照准来人右手腕猛踢一脚,踢掉了黑衣人手中的大刀,然后搂住黑衣人的腰部, 双手发力将他举在空中,随着震耳欲聋的大喊声:“走”男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噗”地一声栽倒水沟里……黑衣人从水沟里爬了出来,像是一条落水狗。

俩黑衣人接连败下阵来,其他人纷纷后退,没有一人敢靠前挑衅。

公卿杜谦骑在马上啧啧称叹:“好,教训得好!看这帮土匪还敢横行霸道?”

有个侍从对众匪厉声喝道:“歹人,还不求饶?”

另一个侍从也吼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也不问问来人是谁?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六名黑衣人一齐跪在地上:“爷爷饶命,我们都是穷苦盐民,因家里受了灾,揭不开锅了……才出来劫道的。”

“家里揭不开锅就敢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孟柱阴沉着脸吼道。 “敢问爷爷贵姓?”黑衣人头目诚惶诚恐地问。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爷身边带刀侍卫孟柱便是。今儿遇到我,算你们走运。爷爷送个人情,暂且放过你们,往后要好好做人,下次若是再让我遇到,定砍下你们的人头,还不快滚!”孟柱怒吼道。

众劫匪连忙磕头谢恩后,一溜烟跑远了。

杜谦和孟柱放走了劫匪,一行人来到郝家庄,见到了郝德说明来意。郝德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杜谦和孟柱说了。郝德在沿海一带管理着几副盐滩,在盐民中德高望重,人称郝大善人。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纪国北部的沿海一带的居民,自伏羲皇帝时, 就发明了用蚕丝结网捕鱼,出现了大批以捕鱼为生的渔民。人们从长期的实践中,探索出了大海的规律,渔业生产发展很快。食盐生产也起步较早,起初是从海里汲水,海水无情,不知有多少人被大海夺去了性命。单靠人背肩挑,取回的海水寥寥无几,盐产量也低。郝德偶尔因故在地上挖井,见到海水从地下冒了出来。他汲水熬煮得到食盐,从此发明了取卤—制卤—煮盐技术,该发明得以很快推广,盐民不去海边了,免去了生命之忧。郝德好动脑筋, 什么季节煮的盐粒大小适合,而且色白,郝德作过反复试验,试验成功后再交给别人。他整日东奔西跑传授制盐技艺,不管走到哪里,都受到盐民欢迎, 盐产量也随之大增。食盐销往内陆,挣得货币,或者换些粮食和生活用品, 大家伙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广漠的盐碱滩上芦苇蓬蒿遍地,可当柴烧。年老体弱者捡柴烧火,年轻力壮者汲水煮盐,从事贸易,食盐成了盐民的命根子。郝德一家拥有几十口盐井,雇佣了十几个盐民。他忠厚老成人缘好,人

称“义盐王”。渐渐地“义盐王”的名声传播开来,响遍了远近海滩。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这年夏秋之交,呼啸的西北风连刮三天,大雨倾盆, 海水上潮,沿滩漫灌,盐井坍塌,更无柴可烧,几百户盐民房屋受损,灾情严重。

滩主郝德动员全家一边组织救灾,一边给灾民送去粮食、蔬菜,一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

纪国盐署官员张来,外号张赖子,却不顾盐民死活,横征暴敛。

张来身为地方官员,官匪勾结雇佣打手,把当地的两个地痞流氓,外号叫刀疤脸、斜眼狼的招为盐署衙役,对灾民强征盐税。盐民自命不保,哪有货币缴税?征收了几日毫无收获。一天,张来气急败坏,带领刀疤脸、斜眼狼两个打手离开盐署,闯进了郝德的家,要先拿郝德“开刀”。他闯进郝德家,眯着一对绿豆眼拨拉着算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郝大善人,你光顾着救济盐民了,盐税也应按时缴纳,你要带个头,限你三日内交齐两千刀币, 若是抗税不交,有你的苦果子尝!”

“张大人,今年大伙受了灾,你又不是不知道?盐民都揭不开锅了,莫说两千币,就是五百币也难啊,哪有货币缴税?我家里还有三百币,你拿去吧。” 郝德支使老伴道:“去,把往年攒的货币拿来。”

老伴走进里屋拿出一包碎币道:“当家的,咱家的货币就这些了,全上交了,往后日子该咋过?”

“先缴税吧,以后再想办法。”郝德接过货币塞到张来手里道:“张大人, 你也看到了,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货币,你就高抬贵手,多宽限些时日吧。”

张来给刀疤脸使了个眼色,刀疤脸握紧拳头,照着郝德的胸口就是一拳道:“耍滑头的老东西,欠揍!”

郝德年迈,哪经得住这一拳,一个趔趄差点歪倒在地。

“你咋打人?老头子,你咋样了?”老伴急忙扶住郝德,关心地问。“我,我没事……”郝德紧咬牙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就这几个货币,打发要饭的吗?”张来掂量着货币:“币是少了点, 不过你还有这份孝心。货币我先收下,剩下的限你三天内凑齐。刚才是给你点颜色看看,若继续抗命不遵,先把你送进大牢!”张来冷冰冰地说。

“哼,限你三日内交清,敢抗税不交,先剁掉你一根手指头!”另一个打手斜眼狼手握砍刀,猛地一下砍在菜板上。

“走,到别处看看!”张来带领两个狐假虎威的打手走了。

三日期限已到,郝德和妻子东借西取凑齐了五百货币,剩下的一千五百仍没着落。

张来与两个打手再次找上门来,这次来者不善。两个张牙舞爪的打手刀疤脸、斜眼狼将郝德摁在地上一顿毒打,临走放狠话:“鸡不叫算今天,必须凑齐拖欠的盐税,若再拖延,非蹲大狱不可!”

男儿有泪不轻弹。老伴不在家时,善良的郝德还是泪流满面。苛税猛如虎,杀人不偿命。被逼之下,想一死了之,但又舍不得老伴和女儿郝燕儿, 心中一阵纠结。最后下定决心,牙一咬,趁老伴不在家,欲悬梁自尽……恰遇学成归来的郝燕儿进门,得以生还……

听罢郝德一家的遭遇,公卿杜谦气愤说道:“狗官张来,横征暴敛,无法无天,我定奏明王爷将他严办!”

“狗官胡作非为,欺压百姓,该千刀万剐!”孟柱恨得咬牙切齿。

从郝家庄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杜谦与孟柱等几个侍从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来到盐署。孟柱身轻如燕翻墙入院,轻轻拿开门栓,让杜谦等进来。他怕打草惊蛇,用手指蘸着唾液戳开窗纸往里一瞧,只见盐署里亮着灯,暗

淡的灯光下,张来正和婆娘花蝴蝶在数着一堆货币,就听张来尖着嗓子道:“这些货币都是刁民们孝敬本官的,全归你了?”

“唉吆,不少了啊。这两千刀币够花一阵子的了。这收币啊就像榨油, 不榨哪里来的油水?不要白不要。老爷啊,俺还要买首饰、扯料子做几身新衣服,好不好啊?”花蝴蝶娇声娇气道。

“好,好啊!我的宝贝唉!只要夫人高兴,愿意咋花就咋花呗。”张来一把将花蝴蝶揽在怀里。

“老爷啊,我爱打扮不假,还不是为你老爷高兴?省得老爷在外面沾花惹草。”花蝴蝶用手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张来的鼻子。

“我的宝贝唉,家花哪有野花香?野花就是再香,我也舍不得你这大美人……来,亲一口……”张来伸出毛茸茸的嘴巴给了花蝴蝶一个吻。

“坏,都这把年纪了,老不正经……”花蝴蝶娇嗔地说道。“姜是老的辣吗,哈哈哈……”张来奸笑道。

孟柱再也看不下去,他猛地一脚踢开了房门……

杜谦也闯了进来,说明来意。还没等杜谦把话说完,张来和花蝴蝶早已吓得身子缩成一团……

孟柱将张来押来纪城,交由刑部大臣陈炳审问。经查,张来对强征盐税中饱私囊的事实供认不讳。张来贪污刀币上缴国库,人犯被押入死牢。

郝燕儿一心为父报仇,却做出了刺杀王爷的傻事。她羞愧难当,便托杜谦传话,要向王爷当面谢罪。

杜谦笑道:“郝姑娘,王爷并不怪罪与你,老夫有一事要问,请你如实回答。”

“大人,何事?尽管说来。”郝燕儿疑问道。 “郝姑娘,不知你有没有意中人?”杜谦问道。

“回大人,小女自幼离家习武,从没考虑过男女之事,更没有意中人…… 大人,不知问起这事为何?”郝燕儿害羞道。

“姑娘,实不相瞒。王爷因忙于国事,至今未婚,见你才貌出众,已为动心,特让老夫做媒,与你结百年之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这……王爷求婚,我哪敢不应?只是还没有告诉爹娘一声,我不能擅自做主……”郝燕儿说罢,脸蛋羞得绯红。

“好吧,婚姻大事,岂非儿戏。容你回家告知爹娘,征得二老同意后, 再回话不迟。”

当日,郝燕儿告别杜谦回家,将几天前发生的和王爷求婚的事告诉了二老。

一代纪王为民除害。张来被依法惩办,郝德拍手称快。他又闻女儿要与纪王联姻,更是喜上加喜,满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郝燕儿又返回城里,告知了杜谦,杜谦马上禀报给纪王。纪王闻报大喜, 杜谦一再拒绝馈赠,纪王还是犒赏了他。

纪王四年(公元前 1039 年)中秋时节花好月圆,纪王与北海滩主郝德的女儿郝燕儿举行了隆重的结婚大典。

洞房花烛夜,纪王把爱妻郝燕儿揽在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爱妻还以为是什么贵重物品,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被纪王摘走的莲花发卡。她耳热心跳,一头扎进纪王宽阔的怀抱里,好久没有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