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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私定终身

齐国的士兵走后,李梅爹刚刚松了一口气。又闻敲门声,他的心中不由自主打提到了嗓子眼……来者何人?莫非齐兵耍了回马枪?

这帮家伙,蛮横霸道,啥坏事都敢做,李梅爹愈加警惕起来。他本能地抄起一把铁锤放在门后,心想,如果齐兵进来抓人,他就是拼上老命也要保护好孟侍卫。一切准备停当,还是放心不下,又朝窖口那边故意咳嗽了一声, 提醒窖里的人注意,确认万无一失后,才慢腾腾地开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三个衣着朴素、百姓打扮的人,当看清站在最前面的来人时,李梅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久合不拢……

“老人家,不认识了我了?我还来过您家,咱俩还唠过嗑……”来人满脸笑容、和颜悦色地说道。

“认识,认识,是王爷……王爷来了……”刚走了齐兵,又来了王爷, 李梅爹心中一勺凉水,一勺烈火,说话声音发颤。

“嘘!”纪王示意李梅爹小声点。李梅爹会意,回身关严了门。

李梅爹陪纪王来到屋内。他认清了,一人是公卿杜谦,另一位不认识, 杜谦马上介绍:“这位是工部大夫辛强。”“见过老人家。”辛强施礼道。“不敢当,不敢当。”李梅爹急忙还礼。

李梅爹忙着倒水。纪王制止道:“老人家,喝水不急。本王今日造访, 只为打听孟侍卫的下落,孟侍卫与齐兵作战受了箭伤,下落不明,老人家可有耳闻?”

听说是来寻找孟侍卫的,李梅爹一拍脑袋道:“看我老糊涂了,见了王爷,一激动,把正事给忘了。孟侍卫还在地窖里藏着呢,我这就喊他上来。”

李梅爹说罢,急匆匆走到地窖口压低声音道:“孟侍卫,王爷看你来了!”自从有人敲门,再到家中来人,孟柱、李梅、李山在地窖内就竖耳倾听,担心出啥意外。地窖密封,院子里的说话声听不清楚。当听到李梅爹的喊声, 三人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消除了心头疑虑,顺着梯子鱼贯爬了上来。

孟柱是被李梅和李山扶上来的。当他爬出窖口,看到纪王的一刹那,双眸中露出惊喜的目光……

孟柱生死不明,纪王忧心忡忡。几日后,他召集众大臣商议,到南部山区查找孟柱下落。众大臣纷纷请缨寻找,替纪王分忧。

纪王道:“孟侍卫是为救本王受伤,本王不去寻找良心难安,理应亲自前往才是。”

众大臣皆为王爷安危担忧,力劝纪王不宜亲自出马。纪王倔脾气上来, 一甩袖子固执道:“本王失去孟侍卫,犹如断吾一臂!况至今生死不明,本王每每想起,夜不能寐,心如刀割……吾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言!”

诸位大臣再也不敢劝阻,就依了王爷。因工部大夫辛强是山里人,了解当地民情,就与公卿杜谦一同陪伴纪王踏上了寻找之路。

三人乔装打扮,不行大路走小路。骑马半日之内就来到了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李家,挨门逐户询问,不一会就敲开了石匠家大门……

“王爷,可见到您了!”孟柱跨前一步,就要施礼,就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疼痛,勉强躬了躬身子,苍白的脸上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爱卿,不必施礼……”纪王伸手扶住孟柱。

“末将无能……中了冷箭……没能保护好王爷,请王爷赎罪……”孟柱愧疚道。

“爱卿说的哪里话?要不是爱卿舍命相救,本王的命休矣!爱卿伤在哪里?让我看看……”纪王疼爱的目光,从头到脚仔细端量着孟侍卫。

“一箭伤在左腿,一箭伤在胸口。好险啊,胸口的那一箭,差一点就射中心脏……”孟柱敞开缠着绷带的胸膛让纪王看。

胸膛上的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雪白的布条上还留着点点血迹。

纪王看罢,连连摇头,深吸一口冷气道:“伤得不轻啊,小山村条件差, 不宜养伤。快,将爱卿扶上马,回纪城疗养。”

杜谦和辛强就要上来搀扶。未料,孟柱晃晃悠悠刚走几步,身子骨就像瓮中的豆芽菜一样虚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在一旁的李梅和李山见状,急忙将他扶住。李梅心直口快道:“王爷, 孟侍卫刚受了重伤,身子弱,骑不了马。”

“这……”纪王脸上露出为难的情绪。

“王爷,依臣之见,就留孟侍卫在石匠家多住几日,等养好了伤,再回纪城不迟。”公卿杜谦说道。

“是啊,王爷,长途跋涉,就怕孟侍卫经受不住……”辛强也附和道。“好吧,就依爱卿说的,暂且留孟侍卫多住几日……老人家,您家救了孟侍卫,就是咱纪国的功臣。杜爱卿,快拿些货币来……”纪王吩咐道。 “是,王爷。”杜谦应道,从怀里取出贝币。

“老人家,别嫌少,这些货币,给孟侍卫买点补品,也能补贴家用……

让您费心了,本王谢谢您啊!”纪王发自内心的说道。

“王爷,看您说的,折煞小人了。我们山里人做事好比山顶上滚碌碡实打实,哪有见死不救的?更何况救的是孟侍卫?今受恩惠,不敢当,不敢当!” 李梅爹推辞道。

“王爷的心意,老人家就快收下吧!再不收,王爷可要生气了。”杜谦硬是将货币塞到他手里。

“谢王爷!”李梅爹双手接过货币,受宠若惊。

纪王把目光移到李梅身上。只见李梅全身充盈着少女的纯情和青春的风采,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眸子,一闪一闪的睫毛,浑身散发着姑娘的灵秀。于是夸赞道:“姑娘,你是家中唯一的女人,这照料人的差使,更是离不开你啊, 你要好生照料,等孟侍卫身体痊愈,本王重重有赏!”

“王爷,您放心,小女子当进全力!”李梅怯生生地答道。

寻得忠臣,心愿已了。纪王怕节外生枝不再逗留,临行前再三嘱咐李梅爹要注意保密,格外小心。

刚要出门,就听门外传来了马蹄声,会不会又是齐国的兵马?纪王的心弦绷紧了……

“来者何人?快去看看。”纪王吩咐辛强道。

辛强悄悄拨开门栓,敞开一条门缝向外张望,就见门外停着一队人马, 领头的正是郚邑官员刘真。辛强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纪王道:“王爷,来者是官员刘真,自己人。”

刘真翻身下马来到院内,纪王面前跪拜道:“微臣不知王爷驾到,护驾来迟,还望恕罪!”

“刘爱卿,起来吧。本王与杜大人、辛大人到此,只为寻找孟元帅,并未兴师动众惊动地方。你来的正好,本王命你每日派两个精兵,乔装打扮, 在此警卫,孟元帅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不得有任何差池!若有半点闪失,拿你是问!”

“请王爷放心,微臣一定照办!”刘真应道。一切安排妥当,三人马不停蹄回纪城去了。

几天后,纪王又派人送来了治疗箭创的特效药“金疮药”。

照顾孟柱的责任自然落到了李梅身上。看似豁达的李梅,心像细沙一般仔细,每日精心照料,乐此不彼。闲暇时情不自禁哼起小曲:“二月里来绣鸳鸯,不绣一只绣一双,绣对鸳鸯水中游,比翼双双情意长。三月里来绣凤凰, 绣对凤凰做嫁妆,嫁妆绣好郎来聚,花好月圆谢上苍……”

李山无意中听到妹妹嘴里飘出的小曲,凑上去打趣道:“妹子,唱给谁听呢?不会是……”他欲言又止。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李梅害羞起来。“我一猜就能猜到,是孟侍卫吧。”

“哥,你坏……”李梅既高兴又生气地说道。

“你的那点心思,还能瞒得住哥?”

“哥,你坏……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别生气,妹子,就当哥啥也没说。”……

此后,经常从石匠家传来老母鸡被宰时“呱呱呱”的叫声。李梅爹掌刀, 李山煮水采毛,李梅手添干柴细火慢炖,舔着锅底的火苗闪烁在炉膛里,映红了她的脸庞,也撩拨着她的心事……

在石匠一家人的精心照料下,孟柱的伤口逐渐结疤愈合,身体也好了起来。李梅望着孟侍卫日渐康复的身体,却像丢了啥东西,心里一点也快乐不起来。她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的照料,俨然把孟侍卫当成了最亲近的人,甚至当成了自己的男人,产生了依赖感。有好几次想对孟侍卫表白,女儿家的矜持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时间久了,李梅爹是过来人,哪能猜不出女儿心里想的啥?没人的时候偷偷对她说:“梅子,看上孟侍卫了吧。”“嗯, 爹。”“看上了,就对他说,别憋在心里……”“爹,我怕……”“石匠家的妮子,勇敢点,怕啥?爹给你做主……”

听爹一席话,李梅有了主心骨。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山村的清晨,一切纯净得让人心生舒坦 ,耳边传来黄鹂的啾鸣,空气中弥漫着野草的清香,令人陶醉。

孟柱早早起床,在院子里舞起了剑,虽不是威风有力,辗转腾挪,一招一式像模像样。

今天,李梅刻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件带碎花的上衣,还用红丝带扎住了黑发,黑发飘逸,宛如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

李梅在一旁观看。剑舞到好处,她还不停地鼓掌助威,神采飞扬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朝气。

忽然,孟柱手中的宝剑掌握不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李梅疾步上前,想帮孟柱拾起掉在地上的宝剑,匆忙之中,李梅被脚下打铁用的砧子绊了一跤……怕她摔倒,孟柱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的李梅,李梅的半个身子就躺在了他的怀抱里。二人目光相撞的一刹那,李梅分明看出了从孟柱明亮的眸子里, 迸射出的爱怜、炽热的光芒……她害羞地挣脱开,拾起孟柱掉在地上的宝剑递给他,头一扭跑进了屋内……

阳光从东方射来,小院里升起一股橙黄的色彩,石头屋显得清淡疏朗, 山村开始活跃起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梅连日来的细心照顾,孟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李梅几次表现出来的异常举动,凭他的第六感觉,预感到二人之间将要发生什么。说心里话,孟柱从心底喜欢李梅,不光是感恩,李梅的温柔、体贴和俏丽的面容都让他心醉。

日复一日,孟柱渐渐伤愈,即将回城。李梅见时机已到,终于壮着胆子吐露了心声:“孟侍卫,这些日子,我对你咋样?”

“对我很好啊……谢谢姑娘。”孟柱感激地说。

“光谢谢就算了吗?还有呢?”李梅含情脉脉,试探道。

“我不明白姑娘说的啥……”孟柱心头一愣,故意说道。

“孟侍卫,你是真不明白吗?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愿意伺候你一辈子……”李梅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说出了口,心中像是一块石头落地。“姑娘,这……我已有了夫人,不愿再委屈你……”孟柱将目光移开,为难地说道。

“我不管,有了夫人我也不嫌弃,我愿意做小……”李梅斩钉截铁道。“你不怕受委屈?”孟柱反问道。 “不怕,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个人!”李梅说罢,一头扎进孟柱怀里…… 孟柱展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道:“你对我好,我还看不出来吗?我已有了妻室,就怕委屈了姑娘……等回到纪城禀报王爷,让王爷做主选个好日子明媒正娶……”

“咳咳……”两人的举动恰巧被李梅爹碰上,他故意咳嗽了两声。

李梅迅速挣脱开孟柱管钳一样的大手,走到爹面前害羞地说:“爹…… 您都看到了?”

“梅子,爹的眼又不瞎,咋看不到?爹,替你高兴!” “老爹爹……”孟柱也赶快问候施礼。

……

第二天,孟柱启程了,石匠一家人随行。孟柱与李梅已私定终身,更是成双成对形影不离。

微风吹拂着小山村,路边白色的草莓花细碎鲜亮,开在他们面前,绽放四面八方,浓密的树林中传来喜鹊的叫声,声音婉转嘹亮……

一行四人刚出了村口,就见四匹快马朝他们急驰而来……孟柱不由自主握住的剑柄,高度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