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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3)

当上了秦国的王上之后,从此天下便不太平了,他先征服了韩国,又俘虏了赵王迁,再攻破燕都,杀了太子丹,又引黄河之水淹没了大梁,现在王翦、蒙武伐楚,王贲、李信正率领大军向齐国扑来,自己的国家危在旦夕,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徐福放心不下故乡的亲人,心急如焚。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徐福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为何要如此胆小怕事而不顾全大局呢?虽然齐王负我,但我却不能辜负齐国的老百姓啊!”

徐福把尊师们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有的只是对秦王的愤懑和仇恨。徐福气愤填膺,信誓旦旦,无意间挥动起手中的那柄辟邪宝剑,把身边的一棵小柳树“唰”的一声拦腰斩断。

“什么人?竟敢在此撒野!”他的这一举动,不料想却惹恼了一个人,只听得旁边一声怒吼。

这时,从右边那棵大桑树的后面猛地窜出来一个人,上前就夺徐福手中的那柄辟邪宝剑。

徐福闪身而退,那人却挥舞着手中的软鞭便打。

徐福急忙招架,摆了一个姿势,施展开太乙玄门剑法,迎鞭而上,只一剑便“涮”得一声,把抽上前来的鞭梢削去。那人见状,把半截鞭杆一丢“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还我鞭来!还我鞭来!”

徐福不曾想,那人如此不堪一击,走上前去伸臂欲把她搀起,却竟然没有想到那个人却是一个女流之辈。一时僵持在地,局促不安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女双手掩面而泣,哭声越来越响亮,但一双秀眸却在指缝间偷偷地观看着徐福。见徐福手足失措,憨态可掬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冷不防飞起一招勾魂脚把徐福撩倒在地。

徐福倒在地上,辟邪宝剑脱手而出。

少女趁机而上,抢过那把辟邪宝剑“格格”笑道:“兵不厌诈,怎么样?缴械投降吧?这把宝剑就归属本姑娘了!”

徐福翻身跃起,见那位少女并无恶意,只好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窘迫地“嘿嘿”傻笑。

那少女不理睬徐福,一眼又看见了那匹白鹿,把辟邪宝剑往地上一掼说:“哦,你的宝贝东西还真不少哩,这匹白鹿也是你的吗?”

徐福捡起宝剑点了点头。

少女奔向白鹿,正要翻身而上,那匹白鹿讨厌生人,飞尥一蹄,把她蹶翻在地。这一次,少女可真的哭开了,只见她双手捧腹,直疼得泪如断线的珍珠,面似霜打的梨花“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大叫起来。

徐福急忙上前把她搀起,关心地问:“姑娘,你……你……没事吧?”

这时,撇车沟里走出来一位六、七岁的儿童,手里拎着一只小鱼篓,高兴地拍手大叫:“姐姐,我抓获了一只螃蟹!”

那儿童兴奋地朝这边跑来,见徐福搂抱着他的姐姐,挥起那只螃蟹便朝徐福打来,“嗖”的一声便打在了徐福的脸上:“臭流氓,我让你欺负我姐姐!”

少女清醒了过来,见自己歪倒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急忙站立起来,不由得羞的粉面通红,怯怯地阻止道:“弟弟,不得无礼!”

“他……他欺负你……”

“好弟弟,他没有欺负姐姐,刚才是姐姐一不小心绊倒了,多亏了你这位大哥哥把我搀扶了起来!”

“噢,对不起!”那位小童知错就改,十分礼貌地向徐福赔礼。并用小手帮助徐福抹掉了脸上蟹击的污迹。

徐福非常喜欢小童的品德,把他揽进怀里问:“小弟弟,你今年几岁了?姓啥名谁?”

那小童十分的聪明,把右手举起,先是伸出了五个指头,继而又伸出两个指头,朗朗地说:“我今年七岁了,我姓齐,我叫齐强,我姐姐叫齐姬,我父亲是齐城邑!”

少女用巴掌拍打了他的小屁股蛋一下责怪道:“又在多嘴!”

齐强受到姐姐的责罚,不服气地说:“大哥哥帮助了你,他不就是你的朋友了吗?朋友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好!你还在狡辩,看我回去不告诉父亲,笞你的小屁股!”

徐福听到这里满心欢喜,原来这姐弟俩竟是自己的表妹和表弟!

徐福高兴地大叫道:“啊,你们原来是舅舅家的表妹和表弟?我正要去拜望舅舅呢!”

时隔多年不见,齐姬已经不认识徐福了,质疑地问:“你是谁?”

徐福说:“你的父亲是我的舅舅,你说我是谁?”

“你真会臭美,我怎么不认识你?”齐姬小嘴一撇,调皮地挖苦了徐福一句。

徐福看着齐姬调皮的小模样,大脑里又朦朦胧胧地闪现出四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齐姬时的情景。

齐姬比徐福小两岁,那时候,才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女,当齐夫人光临徐府,把齐姬和徐福放在一块儿玩耍的时候,小齐姬显得诚惶诚恐,非常的惧生,见到徐福便“哇!”得一声哭开了,后来还尿湿了裤子。

想到此处,徐福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可把齐姬和齐强给弄懵了,姐弟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瞠目结舌。

徐福眼望着齐姬,越笑越想笑,直笑得前仰后合。

齐姬、齐强姐弟俩不知道徐福为何大笑,一起吆喝起来:“甭笑啦!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笑些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齐姬被徐福笑得面红耳赤呵斥徐福。

徐福收敛笑容,双手一揖,庄重地说:“表妹,对不起!是我想起咱们小时候的事情来了。”

“什么咱们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的事情就这么好笑?难不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拉过的屎,撒过的尿?”

齐姬的话语正中徐福的回忆,不由地说:“不是我小时候拉过的屎,而是你小时候撒过的尿!”

“你……你……忒地如此放肆,弟弟咱们走!”

齐姬不知道徐福讲的乃是实话,还认为徐福拿她调侃,扯起齐强就走。

徐福心地纯洁,憨厚耿直,不知齐姬为何生气,唤过那匹白鹿紧追其后,呼喊道:“表妹,等我一等!我跟你们一同去见舅舅!”

齐姬和弟弟齐强二人在前边跑,徐福牵着白鹿在后边追,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齐府。

齐府坐落在三里河的北岸,两家仅有一河之隔。当徐福尾随表妹齐姬来到齐府的大门口时,齐鲁走了出来,经过一番询问,已知面前这位英俊潇洒的青年乃是他十几年不见的外甥徐福,高兴地大叫道:“我的儿,原来是你来了,快快请进!”

这时,齐强在姐姐齐姬的指示下,正驱使着一条小哈巴狗来咬徐福。

齐鲁一见,顿时大怒,大骂道:“不懂事的小崽子,你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我姐姐让我放犬咬他!”

齐姬扑上前来,抱住齐鲁的胳膊大哭,怒指徐福道:“父亲他坏,他是坏人!”

齐鲁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含笑问徐福道:“福儿,你们见过面?”

徐福低头回答道:“见过,都是我不好,刚一见面就揭表妹小时候的短处!”

“小时候的短处?小时候有什么短处?”齐鲁更加不解地问。

“我知道,大哥哥说,我姐姐两岁那年撒尿尿湿了裤子!”小齐强在一旁抢过话头说。

徐福把在自家那两棵大桑树下巧遇齐姬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向舅舅齐鲁讲述了一遍,齐鲁听后“哈哈”大笑,夸赞徐福道:“巿儿不亏是神童,竟连十七、八年前的一桩小事都记得如此清楚。舅舅没有记错的话,你当年大概也只有四岁吧?”

徐福点头回答道:“正是!”

齐姬见父亲和徐福越讲越亲切,忍不住地问道:“父亲,他究竟是何人?”

齐鲁紧走几步,邀请徐福进了房间,让徐福坐在自己的身边,对齐姬和齐强说:“来,你姐弟俩都过来见过你徐福表兄!”

齐姬和齐强这才上前施礼。

徐福急忙起身各还一礼。

齐鲁道:“他就是我经常给你们讲的那位神童哥哥,从今往后,你们都要多跟他学习!”

齐姬在背后做了一个鬼脸说:“他是神童?他才不是神童哩!”

“我是神童!我是神童!”六岁的小齐强吆喝着跑了出去。他这么一吆喝,从别的房间里招引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人一把抓住小齐强,逗弄着他问:“谁是神童?”小齐强挣脱开他的怀抱说:“我是神童!”

那人放开小齐强,转身欲走,却被齐鲁唤住道:“侯博士,我正要去请您呢,您看谁来了?”

那人举步进屋,齐姬隐退室内。

来人三十多岁,五短身材,头戴博士帽,身穿方士服,直长得小鼻子小眼,一口耗子牙。

徐福见到那人,慌忙起身,抱拳施礼道:“师兄为何在此?师弟这厢有礼了!”

那人也认出了徐福,略施一礼道:“师弟几时到此?你不是在崂士山上跟随天命真人学习烧汞炼丹之术吗?”

“现在天下混乱,韩、魏、燕、赵、楚皆被秦王所灭,我哪里还有心情修仙炼道呢?师父说我凡心太重,并非道教中人,所以便令我下山,保家卫国来了!”

齐鲁一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唉,大势已去,齐王建已经缴械投降了,稷下……说着……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侯生也跟着啜泣。

徐福一把抓住大师兄的手问:“大师兄,师父呢?师父还好吗?”

侯生擦干净了眼泪说:“王贲、李信大军攻破都城临淄之后,便血洗了都城,首先拿稷下学宫开刀,我和恩师还有师弟卢生在突围的混乱中走散了,他们至今下落不明,我却漂流到这里!”

“唉,狗嬴政这个残暴的昏君!害得各国人民好苦!”

齐鲁、徐福、侯生三个人,在大敌压境,山河破碎的时刻,决心同仇敌忾,欲与秦军决一死战。

“大丈夫忠君爱国,活则尽义,死则尽忠。我想征求舅舅一句话,您对现在这严峻的形势有何打算?”

齐鲁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今唯有召集全城士卒庶民与秦军决一死战!”

侯生说:“只可惜胶城内只有五百名士兵啊!如何去抵挡西秦的五十万虎狼之军呢?”

齐城邑亦知道双方力量过于悬殊,真要和秦军硬拼,无疑是以卵击石,但却抱定了必死的信念说:“齐军凶猛,大不了一死。虽说我们阻止不了秦军的横行,但却也能让他们知道,我们齐国的百姓是宁折不弯,宁死不屈的!”

三个人各抒己见,商量着对策。

片刻,齐城邑又说:“要是有姐夫徐名医和驺衍圣人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会想出个好办法,像当年献计于田单用火牛阵抗秦那样,不也以少胜多了吗?”

侯生说:“此一时,彼一时。今非昔比,现在五国归秦,齐王建已宣布投降,我们纵然有回天之力,也难以扭转乾坤了!”

齐城邑说:“依侯博士所言,我们就只好坐以待毙,举手投降了?”

徐福深思熟虑了一会儿开言道:“那也未必,现在虽然五国归秦,天下大举已定,我们虽然势力单薄,不能扭转乾坤,但要求自保却还并非难事!”

齐城邑急忙问道:“巿儿有何高见?快快请讲,咱们不图杀敌立功,只求安身自保!”

徐福说:“齐军五十万对付我们五百名士兵,正好比老鹰吃蚂蚱,每人一口唾液也能把我们淹死。所以,我们现在也只能想办法自保。我在崂士山上,跟随师父学《易》之时,师父传授与我一门九宫八卦迷魂阵法。此阵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转换,互相渗透。其中按奇门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设八门;八门之中有圆心,圆心可分为四项,四项为: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项若再加圆心就构成了五行。五行乃是:南、北、东、西、加圆心。五行是:南方为火;北方为水;东方为木;西方为金,中间为土。四项经过阴阳切分又构成了八卦,八卦的方位分别表示为: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艮西北。八卦再加圆心称为九宫,九宫之数为:乾九、坤一、巽二、兑四、艮六、震八、离三、坎七、中央为五。只要按此卦,在城墙周围挖掘数条护城河,河内遍布竹钎,灌满污水,哪怕敌人有百万之众,也依然固若金汤,可保城邑无虞矣!”

齐鲁、侯生、齐姬、听得徐福说此九宫八卦阵法如此神妙,俱是欢喜,异口同声地问道:“既有此等阵法,不知如何摆布?”

徐福微微一笑说:“只需挑选出身强体壮的士兵八十名随我操练八卦阵法,剩余的兵丁和全城百姓,皆按我图中所示挖掘护城河即可!”

徐福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幅九宫八卦阵图样,上面画满了曲折迂回,纵横交错的沟沟坎坎。并且标示出了所挖护城河的方位,长短、宽窄和深浅。然后,徐福又和齐城邑商议说:“舅舅,您可让人分别准备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八色彩衣。还有八十具神、仙、妖、魔、鬼、怪、牛头、马面等假首,到时候我自有用处!”

齐城邑说:“只要能保住全城百姓免遭屠戮,但用什物,福儿不必羞口,尽管请讲!”

徐福说:“我还要两斤牛尾,须让人搓成千丈细绳备用!”

齐鲁说:“这好办,让人去剪牛尾巴就是了,不知福儿要它何用?”

徐福交头接耳,对齐鲁低言几句,只见齐鲁面带微笑,不住地点头称赞:“妙哉!妙哉!”

于是,便击鼓升堂,召集全城百姓和士兵们集合,各听号令,,由侯生做监督,日夜奋战,按九宫八卦迷魂阵图样挖掘护城河。

不一会,齐姬和齐强,手拿一撮牛尾巴走了进来说:“这是九头牛的尾巴,福哥哥你看够也不够?”徐福接过那撮牛尾巴,刮了齐强的鼻子尖一下,含笑道:“多谢小弟,足够了!”

齐姬不悦地说:“你偏心,还有我呢?”

徐福道:“小妹不必生气,这件功劳就让给小弟吧,你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嘞。走,跟我来!”

徐福把齐姬带领到三里河南岸的密密麻麻的竹林里面,挥动辟邪宝剑:“唰!唰!唰!”一阵乱砍,几株碗口粗细的茅竹应声而断,歪倒在地上。

徐福又把竹竿斩断为若干节,用剑削成薄薄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