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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一天工作感受

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到了公司,大家把车停在公司对过的停车场。可能天还早,停车场几乎没有什么车。加好车,习惯性的锁车动作,找了半天,没有看见锁,我以为丢在车库了,不禁喊了声:“糟糕,忘记带锁了,车怎么办?”

“晕,银儿,你真搞笑,在日本我们从来不锁车,日本家家都有几辆汽车,谁稀罕你这破自行车?”史露听到我的嘀咕,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我有些茫然,疑惑的看看其她人,她们都跟着史露“嗤嗤”的笑个不停。我也尴尬的笑笑,尾随她们一起过马路到公司。

到了后,跟她们到了中午我吃饭的地方,到里间更衣室,穿工作服,还有帽子、围裙和靴子。

这家公司是做便当的,必须穿戴整齐才能进厨房。这些东西都为我准备好好的,只是我穿戴时,比较麻烦。先穿工作服,虽然天已凉,但也只能穿短袖工作服,而且还是林华她们旧的,因为我的没有尺寸,不好做。

戴帽子是最麻烦的,做食品的要求非常严格,一根头发都不能露出来,先扎好,再盘起来,一切准备就续,最后打好卡,才下楼进厨房了。

刚进去,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不敢抬头看,低着头跟她们四个人后面,她们跟谁打招呼,我也跟着后面打招呼,其实谁是谁,我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为了介绍我,我又听不懂,就听见有个日本男人说了几句话。

然后,林华一推我说:“厂长问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来之前,老师教了自我介绍,我也背的很熟,可一紧张什么都忘了,就只记得自己日文名字了,可是我一报名字,她们都笑了,搞的我更紧张。

后来才知道我的姓,和宿舍她们四人当中高兰的姓。我们俩日文姓一样,只是我的姓音轻,她的音重,但不注意很难分辨,其实按中国姓我们两人姓根本不一样,在日本我们几个都是喊姓,从不喊名。

厨房挺大的,就是有点破旧,右边的南面,是四个煮菜的大锅,北面是很长的油锅,专门油炸菜的。左边的南面,是个很长的烤箱,北面是一个小烤箱,还有两个冷柜。在正南面,还有两间小仓库,一间是冷冻的,一间是保鲜的。

我被分配到油锅旁边,和许梅、史露两人学徒。因为林华和许梅,还有二十几天就要回家了,我代替许梅的工作。这是上班一个星期左右才看清的。刚上班那几天,觉得自己像木偶,林华她们干嘛,我就干嘛。

大概六点一刻左右,菜炸的差不多了,我们几个人才出了厨房,去楼上吃饭。六点四十五左右下来,又进了一个车间,听她们说是抓菜的车间,就是把我们刚才在厨房做的东西,抓到便当盒里。没有进去之前,史露对我说:“你把头发注意点,一根都不能露出来,抓菜的主管很凶,看见会骂的。”

我点头问:“日本人是不是都很凶?”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也没用。”

“哦,”我边答应她,边把帽子整理好,怀着不安的心情进入抓菜间。

抓菜间是无菌的车间,卫生要求特严,进去之前,围裙之类必须消毒,手必须洗三遍,还得认真洗。刚进去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看史露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史露看到我没有做好的动作,也会帮整理一下。不仅围裙之类消毒,靴子也必须在消毒盆里踩一下,最后才能进车间。进去了。还得用消毒水把手喷喷,才戴一次性手套,而且是两层,再带上口罩,最后才能准备抓菜。

刚进去的时候感觉特冷,为了保鲜菜打的都是冷空调。过了一会,厂长又把抓菜间的同事们召集起来介绍我,不过闹了个小笑话,刚进去东西南北我都分不清,厂长让所有人都面对面,我却背对着她们,所有人都笑起来。

厂长又说了几句,我依然听不懂,只听到他提我名字了,一听我名字,她们又笑了,然后看着姓高的女人,把我们两名字重复一遍,然后又重复了几遍,最后好像很伤脑筋,可能觉得分不清,都摇摇头笑个不停。

抓菜间很整洁清爽,工作好像也蛮轻松,就是冷气袭人让人不舒服,而且再冷长袖都得卷起来,怕弄脏菜,因此这一年我常常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因为我本来就怕冷。

抓菜的主管果然很厉害,说话、做事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可能我这个人天生和能干强势的女人不合群,就是这个主管,全厂人都对我好就她偏偏对我凶,至今想起这个女人都无法释怀。

转眼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十二点吃饭,到十二点四十五上班。午饭是早餐抓剩的菜和没有卖出去的便当,每个人都在一堆便当盒里,寻找自己喜欢的食物。她们几个喜欢吃沙拉,我也学她们拿了一份沙拉尝了尝,感觉是挺好吃的。

在吃饭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单独坐一张桌子,没有专门的食堂,就楼上这间,即是办公室,又是中午吃饭、休息的地方,还是大家的更衣室。地方虽然不大,布置的却井井有条。

我们吃饭都喜欢用微波炉转热了吃,而且越热越好,但日本人却不一样,再冷的天,她们都很少转热。

吃完饭,史露说:“今天,不知洗碗机怎么安排?”

“什么叫洗碗机?”我好奇的问。

“早晨我们送出去的便当,下午收回来,用洗碗机洗干净,明天再用。”史露解释说。

洗碗机的主管是个叫清水的女人,人品还可以,就是催命鬼投胎的,从上班到下班几个小时,一刻不停拼命的催人工作快点。日本人办事效率蛮高的,而且原则性特强,不过,奇怪的是每道工序上班的时间都不长,除了厂长和厨房的主管,还有两个厨房的小厨师,其他人最多上班两三个小时。

洗碗机未洗之前,先把这些要洗的便当,还有用脏的食物筐分类。这洗碗机可不是一般那种机器,它大概有十来米长,用传送带洗,体积大点食物筐也可以洗。只是要把便当和筐分类,那样洗才会方便,更能节省时间。这项工作落在我和高兰身上,本来是林华和许梅的任务,我来了她们就去二厂了。

其实没有人分配我工作,只是我觉得高兰的脾气比史露的脾气好,就跟着高兰后面走。我们分了差不多了,外面送便当的车,陆陆续续的也回来。

车子一回来,洗碗机就开始忙不停了,我什么也不懂,只能跟着高兰转。一会儿帮忙下便当,一会帮忙推小车。

日本公司大部分都是私人小作坊,不过,我们这个公司好像人还挺多的。洗碗机开始工作了,因为我第一天工作什么也不懂,所以只能站在旁边看她们工作。觉得洗碗机挺有意思,前面是两个人把便当往机里放,后面三个人在后面接,还有一个专门推车的,把洗好的碗推进抓菜车间。

我在旁边看时,史露说:“银儿,你别看这道工序操作简单,等你明天站在我这个位置,你就知道有多不容易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仔细观察她们一举一动,确实感觉动作很简单,但节奏特快,特别是后面三个人动作,有时话都不敢说,因为一不小心,便当就掉在地上,然后又重新拿到前面洗。我在想自己性格比较慢,做事也慢,会不会来不及?想到这里,不免有点担心。

洗碗机的整个流程都很简单,但节奏却都快,主管清水在前面,专门负责从外面把便当推进来给工人洗,在整个过程中,只听见清水主管一个声音,虽然听不懂,但她忙前忙后的动作,就知道在催工人干活。

刚开始不了解,认为这个女人有病,整天像催命的一样催人,后来才知道,公司规定她在这几个小时内,必须做完这些工作,要不然会罚她款。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要下班,上班第一天,我都在好奇茫然中度过,但没有感觉工作有多复杂,环境有多恶劣,唯一觉得麻烦的是见人都要鞠躬打招呼,让我觉得不习惯。

日本礼节很烦,加上老师们教的腰弯的越低,对人越尊敬,而且说话要用敬语,刚开始真有点不习惯。但奇怪的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林华她们只是动动嘴。看到我这样,她们偷偷的抿嘴笑,弄得我不知所以然。后来才明白,她们刚去也都这样,时间长了,别说弯腰了,她们连头都懒的点了,只是动动嘴打招呼,渐渐的我也和她们一样,只动嘴没了任何肢体语言。

打卡下班,从早晨两三点到晚上五点多下班,一天十几个小时,我几乎没有说几句话,觉得自己快变成了哑巴。尽管平时我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可语言障碍还是逼得我难受,别说交流了,连听都困难。当时才明白,日语老师的苦口婆心逼我们背日语的用意。虽然昨晚几乎一夜未眠,但我的精神却一直很好,甚至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天的梦,云里雾里,即兴奋又紧张。

下班的路上,她们几个说说笑笑的,速度很慢,没有早晨赶路的匆忙样。我跟着后面也没有那么费劲,但还是不敢走神,害怕转眼间看不到她们。在家我就是个路痴,何况这是在异国他乡,更东南西北分不清了。

“银儿,今天上了一天班,感觉怎么样?”林华关心的问。

“还能怎么样?跟木偶没有区别。”没有等我回答,史露带着嘲笑的腔调说。

我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史露,你别笑银儿,记不得自己当初刚来的时候,还不如银儿。”许梅比较心直口快,她看不惯史露这种爱捉弄的性格,经常反驳她,因此两人常常斗嘴。史露看了下许梅,一副懒得理她的表情,加快车速抢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