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失踪了,男人也束手无策,整个家就像天塌了一样,天昏地暗。
“你心里难受,就怪我。难道我心里好受?你不要哭了行不行,把人心都哭碎了。”杨瑞祥心软了。
突然,常玲玲冷静地问:“祥哥,你送武娃到火车站,武娃和谁一块走的?”
菊花听了这话以后,马上停止了哭声,静静地看着老汉。
“哦,对对对,我咋把这一茬给忘了,娃是和屯兵营村的劳强家的二小子一块走的,还是我把他俩送上火车的。”
“那你还不快去问问,俩娃在京西是怎么的一回事,兴许有什么消息。”常玲玲催促地说。
杨瑞祥用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抹了一把脸,又用袖头给怀里的老婆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深情地抱了一下菊花柔软的身体。他懂得在这个时候,夫妻之间应该用相互恩爱来慰藉相互刺痛的心灵:“乖乖的,不要哭了。我这就去问。”
杨瑞祥不敢怠慢,立即出门去了屯兵营。
菊花不哭不闹了,一切听丈夫的。她看着自己的男人出门。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他打她,是不让她过度的伤心,是关心她。
常玲玲给菊花端来了一杯水,菊花有气无力地把常玲玲的手推向了一边:“谢谢你,在关键的时候,还是你有主见。”
“嫂子,其实你比我更有主见,只不过是你是当事者迷。”
“唉!也不知道你哥问的情况会咋样?”
“你放心,事情总会有一个眉目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不能太伤心,你一哭把祥哥的脑子也哭乱了。你要和祥哥共同想办法。两个人想的总要比一个人想的全面。”菊花点了点头。
不知咋闹的,院子里的人,刚才走了一批,现在又来了一批,人越来越多了,男女老少满院子都是。菊花安静了,从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听的尤其清晰:“现在世道太乱了,东王寨前几天丢了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就是我娘家隔壁的,找了一个月了还没找见。现在人贩子多得很。”
“现在人贩子不光是贩小孩,还贩大人。贩大人不是为了卖大人,是专门出卖大人的器官。”
“器官,什么是器官?”“就是人的五脏六腑。”“那人还能活呀!”“你们少说两句。不说话,会把你们憋死。还嫌不乱是不是。”常玲玲生气的大声制止住了在院子门口议论的人。
这边刚平息,二道门那边又有人议论开了:“听说武娃身上还装着八千元的报名费。”
“武娃身上还有八千块钱?”
“可不是是啥,瑞祥哥给娃拿的上学报名费,还有几个月的伙食费。”
“这一下就难说了,如果遇见拦路抢劫的,八千元可不是个小数目,我的妈呀……”
菊花突然又闹腾开了,躺倒在地上胡踢腾,把平时爱惜的衣服,一点都不心疼,只是在那泥咧土咧的地上乱滚,像疯了一样,鼻涕眼泪满脸都是。恰在这时杨瑞祥回来了,制止了菊花的无理取闹,又说了一些情况:“人家劳强的娃在京西大学都已经报道了。电话里劳强碎小子说,那天,他们俩是在火车站分的手,因为两所大学虽然都在京西,但在火车站不能同坐一辆车,京西大学有专车在车站接,京西交通大学也有大轿车在车站接。所以他们俩就分开了。人家娃先走了,就不知道武娃走到哈达去了。我们现在就是要弄清武娃和劳强的娃分手以后到底坐没坐京西交大的车,然后去报案,再去寻找线索。”
这更让菊花无法自己,抓住了杨瑞祥,又是掐又是拧:“你给我找娃去,你打死我算了。我不活了!”杨瑞祥忍着疼痛,还只能好言劝慰。但是不管瑞祥咋着哄、咋着骗都无济于事,因为菊花心里不断有几句话在回响“人贩子贩大人不是为了卖大人,是专门出卖大人的器官”“武娃身上还有八千块钱?……”“八千元可不是个小数目……”是呀,有这么多的带刺激的话语在他的心中来回翻腾,她的心咋能平静!菊花又哭开了:“你个死鬼,我让你送娃你就是不去,我要我娃,你给我找去……”
杨瑞祥搂着菊花无奈地说:“你是知道的,不是我不送娃,实在是娃不让我送,我不是为了节省那几个路费,我也想去看看京西交通大学是个啥模样,但是娃就是不让我去。”
突然,常玲玲插了一句话:“祥哥,”屋里立马又静了下来,仝菊花的哭声显然也变小了许多:“你说武娃不让你去送他?会不会是武娃早就有啥打算,不想上学了?自己想干啥事、不想让你知道、要避过你、自己去了?”
菊花的哭声和屋里的嗡嗡声嘎然而止。
杨瑞祥说:“他不上学,能干啥去,他啥都不懂。”
“但是,他为啥坚决不让你送他呢?是不是他有啥打算不想让你知道?”
屋里再一次静了下来,静可聆针。
杨瑞祥若有所思地说:“对,你说武娃会不会到他姐哪儿去?和静怡商量了一个啥主意。”
杨瑞祥和仝菊花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孩叫杨静怡,比杨武大三岁,在京西师范大学,开学上大二。杨静怡从小就非常喜欢当教师教书,上师范大学是她的自愿。静怡两个星期没有回来了,问问也好。
“说不定静怡真的知道武娃的下落。武娃就是离家出走,他总要给家里一个人说一声。”
菊花定睛地看了瑞祥一会儿,改变了口吻:“行,有可能。武娃有些话不给我们说,会给他姐说。”
随后,一个劲的催促杨瑞祥给静怡打电话问询。
男人紧死忙活地去了。
中午常玲玲给菊花端来了一碗油泼辣子外加臊子干拌裤带面,但是菊花没胃口,一口没动。他要等她男人回来给她带来好消息。
经过了四个小时,杨亚洲来到了杨武家,他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还是尊守着杨瑞祥给他的保密规定,只给杨瑞祥本人汇报。他知道瑞祥叔还没有回来,他来到了瑞祥叔回来时的必由之路上等。下午两点多钟,他俩相遇了,在一个僻静处,亚洲说:“祥叔,我打听清楚了,费之源今天在打麻将,就在杨晓树家里,我去看了,那狗日的还赢了两千多块钱。前七八天,那个“莺歌燕舞”歌厅里的小姐又来了,还领了两个小姐,他老婆气得抱着娃回了娘家了,费之源狗日的和那三个小姐好几天就没出过家门。”
“关键是九月一日那天,这狗日的都干了些啥?”
“这个我没有打听出来。”
“那就算了,那天的事,我去调查。亚洲,叔谢谢你,你给叔办了一件大事,叔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叔,不用谢,我和杨武是啥关系,这是我应当做的。叔,没事我走了。以后有事叫我,一定叫我,我随叫随到。”
亚洲走后,杨瑞祥就想,武娃失踪了,这个狗日的还打麻将,还能赢钱。看来这个狗日的心中没事,初步断定,这狗日的和武娃的失踪无关,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淡定。不对,不能过早地下结论,九月一日那天,还没有调查出来一定要把费之源弄啥去了弄清楚。
杨瑞祥借着和亚洲说话的这个当口,又去找了几个人了解了一下情况,下午饭后一阵子才回来。
就在杨瑞祥不在的这个过程中,杨武的三爷杨兆元领来了一个人,这是个精瘦老头,进门来两只绿豆老鼠眼滴溜溜地乱转,打量着屋内的所有人。最有特点的是,他的那张脸,是一个“带鱼脸”,又窄又长,尤其是眉毛和眼睛之间、鼻子和嘴之间足有两寸的距离。最有趣的是,他的头,整个头就好像让捏糖人的人捏住有意拽长了许多似的,顶部手捏的很尖。像一个尖朝上倒蹲着的“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