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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杰 米 (2)

做得不够的,例如由于不会英语沟通不好,那就怎么弥补一下。 不管怎么样,知道苏秀霞下落了,就满足了姜映红最最迫切的希望。可是,机场警察没有抓人,抓走苏秀霞的警察不知是哪一路人马,这还得了!说好一起来M国来打拼的同伴,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去向不明,生死不知——这,这怎么让人接受呢?

姜映红呆了,傻了,她站在警署中间,先是发愣,然后大叫:“不,不,我不能接受!”凄厉惊恐的叫声惊动了很多警察还有一些乘客,都过来围观。彭斯赶紧将办公室门关上了。

各位看官,这件事要是发生在今天,在M国或中国或世界上所有机场,都安装有密密的监控设施,只要打开监控器,回搜到相应的时间、地点,那么这批人的行踪马上清清楚楚。可是1976年的M国,虽然自诩世界科技第一,但它的机场,还没有普遍安装监控摄像头。一旦有什么事情查不清楚,只有用其他的手段笨笨地查,而不能借助监控设施。现在,面对无比焦躁的姜映红,彭斯只有尴尬地站在那里,无计可施。过了一会儿,彭斯说:“姜,你不要太激动,这样对你身体不好。来,我给你冲一杯咖啡。”

彭斯冲了一杯咖啡,放在姜映红面前,又向杰米使了一个眼色,杰米马上劝姜映红:“姜,暂时查不到那批警察和苏的下落,你着急、愤懑、担忧,我们非常理解,我们也一样着急。但你现在无论如何要保重自己,只要你安在,就有找到苏的希望。”彭斯:“对,对,姜,你千万要冷静,我一定会继续寻找!我现在要向L城警察总署汇报,我还要向全美警察同仁求助,相信会有消息的。只是现在,你要保重自己。”

彭斯、杰米都不说话了,他们给姜映红一个冷静下来的时间。而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姜映红也慢慢平静下来。是的,不管她怎么狂吼乱叫,但那批警察,还有亲爱的苏秀霞就是没有下落,这就是现实。什么是现实,那就是不管你怎么不能接受,它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活生生的存在,不管你怎么痛苦怎么崩溃,它还是存在!你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存在面前,一点点去接受它,承认它,习惯它。

此刻,姜映红在万般痛苦中想到两点,一是不管她如何发飙,苏秀霞暂时还是没有消息;二是彭斯没有推诿,他实实在在地进行了多方面的查询,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彭斯,杰米都捕捉到了姜映红面色缓和下来的些微变化,这为进一步劝慰她提供了契机。彭斯:“姜,我一定会再打听的,但看来一时半会难以有消息,要不,您先回去,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您。”杰米:“姜,要不我们先回去,容彭斯署长慢慢打听,我相信,一定会打听到他们的!”

两人又不说话了,都看着姜映红,而姜映红内心在激烈地斗争。自昨晚她们降落L城机场后,突然遭到一群不明身份警察的袭击,苏秀霞被闪电般抓走,姜映红所有的思维都再怎么去救苏秀霞。现在苏秀霞暂时找不到,她的思路突然来了个停顿。是呀,寻找苏秀霞受阻了,那么她该怎么办?她想起昨晚那个所谓黑人警察的话:“你保全了自己,还有捞出朋友的希望。”是呀,我,姜映红,我现在该怎么办?这一刹那间,姜映红才想到了自己。是呀,两个人到M国,现在只剩一个人了,可是我不能就此毁灭自己,我要振作起来,只有保全自己,才有拯救苏秀霞的希望呀。可是,我下一步去哪里呢?

姜映红想,我现在最大问题是身无分文啊!在M国这个不搞革命的国家,一切都要钱来说话,不会有人给你免费大串联,不会有人发你补助。我本来已经饿昏路边,接下来就是倒毙荒野的饿殍一个了,但老天开眼,出来一个杰米救了我。对,杰米,某种程度上,杰米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姜映红抬起眼,刚好与杰米四目相对。她看到的杰米目光是多么和善、友情,射出一种愿意给她一切帮助的眼神。还有慈祥慈爱的妈妈露茜,以及那个还没见面,但已经在电话里表现很大善意的爸爸约翰,多么好的人家啊!他们是外国人,可是怎么会和中国那些善良人家一模一样呢?姜映红心一软,突然一颗泪珠滚落下来。接下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竟然号啕大哭起来,哭得花枝乱颤、肩头耸动、泪湿地面,把彭斯、杰米慌了神。大约哭了五分钟,姜映红止住哭,她坚定地拉住杰米的手:“走,杰米,我们回家!”

杰米开着车又把姜映红带回了家。走进家,只见一位约莫六十来岁,头发斑白,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忙碌着。姜映红知道,他就是杰米的爸爸约翰。约翰可不是糊涂老头,他在电话里知道儿子救了一个年轻的中国女人,他立马感到这里面有门!他本是到农机公司联系大型机械来家里秋收的,得知这个消息后,提前赶了回来。一进家,老两口就拍手称庆,能不高兴吗,儿子救回一个年轻的中国女子,她比儿子小四岁,她很漂亮,她又走投无路,无亲无靠——这一切不是老天送他们家一个中国媳妇吗?哪家有这样福气,这就是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啊!他约翰真要到祖坟上去看看,是不是冒烟了?

约翰得知中午给中国姑娘吃的是西餐后,忙埋怨露茜:哎呀,我的露茜,你不了解中国人吗,他们到哪里都要吃中餐,什么吃的惯西餐,那是客气话。只有留得住胃,才留得住心啊!不行,要让她吃一顿香香美美的中餐!约翰紧急开车到菜场,买来做中餐需要的各种食材,聪明的他,年轻时曾经交过几个华人朋友,也学会了做中餐。他在厨房里忙碌了两个钟头,竟然做出了酱醋排骨、西红柿炒鸡蛋、莴笋炒肉片、肉骨头萝卜汤,葱油拌海蜇头,炒花生米等近十个菜,并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他还将要求全家人都拿筷子,哪怕拣不上菜也要拿筷子!

开饭了,四个人围坐在桌前,约翰开了一瓶香槟酒。他说:“姜,我们知道你心情不好,在牵挂你生死不明的伙伴,所以,这个酒绝不是庆祝,而是给你压惊。首先我们祝你的伙伴现在安好,未来一定会胜利重逢!”这句话真是滴到姜映红心里,她的脸上浮现出这步步惊心两天来第一缕微笑。这使她显得非常美,让约翰一家人更加心驰神往,感谢上天赐给他们这么美的“儿媳妇”。杰米也敬酒:“这杯酒,我保证我们一家人都会参与到寻找苏的行动中,而且也祝姜和苏在我国一切顺利,以后万事吉祥!”杰米这句话处处都刻意祝姜和苏两人,而不单独祝姜一人,这也很合姜映红之意。因为她绝不会在没有找到苏秀霞之前,自己独享快乐。无论什么成功和幸福,她都要和苏秀霞共享!这样,姜映红把第二杯酒也喝了,她的情绪更好了一些。

露茜也敬酒:“亲爱的姜,我一个老太婆,在寻找苏的行动中做不了什么事。但只要你们出去了,我会在家为你们做好后勤,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全力寻找!”这话说得姜映红更感动了,她流出了眼泪:“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你们一家人太好了,这杯酒我喝。”姜映红把嘴靠近酒杯,泪水唰唰滴到杯子中,她把第三杯一口干了,喝下去的是酒,也是泪水……

瞧,约翰一家人所有话题都紧紧扣住寻找苏秀霞,不说一个字的题外话,这句句字字正合姜映红意,让她感动无比。在酒水和泪水中,姜映红心情一点点缓解。是约翰一家人智商特别高吗,未必,他们的智商比M国千千万万普通家庭未必高在哪里——他们显得如此聪明,话题如此贼准,是想要获得姜映红这个价值连城,千金万宝也换不来的中国美人!人们在想要获得自己特别钟爱特别梦寐以求的东西时,就会焕发出令人叹为观止的连自己都惊讶的智慧与聪明,放在任何人都一样!你之所以没有过这种聪明,那是你特别想要的那个东西还没有出现在你人生的地平线上!

三巡酒喝完,吃完冷菜,老约翰麻利地端上他炒的几样菜肴: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鸡蛋,嫩绿肥白的莴笋炒肉片,红酱酱的糖醋排骨,香气浓郁的肉骨头萝卜汤,银灿灿的白米饭……姜映红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今晚是一顿很正宗很丰盛的中餐,而且不是外买的,是这家人自己做的。须知约翰一家人是地地道道的M国人,根本没有一点点接触中餐的机会呀!

“这是你们做的吗,真的吗?”姜映红一遍遍地问,约翰肯定地点点头:“是我做的,我以前向华人朋友学过。”

姜映红:“太不可思议了,这一桌饭和我享受过的中国家庭蛮不错的正餐毫不逊色,不可思议!”

接下来一幕更让姜映红呆住了:约翰一家人都拿起了筷子!“你们,你们干吗要用这个,你们可以用调羹或者叉子拣菜吗。”

“不,孩子,”约翰话语十分柔和,“既然是吃中餐,我们就应该用筷子,虽然我们的动作很笨拙,但保证了这是百分之百的中餐。来,我们吃吧。”于是,大家动起了筷子,约翰以前学过筷子,他勉强了捡起一筷子菜,而露茜胖胖的手几乎拿不起筷子,她将筷子捣向菜,筷头动了几下,没戏,菜拣不起来。姜映红试图帮助她,要手把手教她,约翰阻止了:“不要,姜,让露茜自己来,她很聪明,她会学会的。”

杰米更狼狈了,他是左撇子,左手笨拙地拿筷子,更显别扭。露茜还能把筷子伸到菜上面,而杰米不能把两只筷子并拢,因此,两只筷子在空中舞了几十下,也没有凑近菜,这可让姜映红笑得厉害。她越笑,杰米越慌张,后来,杰米气得把筷子一扔:“不用这个劳什子了,太受罪了。”杰米拿起了一把不锈钢叉子。“不,”约翰用筷子把杰米手中的叉子打掉:“即使吃不成菜,我们也不能用叉子!学一个新东西就是这样,在你感到最别扭的时候,就是新的技艺开始领悟了,这个时候,可贵的就是要再坚持一下。”杰米忽然想到自己的“重任”,他脸上浮现一丝愧色,马上又抓起了筷子。约翰笑看着姜映红:“姜,请你原谅杰米的笨拙,其实我和露茜拿得也不好,你好好教我们怎么用筷子吧。”

“好的。”姜映红拿起了筷子。

其实,说筷子是中华文化五千年之精华,筷子上暗藏着易经阴阳两极朴素辩证法的密码,都不为过。筷子毫无疑义是中国的国粹,可是在国人中,却约有七成人不会用筷子!如若不信,你参加宴会或亲朋小聚时,稍微注意一下席上人,你会惊讶地发现大部分人拿筷子手势极不正确。有严重者则完全把手掌赖在筷子上,完全反转过来,硬是用筷子头捣起菜送到嘴里,真是笨拙之极!难看至极!而往往这些人在生活中还算聪明人,在事业上还属成功者,可就这些所谓能干的中国人吃了半辈子祖宗饭,拿筷子还不如某些学拿筷子很认真的外国人!

可能有些读者诸君会诘难作者我:拿筷子些微小事,你小题大做干吗呢?非也,一是中华美食乃世界文明瑰宝,而美食是靠筷子送进嘴里,不会用筷子,幸福感减损一半;二是筷子乃中国人自豪,并睥睨世界各民族的一大吃饭神器,不会用筷子,您还算一个纯正中国人吗?三是正确地拿筷子,就能做到手势优美,动作自如,轻而易举地拣起很重的菜,准准地送进嘴里,而不是笨拙地把手肌肉扭疼了,菜和汤溅了一桌了,还不能顺利地把美食送进嘴里——如此,好好学拿筷子何乐不为呢!!

那么,正确地拿筷子的诀窍在哪里呢?告诉你,一切的关键在中指!只有中指夹在两根筷子中间,筷子才能自如地开合并拢,才能既大开半尺,又能并拢无缝,所以中指是拿筷子的发动机、导演、指挥者、君王和灵魂!所有不会拿筷子的人,虽然他她们丑陋的手势各式各样,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忽略了中指作用,让中指缩在食指、无名指中间一起去抓筷子,这样筷子焉能抓得好?

七成多中国人不会拿筷子或拿筷子手势不正确的原因在哪里呢?罪魁祸首是他她们的父母,没有在孩子两三岁开始用筷子时,教孩子学会正确地拿筷子姿势,也可能父母亲本人就不会拿筷子。殊不知这可害得孩子一辈子不会拿筷子,一辈子夹菜都那么难看费力,罪过不小也!从拿筷子想到现在年轻人握笔的手势,他她不会握毛笔且不用说了,现在许多年轻人执硬笔手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有哈腰弓背的,有克林顿式式完全把笔倒过来的,相当多女孩都有一个共同错误的握笔法:手抓在笔的最下面,手都快碰到纸,写头几个字她自己都看不见!每当看到这个镜头,作者我便感叹:社会在前进,时代在发展,但年轻人握笔的手势却大倒退,一代不如一代!这个问题既要怪家长又要怪学校老师,都没有严格督促孩子在幼年学好正确的握笔手势!可以这么说,只有拿筷子、握笔手势正确了,我们才是一名合格的中国人啊!

遗憾的是:拿筷子、执笔这样的人生大事,却从来没有得到相应的重视。好像还没有一篇文章认认真真地讲拿筷子、握笔问题,当然,也从来没有召开过“关于拿筷子国际学术问题研讨会”之类的会,可是这两个问题又确确实实关乎十四亿国人和六千万海外华人物质生活和精神面貌的大问题,是关乎中华传统文化传承的大问题!任何对这两个问题嗤之以鼻的人,请你拿起筷子和握起笔来,看看你中指是不是自如地夹在两根筷子中间,看看你握笔是不是倒插虎口,很像M国前总统克林顿和现总统的握笔手势!

幸好,姜映红不是拿筷子笨拙一类人。她记不清自己小时候是怎么学会拿筷子的,反正,她现在拿筷子的手势非常正确:一双筷子,中指在两根筷子中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