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在训练完了对阵地防御之敌进攻，对立足未稳之敌进攻，城镇进攻之敌的特点，水网稻田地进攻之敌的特点，江河进攻战斗，遭遇战斗，伏击战斗，阵地防御，班排进攻，班排防御，岛屿、海岸防御及进攻训练之后，又开始了山地进攻战斗的训练。

山地，地形复杂，死角隐蔽得多。道路少，气象多变，便于敌我双方的隐蔽进攻和防御。便于实施包围迂回，穿插分割。更重要的是，能使我军实施突然袭击，出奇制胜地打击敌人。根据这一特点，四连开始攀崖训练。

攀崖训练一般都是在夜间进行，月上柳梢，班长张来忠，便把战士们带到尧王山的一处陡峭的山峰前，指着一处光滑如削的山崖说：“同志们，今晚咱们的训练课目是攀崖。攀崖就是为了在山地作战时，迅速接近敌人，勇猛冲击，突然夺取制高点的一项进攻战术。此战术，非常艰苦、困难，且有危险性。希望同志们在训练时，都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把攀崖课目训练好！”

全班战士认真听班长讲解。

班长又接着说：“所谓攀崖，顾名思义，就是攀登悬崖。攀登悬崖的重点要领是，双手要抓紧绳索，腹部要紧贴崖壁，双脚要保持平稳，借用双手的攀爬力度，脚尖轻点崖壁，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下面我做一下示范动作，大家都看好了！”

班长说完，把披在肩头上的一团核桃粗细地打着绳结的绳索取了下来，抓住带钩的那头朝崖壁上用力一扔，那把钢钩，便扣紧在了悬崖上。

班长用力往下扯了扯，见毫无松动，在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液，说了句：“看好了！”便双手抓住绳索，双足弹跳，飞跃起来：“蹭蹭蹭”地爬了上去。动作十分快捷优美，简直就是一只窜山跳涧的老猿，非常轻松地攀登上了50多米高的悬崖。然后，又“嗖嗖嗖”滑溜下来。问战士们：“都看清楚了吗？”

赵喆回答：“看清楚了！”

班长说：“好，你就第一个上！”

赵喆毫无惧怯，把自己肩头上的绳索取下，学着班长的动作，把钢钩的一头，用力朝悬崖的上方一扔，钢钩便紧紧地抓牢了悬崖的沟缝间。赵喆也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液，开始往上爬。

班长对副班长说：“都过来，在下面好生看着，打好保险！”

全班人马，便把手臂张开，拉扯在一起，交织成一道安全网，保护着赵喆，以防他从悬崖上跌落下来。

殊不料赵喆的攀崖技术却比班长更胜一筹，说班长是一只老猿，而赵喆却是一只调皮的小猴，那攀崖的动作机敏果敢，俊俏灵活，崖下打保险的战友们还没有抬起头来，他便攀爬了上去。

唐士生不由得大叫：“哇，这个熊兵，这么厉害！”

全班战士都为赵喆的攀崖绝技而折服。

班长问：“唐士生，你来试一试！”

唐士生回答：“好！”说着也把绳索扔了上去。

班长不放心地用力往下扯了扯，感觉安全了，才对唐士生说：“上！”

唐士生抓住绳索就上，刚一用力，两手掌心，便被绳索勒的热辣辣地痛，略一松手，便“扑嗵”一声

掉了下来。幸亏李振东、孙修成、朱先贵几个老战士在下面接住了他。

唐士生躺在战友们用双臂交织成的安全网上，服气地说：“真佩服赵喆，没想到攀崖如此艰难！”

班长张来忠命令说：“重来！”

唐士生只好服从命令，抓住绳索再次攀登。

这一次，他卯足了劲地喊：“赵喆一个鸡巴两个蛋能行，我也能行！”话没喊完“嗵”的一声又摔了下来。

班长踢了他一脚说：“赵喆的两个蛋好使，你的两个蛋怎么就不好使？”

唐士生脸红脖子粗，没等班长说完，抓住绳索又上。只见他双手用力死死地抓紧绳索，慢慢地往上爬。他的两只手心都被绳索勒出了鲜血，还是咬着牙继续往上爬……一尺、两尺……一米、两米……最后，唐士生实在爬不动了，身体悬吊在半空中，开始晃悠起来……全班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班长仰面高喊：“唐士生，抓牢绳结，把前胸贴到崖壁上，学会借力，用脚尖钩住悬崖的缝隙！”

唐士生就像一条鱼，在绳索上荡悠着……

姚保国说：“南天门上的瓜蒌，悬啦！”

副班长训斥道：“你个熊兵，提高警惕，打好保险！”

悬崖下的战士们紧张地把臂网交织好。

唐士生被勒得、被累得满头大汗，越上不去，越着急，越着急，越上不去，就这样在悬崖的半空中悬挂着……

班长说：“攀崖是要掌握要领，要领不对，徒劳无益！唐士生就是因为没有掌握好要领，不抓绳结，操之过急，才出现了悬挂在崖壁、上不去的情况。赵喆，你上去，把他给救下来吧！”

赵喆带了张安全网，攀上了悬崖，把唐士生用安全网罩住放了下来。

唐士生精疲力尽瘫倒在地，两个手心里皮开肉绽。

班长说：“攀崖要身体灵活，手足并用，在抓牢绳结时，还要不断地纵跃！下面请副班长演示一下！”

全班肃穆而立。

副班长牟文阁把绳索在手心里悠了悠，“嗖”的一声扔上了悬崖，也在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液，自己给自己下命令说：“上！”于是，便手拉足蹬，也攀爬了上去，动作干净利索。

班长说：“同志们，都看到了吧？攀崖是山地作战中不可缺少的一种战术，我们必须把它学会，练熟。只有熟练地掌握了攀崖技术，才能出其不意对敌人发起突然袭击，取得胜利。下面咱们就开始吊绳训练，先练臂力！”

吊绳训练是攀崖的初级阶段，双手抓住绳索，只攀不登，高度仅在离地一两米左右，安全无危险。

唐士生、姚保国、高伟聚、李宜纯都不惜余力地认真训练。

姚保国说：“所有的军事训练中，就属攀崖最难！”

高伟聚说：“还有比攀崖更难的课目嘞！”

高伟聚问：“那是什么项目？”

李宜纯回答：“跳伞、游泳，我们都得学，都得练，谁让我们是战士嘞！”

赵喆说：“那就更好玩了，艺多不压身，就像孙大圣拜师学艺，多里多捞摸，越多越好，多多益善，不然，他怎么能练成七十二般变化呢？”

唐士生说：“你个熊兵，饱汉不知饿汉饥，刚才从悬崖上掉下来，差一点没把我吓尿裤子！”

全班“哈哈”大笑。

训练了两个小时，战士们都累得筋疲力尽。

班长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休息十分钟，让赵喆同志讲一讲攀崖的心得体会！”

赵喆“嘿嘿”地笑着说：“体会我讲不出来，我只能讲一讲我是怎样学会攀崖的！”

班长说：“那也行，你就讲一讲吧！”

全班战士热烈鼓掌，洗耳恭听。

赵喆讲道：“我们老家东单是一个南边有湖，北边有山的村庄，小时候，每天放学之后，我便和弟弟挖野菜割青草喂猪。有一天，我们正在桃花山一处陡峭的悬崖下挖野菜，突然看到一只硕大的山鹰，嘴里叼着一只野兔，飞落在悬崖上，我们知道那只山鹰俗名叫：“哏虎”，因为每到夜晚我们都能听到它发出的“哏哏哏”的声音。

野兔的肉香诱导着我们吃肉的欲望，我问弟弟说：“三弟，听老人们说过没有？找到哏虎窝，家里支口锅，这说明什么？”

三弟非常聪明，马上回答说：“说明哏虎窝里有肉！”

我说：“对！”然后，用手指了指悬崖上的山鹰问：“你看到那只山鹰了吗？”

三弟说：“看到了，它的手里还抓着一只肥大的野兔呢！”

我问：“你想不想吃野兔肉？”

三弟说：“咱们家半年多都没吃肉了，我天天做梦都想肉吃！”

我望了望高入云霄的百米悬崖说：“好，今天，我就让你有肉吃！”

三弟问：“二哥，你莫要攀崖去捉哏虎，那是一种神鸟，村里的任何人都不敢去招惹它！更何况悬崖又这么高！”

我笑了笑说：“莫怕，那都是传说，是吓唬人的，你在下面等着，我上去看看！”

三弟扯住我的胳膊说：“哥，太危险了，你甭去吧！”

这时，山鹰钻进了百尺悬崖上的窝里面。

我说：“看，哏虎已经进去了，那里面一定有它的窝！”说完，我便把小褂，长裤都扒了下来，只穿着一件三角裤头，手抓着崖壁上的荆棘、灌木、野草根吃力地往上爬。心里只想着有野兔肉吃，肚皮都被划破了，也不知道痛。

三弟在悬崖下大喊：“二哥，你小心了！”

我手扣着崖缝，丝毫也不敢分心，只是想野兔肉吃。那野兔的肉香味，似乎就在鼻翼之间闯入进嗅觉里。我爬呀爬呀，手、脚、肚皮都流淌着血，还是往上爬。这时，我找到了一点经验，就是在攀崖时，不能往下看，一旦往下看，就会头晕目眩。我就犯了这一错误，当接近哏虎窝时，不由得往下一看，顿时头晕目眩，差一点就掉了下去，原来我已经攀爬上百米悬崖。当时，我被惊吓出一身的冷汗，迅速攀登，终于爬到了哏虎窝的洞门前。伸头往里面一看，只见里面有5只野兔，3只野鸡，还有2只野鸭子。喜出望外，一跃而入，抓起一只野兔扔下了悬崖。那只山鹰见有人掳掠它的胜利果实，凶猛地扑了过来，翅翼下露出两枚茶壶一样大小的鹰卵，原来它在孵化小山鹰。

山鹰疯狂地向我又啄又挠，那尖如利剑似的弯钩嘴，啄破了我的手臂，又要啄我的眼睛。我双手一伸抓住了它的鹰爪，它便挣扎着展翅飞了起来，我被带出了山洞，就像跳伞宇航员一样高悬在半空中。

三弟见此情景，惊吓得放声大哭：“哥，我不想吃兔肉了，你下来吧！”

此时，我已经下不去了，山鹰已经飞上了万米高空。一旦松手，我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我只能抓住山鹰的巨爪随它飞翔。我的心已经麻木，已经忘掉了害怕。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莫松手，切莫松手！

山鹰的翅膀足有两米多长，呼扇、呼扇地飞翔着……

我90多斤重的身体，实在让山鹰吃不消，它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便渐渐飞不动了，慢慢地滑翔坠落，瘫软在山坡上，我被惊吓出一身的冷汗，骨软筋麻。

三弟跑了过来，一下骑坐在山鹰的背上，高兴地大叫：“我们抓住哏虎了，我们抓住哏虎了！”声泪俱下。

这时，我想到了那两枚鹰卵，面孔蜡黄，结结巴巴地说：“三弟，放了它吧，它要当妈妈了！”

三弟把手一松，那只肥大的山鹰，展翅高飞。

我和三弟把它的窝记在了心里，拿着那只野兔回了家，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野兔肉！”

唐士生馋涎欲滴地问：“那野兔肉香吗？”

姚保国说：“特香！你这个熊兵，光知道吃，那可是赵喆冒着生命的危险换来的！”

赵喆说：“尝到了野兔的肉香之后，一发不可止。我便和三弟，隔三天去攀崖一次，到山鹰窝里去掠夺一两只野兔、野鸡什么的，有时还能收获一条或两条大鲤鱼！”

高伟聚说：“真好，找到哏虎窝，家里支口锅。既有野兔肉吃，还有鲤鱼汤喝！”

副班长牟文阁说：“练贫嘴，你们一个比一个强，好好学习一下赵喆，他的攀崖技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

班长指了指面前的悬崖说：“看，悬崖上有一只山鹰，唐士生，上！”

唐士生一跃而起，抓住绳索就上。

赵喆在下面鼓励他：“唐士生，攀上悬崖，有野兔肉吃，使劲往上爬！”

姚保国、高伟聚、李宜纯一个个奋勇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