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离开卦摊，买上烟叶，把写好的书信投进邮电局的信箱里，走进新华书店里各人买了几本书，又去照了几张相，买了些牙刷、牙膏等日用品，赵喆把烟叶给老父亲寄走，便急急忙忙地往回返。

唐士生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才10点一刻，离归队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零45分钟呢，我们再到别处去玩玩吧？”

赵喆说：“老同志们都在营房值班，我们进城的主要目的是给家里寄信，是给爸爸妈妈们报平安，既然信都寄出去了，该买的日用品也都买了，我们进城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完成了任务就应该早点归队，免得连长、班长们牵挂，咱们不玩了，大家请回吧！”

五个人又站成一队，顶着腊月的寒风，迈着雄壮的步伐，唱着革命歌曲，高高兴兴而返。

益都城外，有一条宽5米的环城河，夏天环城河波浪滚滚，河里积水都在两米深左右。现在正是腊月寒冬，热在三伏，冷在三九。河面上结了一层冰，冰面上还覆盖着一层没有融化的积雪。四个八、九岁左右的儿童正在冰面上溜冰玩耍。

突然，咔嚓一声冰响，一个小男孩，应声而落，掉进了冰窟窿里。其他的三个小男孩，被惊吓得“哇哇”大哭，惊恐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赵喆走在队列的最前面，听到呼救声，未加思索，飞快地向儿童们跑去。

冰窟里，那个落水的儿童正在拼命地挣扎着欲往冰面上爬，冰层难以支撑他的身体，刚一着力，冰层便坍塌下去，儿童扑腾了几下，一下子钻进了冰层的下面，就再也看不到踪影。

赵喆来不及脱衣服，一个纵跃便跳了进去，跟踪小孩钻到了冰层下。

冰层有四、五厘米厚，赵喆在冰层的下面抓住了那个小男孩。但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拱不破那层四、五厘米厚的冷冰。就在他感到呼吸困难，即将窒息之际，姚保国、唐士生、高伟聚、李宜纯四个战友迅速赶来，一起站在冰面上用力践踏、破冰破冰，冰层一块块地塌陷下去，才使赵喆和小男孩的身体露了出来。

冰层大面积塌陷，姚保国、唐士生、高伟聚、李宜纯四个战友同时落水，他们在冰水中游动着，挣扎着、奋斗着……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帮助赵喆拯救小男孩。

赵喆把小男孩扛在肩头，吃力地往岸上游……

姚保国身材魁梧，身强体壮，一马当先，游在最前面大声高喊着：“战友们跟我来，我在前面为你们破冰开路，咱们破冰上岸！”

唐士生、高伟聚、李宜纯也一齐响应：“破冰上岸，勇往直前！”

五个战友在冰冷的水中，手拉着手，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生死与共，用拳头砸，用胳膊肘捣，用身体压，一点一点地把冰层捣烂，压塌，砸碎，破冰而行。

零下38、9度的寒冷，侵蚀着他们的躯体，他们的胳膊腿都被冻得麻木。

为了拯救落水的儿童，在宽阔的河面上，在两米

多深的冰水里，五个战友硬生生地拼杀出一条冰路，四、五厘米厚的冰层，硬生生地被他们用身躯压塌，用肘捣烂，用拳头砸碎，一寸寸，一尺尺，艰难地爬向岸边。

这时，路过的老百姓围拢过来一大片，有几个青春少女被感动地热泪盈眶，急忙把头上的围巾解下来给赵喆他们围上。

人们自觉地把赵喆、唐士生、姚保国、高伟聚、李宜纯五个人围拢在中心，为他们遮挡着寒风，有的人主动地脱下了身上的棉袄、棉大衣，披在了他们的身上。

有一位老大爷握住赵喆的手说：“同志，你们真是活着的雷锋，真让我们感动啊！你们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落水儿童的家长赶来了，赵喆把落水儿童送到了她们的怀抱里，顿时感到眼前一黑，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赵喆被送进了解放军医院，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黄昏了。

他看了看守护在床前的连长和班长问：“连长、班长，我这是在哪里？”

连长宋春雷见他醒了过来，亲切地骂了他一句：“你这个熊兵，吓死俺了！”

连长骂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嘴唇嗫嚅着，眼里噙满了泪花。

班长为他往肩膀上掖了掖被子，扭过头去，在不被人发觉的背后擦掉了眼泪。

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把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按倒在赵喆的病床前说：“童童，磕头！给你的救命恩人解放军叔叔磕头！”

赵喆回想起来了，面前的这个儿童，就是他和他的战友们一起冒着生命危险从冰窟窿里救出来的那个小男孩。

赵喆挣扎着欲坐起身体问：“小朋友，没把你冻坏吧？那水好凉啊！”

那对夫妇握住他的手说：“谢谢你，解放军同志，你是俺们儿子的救命恩人，俺们应该怎样感谢你啊！”

赵喆说：“不用感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谁遇到了，都会这样做！”

一名身穿军装的女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检查报告说：“病人在跳进冰窟窿里救人时，就发着高烧呢，再跳进冰水里被冷水一击，病情加重，导致肺部病变，需要住院治疗！”

连长握住女护士的手说：“军医，您可要把他的病给治好啊，我拜托你们了！”

女护士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连长回答：“我是他的连长！”

“连长？你就这么不关心你的兵？他在抢救落水儿童之前，就发着高烧，就有伤，这种情况你不知道吗？”

连长说：“这些我都知道，是我对他关心不够！”连长说着，惭愧地低下了头，眼眶里储满了泪花。

赵喆笑着说：“连长，你怎么忘了平时你教育俺们的那句话了？”

连长鼻子尖酸酸地问：“那句话？”

赵喆拖开了长腔，一字一句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连长被赵喆调皮的举动逗笑了，也学着赵喆的样子一字一句地拖着长腔说：“你这个熊兵，那——是——不——到——伤——心——处——”

那对夫妇千恩万谢，一直要求陪床，亲自照顾赵喆，被连长谢绝了。放下一兜苹果，含着感激的眼泪说：“解放军同志，您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看望您！”

班长张来忠送走了那对夫妇，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两盒饼干还有一包高粱饴软糖说：“赵喆，你这个熊兵，连长都在这里守了你三天三夜了。给！这是你最眼馋的钙奶饼干还有你最喜欢吃，而又买不起的高粱胎（饴）！”

赵喆高兴地把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班长又给他把手放进被窝里，亲自为他扒掉了糖块上的包装纸，塞进了他的嘴里问：“香不香？”

赵喆感激地说“香，又甜又香！”

身边的女护士羡慕地观看着这一切，大兵们也有细致入微的感情世界啊！

赵喆咀嚼着糖块难为情地说：“连长，我对不起您，冬训这么紧张，您还在这里守护着我，我净给您惹麻烦！”

班长说：“连长，你去睡会儿吧，这儿有我呢！”

连长说：“你不也三天三夜没睡了吗？你也去睡会儿吧！”

两个人相互关心着对方，催促着对方去睡觉。在赵喆昏迷不醒的这三天三夜里，连长和班长都一直担心地守护着他，谁也没有合眼，谁也没有睡。今天赵喆醒过来了，他们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块压在心头上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时，那位部队医院里的女护士说：“病人醒过来了，你们都回去睡觉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

连长和班长都高兴地说：“谢谢军医，麻烦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