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喆的高烧依然没退，额头上的伤口依然阵阵作痛。还好，幸亏第二天是1981年的元旦，班长在头天晚上开班务会的时候就向老兵们强调：“明天是新兵们入伍后的第一个元旦，我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明天全连吃饺子，我们要早起包饺子；第二件事，明天老同志们照常值班，只有新兵蛋子们可以放假进城去买东西，照照片，写信给咱们的爹妈报平安！”

新兵们一个个欢呼雀跃，高兴地说：“谢谢班长，我们还不知道益都县城在哪里呢？就让我们去益都县城里熟悉熟悉地理环境吧！”

班长说：“快去快回，只有一个上午的假，4个小时，也就是从早上7点，到中午12点之前，必须归队，不按时归队者，按军法处置！”

五个新兵蛋子都高兴地说：“保证按时归队！”

班长嘱咐说：“一定要靠路的右边行走，要两人成伍，三人成行，着装要整齐，时刻注意军人形象，保持军人作风，能做到吗？”

赵喆、唐士生、姚保国、李宜纯、高伟聚立即立正回答：“能！”

班长又说：“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明天你们进城带队的小组长是赵喆，要一切行动听指挥！”

唐士生、姚保国、李宜纯、高伟聚四个人立即回答：“是！”

为了进城，五个新兵蛋子激动得一夜没睡，天刚亮，便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打扫卫生，整理被褥，把被子折叠得有角有棱，比用刀切的豆腐块都整齐。他们又帮助老同志和班长、副班长打满洗脸水，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牙缸里灌满了水，毛巾折叠好放在洗脸盆上，又争抢着去打扫厕所，整理打扫完室内室外所有的卫生之后，起床号才优雅地响起。

大家都忙着刷牙洗脸，班长说：“炊事班已经剁好了馅子，新兵蛋子们，你们去领面，领馅子去吧，吃饱喝足了你们好进城！”

唐士生几个人一起跳跃起来：“是！保证完成任务！”

饺子馅和面粉都领来了，部队的规矩是：吃水饺时，各班包各班的，那个班先包好，那个班先下，因为炊事班只有一口12崟的大锅。尤其是在包的时候，全连还要比赛，看那个班、那个人包得好、包得快，包的俊俏。包得好，包得快，包得俊俏的班和个人，便会得到连长和班长的口头嘉奖一次。

班长下命令说：“唐士生和面，姚保国、李宜纯你们两个擀皮，其余的战士负责包，开始！”

唐士生脱掉外衣，卷起袖子，下手就去抓面。班长一把揪住他问：“你洗手了没有？”

姚保国接过话头说：“班长，他没洗，刚才我还看见他去了一趟厕所呢！”

唐士生脸红脖子粗地争辩道：“你胡诌，我上厕所回来就洗手了，我还特意用香皂洗了好几遍呢！”

全班“哈哈”大笑。

班长说：“不行，当着全班战友们的面还得再洗一次，免得有香皂味！”

唐士生撇了撇嘴，非常委屈地说：“班长，你不能听一面之词，我真的刚洗完手！”

副班长笑着说：“那就再洗一遍！”

唐士生只好又把手重新洗了一遍，这才回来和面。

班长拿水舀子为他加水，教导他说：“和面时，不要把水一下子浇上，要一点一点慢慢地往面里加，即不能多也不能少，才能把面和好，才能掌握住把面和得不软不硬。俗话说‘软面饺子，硬面汤’也就是要求，包饺子的面要软，擀面条的面要硬。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吗？”

唐士生摇头回答：“不理解！”

班长说：“软面饺子，硬面条，这是农村妇女们的一句老古话，你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

唐士生又摇了摇头说：“没有！”

班长说：“意思就是说，包水饺的面软了好吃，擀面条的面硬了好吃！”

姚保国说：“班长，俺知道了，俺从小的时候，俺奶奶就给俺讲过一个故事，讲的就是一个大姑娘不会做饭，也就是不会和面，嫁到婆家之后，常常被婆婆家的人奚落笑话。她娘便教导她说：“傻妮子，和面有什么难学的，不就是稀了加面，稠了加水吗？”

这个女儿回到婆家之后，便按照娘地教导去做了，稀了加面，稠了加水，稠了再加水，稀了再加面。把一口袋面粉都用完了，把一水缸水都舀净了，还是没有把面和成……”

说到这里，全班大笑起来。

李宜纯抢着说：“这个故事俺也听说过，后来那个媳妇便找来了一个特大的浴盆，把面和水都投入里面，赤了脚跳进浴盆里用脚巴丫子又踹又跺和起面来！”

全班又是一阵大笑。

副班长接着说：“和面还有一个要求，要把面和好之后，用刀切开，面块被切开的断口处没有海绵孔才算成功，唐士生你快点活，用把力气，好面搁不住千遍揉，打倒的媳妇，汆倒的面！面越柔软、越有弹性、越筋道、越好吃！”全班包着水饺，说说笑笑，非常开心，唯有赵喆嘴上戴了个特大的口罩，一言不发。他知道，他的感冒发烧还没有好，他不能说话，蹦出了吐沫星子，一是不卫生；二是怕把感冒病毒传染给了战友们。

班长看了看赵喆，满意地点了点头：“都不许说话了，看把涂抹星子都崩到馅子里面了！”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

一班包得最快，抢了个第一名，还受到了连长的口头表扬。在吃饺子的时候，连长问：“同志们，你们知道我们国家为什么每逢春节就要吃饺子吗？”

全连齐声回答：“不知道！”

于是，连长就给全连讲了一个故事：“春秋战国时期，战乱不绝，瘟疫盛行。天灾人祸，饿殍遍野。这一年冬天，刚入腊月，便流行起了一种瘟疫，这种瘟疫，特别奇怪，不伤肺，不伤肝，专烂耳朵，只要被传染上的人，两只耳朵立刻便会被冻掉！”

全班战士一边听连长讲故事，一边包水饺。

连长又继续讲：“全国上下哀声四起，哭叫连天。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名神医，姓姬名越人。从师于长桑君，喜欢饮山巅之上，石凹中的积水。看到这种情况，遍采中草药，让患者服用，其中有韭菜、大姜、葱、花椒几味药，这几味药，都属热性药，煎汤的味道辣糇糇的，实在难以下咽，姬越便想了个办法，让人们用面擀皮，把韭菜、大姜、葱、花椒，剁成馅，包在面皮里，捏成耳朵状，用石凹积下的雨水烧开，把捏成的耳朵煮熟，让病人们吃。不料想，这样做成的驱寒防冻药，美味可口，疗效倍增。患者们都争着抢着吃，一个个服下之后，病情好转，很快痊愈。

从此，消除了瘟疫。

人们为了纪念他，便称他为扁鹊，把水饺称之为扁食。每到冬末春初春节到来的时候，便包水饺纪念他。吃饺子有三种意义：一是为了纪念扁鹊；二是为了驱除寒冷，躲避瘟疫；三是水饺的形状如同元宝，又增加了招财进宝之意！”

战士们一边吃水饺，一边听连长讲故事，没想到水饺还有这般来历，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吃过饺子，赵喆、唐士生、姚保国、高伟聚、李宜纯五个新兵，各自背上挎包，向班长、副班长请了假，班长、副班长为他们整理好风纪扣说：“路上要队列整齐，躲避车辆，靠右边行走，知道了吗？”

五个新兵异口同声地回答：“知道了！”

姚保国说：“班长，你真能婆婆妈妈，我们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班长说：“又多嘴，看我不捶你！”

姚保国嘿嘿地笑。

这时，班长突然发现唐士生棉袄衣领上有个纽扣掉了，便把他叫住说：“唐士生，你棉袄衣领上的第二个纽扣掉了，你怎么不把它缝上？”

唐士生说：“我缝了两针，把我的手都扎破了，就是找不准扣眼！”

姚保国说：“你真笨！”

唐士生说：“你不笨，你给我缝！”

班长从针线包里取出针线，让唐士生站着，帮助他把掉了的棉衣上的第二枚纽扣缝好，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五个新兵一遍，才放心地说：“去吧！”

姚保国唱：“班长手中线，战士身上衣，离别密密缝，唯恐迟迟归……”

五个人站成一行，由赵喆带队，向益都县城走去……

益都县城在尧王山的东边，五个人在赵喆的带队下，迈着雄壮的步伐，喊着：“一二一”向城里走去……

唐士生说：“赵喆，你现在是我们几个人的代理班长了，你就起头唱一支歌吧？”

赵喆说：“好，我们就唱当我成为战士的时候，我起头大家一起唱！”

“好！”大家一起响应。

赵喆起头：“当我成为战士的时候……预备——唱——”

五个人放开歌喉，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尧王山通往益都县城的小路上，洪亮的高唱：“当我成为战士的时候，妈妈请你不要再说我年幼，在敌人的眼里，我就是猛虎，轻轻的脚步也让他发抖……”

青春年华是人生最美丽的年华，是人的一辈子最值得纪念，最值得拼搏，最值得留恋的年华。也是人的一生中，最朝气蓬勃，最浪漫、最快乐的年华。五个年轻的解放军战士英姿飒爽地在小路上走着、高唱着革命歌曲，吸引着路人一个个都注目观看……

乡间的小路上白雪皑皑，腊月是农闲的时候，原野一片旷白。只有采光好的地面上，偶尔能看到从雪层的下面拱出来的一叶麦苗。那叶麦苗，就像是一支强有力的臂膀，在雪层的上面调皮地挥舞着，召唤着春天的到来。

这是一条还没有铺上沥青和水泥的通往益都县城的沙土公路，益都县城西北部的大部分乡村，只要进益都县城必不可少的都要从这条公路上走。今天虽然是元旦，由于天气寒冷，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五个新兵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忽然发现对面走来了一位手拄拐棒的老太太。老太太大约有七十多岁，头上顶着一块破围巾，身上的棉袄、棉裤也都是脏兮兮的破洞百出，棉花都露了出来。老太太踯躅而行，艰难地行走着……不知去向何方？臂弯里挎着一只用柳条编织的提篮，提篮里盛着一只碗，还有两个半块的玉米饼子，不用细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要饭的老太太。老太太走在茫茫野外，已经迷失了方向，见有人到来，急忙躲闪，脚步踉跄，身子趔趄了一下滑倒在地。

赵喆飞步上前，把老太太搀扶了起来：“大娘，您摔痛了没有？”

唐士生、姚保国、高伟聚、李宜纯也都围拢过来，有人给老太太拍打身上的雪土，有人给老太太捡拾地上的拄棒和玉米面饼子，都关心地问：“大娘，您没事吧？”

老太太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柳条篮子里的半块饼子、半块地瓜都滚落在了雪地上。

五个人把散落了一地的剩饭，一一捡起，帮助老太太装进了篮子里。

唐士生悄悄地说：“老太太真是个要饭的！”

赵喆白了他一眼，用手解开了军装上的衣兜，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用报纸折叠而成的钱包，钱包虽然是用报纸折叠而成，但却非常的漂亮，小巧而精美，一层一层折叠的煞是好看。

赵喆把钱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把里面的钱全部取了出来，里面有：七张一毛的；四张两毛的；最大的一张钞票是个五毛的。数也没数，一下子交到老太太的手心里说：“大娘，这是我三个月积攒下来的两块钱，快过年了，雪又大，路又滑，您就不要讨饭了，回家买些米面油粮过年吧！”

老太太感激地急忙下跪，嗫嚅着嘴唇说：“还是解放军好，还是解放军好，我一年也攒不了两块钱。谢谢解放军叔叔！”

赵喆急忙把她搀住：“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唐士生、姚保国、高伟聚、李宜纯、也都每个人从兜里掏出了一毛或两毛钱塞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感激地热泪盈眶，嘴里念叨着：“解放军好，解放军好！”拄着拐棒慢慢地走去。

姚保国说：“五毛钱一斤的猪肉，老大娘回家可以过个肥年了！”

唐士生问：“赵喆，你每月七块钱的津贴费，给家里寄去五元，每月就只剩两块钱了，还得买牙刷、牙膏、信纸、信封，都不够花的，你把钱都给了老太太，你这个月怎么花？”

赵喆嘿嘿地一笑说：“不是有你这个财神爷吗？”

唐士生说：“我可不借给你，我每月的钱还不够花的呢！”

五个人重新排成一队，说说笑笑地继续向益都县城走着……

益都县城是山东省潍坊市下辖的一个县城，地处山东半岛中部，东临昌乐县，西靠淄博市的淄川、临淄两区，南接临朐，北与东营市的广饶接壤，东北与寿光市毗邻，为古代九州十府一百单八县的九州之一。因地处东海和泰山之间，位于东方，东方属木，木为青色，故名青州。（1986年撤县设市改名为青州市）

益都县城虽然是一个县级城市，因为这里盛产黄烟，到也全国闻名。你看，各个集市上，到处都是卖黄烟的人。

赵喆说：“同志们，咱们去买点烟叶吧？”

姚保国问：“你又不抽烟，你买烟叶干什么？”

赵喆说：“俺爹唯一的嗜好就是抽烟，俺买点烟叶给他寄去，这不是到年了吗，也让他老人家尝一尝益都烟叶的滋味，高兴高兴！”

五个人向卖黄烟的烟摊走去。

这时，集市入口处，有一个人把他们叫住说：“停一停，住一住。相一面，知前途。看婚姻，看财富。辨善恶，测吉凶。消祸灾，解烦忧。除烦恼，祛病痛。遇麻烦，也轻松！相面，相面！”

赵喆自从站岗睡觉，丢失了枪支后，心里就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听了相士的吆喝之后，不由自然地就走了过去：“先生，你也给我相相面吧？”

相士看了赵喆一眼，见他身穿军装，头戴军帽，鲜红的领章，鲜红的五星，迟疑了一下，捋了捋山羊胡须说：“好吧，坐下吧！”

赵喆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相士的面前。

相士环顾了一下周围说：“解放军同志，你把军帽摘下来吧？让我好好地、仔仔细细地、给您看一看！”

赵喆摘下了军帽，把军帽放在膝盖上。

相士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把赵喆打量了一遍，然后说：“解放军同志，一看你就是贵人相！”

这时，唐士生、姚保国、高伟聚、李宜纯也都围拢过来说：“我们也相，我们也相！”

赵喆制止他们说：“去，去，去，一边去！不要趁打闹哄，先生还没有给我看完呢！”

相士说：“莫急，莫急，一个一个地来。先给这位同志看完了之后，再给你们相！”说完，用手指着赵喆上嘴唇右边上长着的一颗绿豆粒大小的黑痣说：“吃痣嘴上贴，福痣腰里别。男人嘴唇上有颗痣不论是上嘴唇还是下嘴唇都是有福的象征。知道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吧？他老人家的下巴上不就长着一颗花生粒大小的红痣吗？那就是有福的象征！”

赵喆说：“不要扯远了，我们还有事呢！你再继续往下说！”

相士又看了看赵喆摘下了军帽的光头说：“同志，你的头发是不是自来鬈？”

赵喆回答：“是！”

相士又问：“是不是又茸又稀？”

赵喆回答：“是！”

相士说：“这就对了，这说明你这一辈子必然会有大富大贵！”

赵喆问：“此话怎讲？”

相士说：相书上说‘贵人不顶重发’又说‘头发几根根净吃好东西’‘头发茸且稀，此生必定有出息！’这都好像说的就是该同志你吧？唐士生等得不耐烦了，把赵喆扯住胳膊拉下马扎说：“该我了，该我了，你一边站着去！”

唐士生坐在了相士面前的马扎上。

相士像观察赵喆那样，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唐士生一会儿说：“同志，你家是城市里的吧？”

唐士生点了点头心里想：“嗨，还真让他说对了，难道他真会算？”便催促说：“再算，再算！”

相士说：“城市兵最有福气，当上三年兵，复员回去就能分配工作，而且服役的这几年还都能算上工龄，你说有福没有福？”

唐士生咧开大嘴，开心地哈哈大笑说：“你连这也知道？”

相士说：“国家的政策，谁不知道！”

李宜纯说：“你就快算吧，俺还等着呢！”

相士看着唐士生列开的大嘴，对姚保国说：“看到了吗？这位同志的嘴大不大？”

李宜纯说：“他的嘴要不大，能一顿吃15个大包子？那可是一斤一个的大包子！他就是长了一张蛤蟆大嘴！”

几个人又都同时哈哈大笑，就连相面的相士也被他们给逗笑了。

相士说：“男人嘴大吃四方，女人嘴大吃钱粮。这位同志福气多多！”

李宜纯把唐士生扯到一边说：“去，去，去！你算完了，该我了！”

李宜纯坐在了相士对面的马扎上。

相士对李宜纯，依然打量了一番说：“该同志更有英雄气概，你们看他的眉毛，耳朵，一看就是贵人之相！”

姚保国着急地说：“先生，您就别卖关子了，你就直说吧！”

相士说：“好，我就一语道破仙机！”

他用手指着李宜纯的面部说：“丹凤眼、卧蚕眉，胜似关公降凡尘。眉毛冲两鬓，必定是贵人！你们再看他的两只耳朵，双耳过肩，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你们知道三国演义里面的刘皇叔刘备吗？他就是双耳垂肩，争得了蜀国的一片江山！”

姚保国说：“好了，好了，该我了！咱们12点之前必须归队呢！”

相士吐了一下舌头说：“部队纪律这么严明啊！”

姚保国坐在了马扎上。

相士对他把量了一会儿，吐了吐舌头，拧了拧眉毛，摇了摇头。

赵喆问：“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了？”

相士抓了抓山羊胡须，眯缝起眼睛，站立起身体走向姚保国，让他摘下军帽，伸出右手在他的脑袋后面摸了摸说：“脑后有反骨，官拜宰相都不满足。你们知道三国演义里的魏延吗？”

姚保国生气地说：“不知道！你怎么还诅咒我要造反不成？”

相士急忙赔着笑脸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同志，你领会错了，反骨只有能当大官的人才会有！你看你双手过膝，能当皇帝！”

姚保国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尖自我嘲讽地说：“就我这个熊样子，还能当官？还能当皇帝？哈哈哈！高伟聚该你了！快算，你也能当皇帝。你要是不能当皇帝，就当太监！”

众人又笑。

高伟聚说：“我们家乡穷，不用算，我就是个受罪的命，不算，不算！咱们走！”

唐士生说：“我们四个人都算了，不差你一个了，你就算一算吗？”

高伟聚说：“算一算就能改变命运？那样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就都改为算卦了！”

相士看了一眼高伟聚说：“不用算，他面相上带着呢！”

唐士生、姚保国两个人在高伟聚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问：“在哪里待着呢？我们怎么没有看出来？”

相士神神秘秘地笑着说：“腮上，在腮上带着呢！”

唐士生、姚保国、赵喆、李宜纯四双眼睛都一起盯着高伟聚的脸颊上看。

高伟聚的脸颊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仔仔细细地看，才能发现长着一根又粗又长又黑的黑色胡须。

相士故作卖弄地说：“他的富贵之处更为明显，腮长独胡者，主贵有福也！”

赵喆、唐士生、姚保国、李宜纯都掩嘴大笑。

他们都知道，高伟聚就是因为腮上长了这根胡须，媒婆给他介绍的对象嫌难看，就吹了。还谈什么‘腮长独胡者，主贵有福也？’相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喆怕引起高伟聚的伤心，踢了一下马扎说：“走！咱们走。莫要听这个人满嘴胡说八道！”

高伟聚被赵喆拉起来就走……

相士着急地吆喝起来：“同志，你们还没有给我算卦的钱呢！”

赵喆没好气地回答说：“我们没有钱！”

相士大声追问：“你们没有钱，来算什么卦？”

赵喆反问一句：“你不是会算吗？我们没有钱，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们算？你既然会算卦，为何不再给我们算卦之前，先算一算我们身上有钱没有呢？没有钱给你，你还给我们算什么卦？”

算卦人被赵喆将了一军，哑口无言。激动得满脸通红，张口结舌。

唐士生、姚保国四个人‘哧哧’地偷笑，他们知道，赵喆又在恶作剧捉弄算卦人。

周围的群众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解放军同志说得对，你既然会算，他们穷当兵的没有钱，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算？”

五个人转身就走，刚一迈步，赵喆把手伸到唐士生的面前说：“拿来！”

唐士生佯装糊涂地问：“拿什么来？”

赵喆说：“钱！”

唐士生问：“什么钱？”

赵喆说：“算卦的钱！”

唐士生问：“你不是说，没有钱，不给他了吗？”

赵喆说：“那是开玩笑，是恶作剧，他也不容易，我们能不给他钱？”

唐士生问：“一共多少钱？”

相士说：“每人两毛，共是一元！”

唐士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元钱。

赵喆接过钱说：“算我借你的，以后还给你！”把钱付给了算卦人。

算卦人双手作揖，接过钱，联联高呼：“向解放军叔叔学习！向解放军叔叔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