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换这些天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怕邱桐县长犯事却偏偏犯了。艾文副县长老婆捅出了丈夫为升官儿贿赂邱桐的事,尽管没有向上诉告,却被人抓住了把柄,匿名信一封接一封地飞向上级领导的办公桌,再加看不惯邱桐劣行的人也上告,使上面得以重视,便派了调查小组进驻河川县。邱桐着了急,上窜下跳地找人解脱自己。
刘换不敢多找邱桐,邱桐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找得多了反而会起副作用,闹不好还会惹火烧身。他所耽心的是邱桐帮他提升的事,邱桐真要被查处,那他刘换非但不能提拔,反而会查到他的头上。当然,他坚信邱桐再傻也不会说出他送他那三万人民币的事,可又由不得提心吊胆。邱桐为了减轻罪行而坦白的话,保不准会供出他来。这是刘换最最担忧的事。之外是他为邱桐和拉弟子拉皮条的事,追究起来也是一条罪证。
刘换担心拉弟子这边出事,常常到拉弟子住处找拉弟子,让她与丈夫刘生缓和关系,怕刘生逮住风头上告,在当紧关头添乱。拉弟子反复说你放心,刘生那边我已打点稳妥了,他不会被人利用的。刘换还是不放心,他怕白志刚和使彬等人睬他的脚后跟,寻他的毛病,串通了告发他。不过他明白,那些人捣咕他无非是从男女关系上找缺口,而这个最大的缺口就是拉弟子,只要拉弟子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承认她与刘换有关系,别人就下不了蛆。至于他和汪秀芹以及刘迎美的男女关系,他不大耽心。因为那己是多年的事了,人们早已不再注意,何况汪刘两人都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敢拿这种事随便整人。至于苏茂林老婆,他不大耽心,因为他们只有过少数几次性关系,影响也不大,别人不会捕风捉影地当把柄的,而拉弟子情况就不一样,她是刘换与邱桐弄进城,下户找了工作,了解此情的人比较多,又是新近发生的事,与艾文副县长老婆捅事前后相接,很容易被人当作罪证去告状。
“船烂偏遇顶头风。”刘换在拉弟子家,一块儿吃鱼,还喝了酒。刘换一喝酒就来了劲,待拉弟子收拾完饭摊场,他问:“会不会有人来?”他看看窗外天色,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拉弟子拉住窗帘挂好门帘,回头冲他笑着说:“你越来越胆小如鼠了,这道门除了你和邱县长还没人能找得见。你怕个鬼呀?”
刘换反驳道:“瞎说!你不是说前几天刘生来过一趟吗?”
拉弟子拍一下自己的脑门说:“对了!他来过一次,那还不是听了你,让我和他缓和关系,我才违心地回了趟桐树湾,给他拿了下情,谁知那天他跑来到单位找我,我怕单位人说三道四,赶紧把他领回来吃了顿饭。后晌他就回去了,他是来打探我与他和好是真还是假。我都听你的安排,把他哄得信以为真了,乐得屁颠屁颠地回去了。咋?你怕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点儿狗咬不着。”刘换说。
拉弟子说:“他即使来县城也是中午以前的车,天这么晚了他哪还能来?你就放宽心哇。”
刘换说:“那你把院门锁好。”
拉弟子说:“你进来后我就锁了,用不用再上一把锁?”
刘换说:“锁好就行,事完了我得回旅店去,怕司机起疑心。”
“司机能管了书记的事,人家今晚不让你走,都好长时间没好好的享受一次了,咋也得让人过把瘾哇!你不敢来,邱桐县长更是连个影子也逮不住了。”拉弟子有些抱怨地说。
刘换赶紧说:“邱县长现在哪有贪红作乐的心思,人家有人告了他,上面正来调查组查他的事呢,闹得我心慌意乱的,连个主心骨也没了。”
“邱县长不是上面有人吗,总不会栽在他手下人手里哇?”
“天大的问题没人告就没事儿,只要有人告,事儿不大也够你喝一壶的。邱县长得罪了许多人,这些人好容易找到了茬子,还不趁机折腾他。”
“算啦算啦!你们官场上的事我听了心烦,你能送邱县长三万块钱升官,他还不能掏钱买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拉弟子不耐烦地说。
“这事儿邱县长会活动的,你不要动不动提我送邱县长人情的事。”刘换责怪道。
拉弟子说:“我是提议你们向上活动,不要左右遮掩。我是替你俩操心,又不是我的事。”
刘换提醒道:“你可不能心不在焉,我和邱县长一犯事,你立马就被收拾,非把你退回桐树湾不可。所以将来一旦有人过问你与邱县长与我的关系时,你千万甚也不能承认,不管他们咋个哄骗也不能承认。”
“这话你说过十八遍了,我听得耳朵里都长圪痂了。”拉弟子边说边铺床。
拉弟子铺好床自己先躺了上去,把自己剥得光溜溜的。刘换看着她舒展的身躯心里就发痒,从沙发里站起走到床前,弯下腰去亲她那红润的嘴唇。拉弟子便顺势把他搂在自己胸前,两人在床上滚成一堆,亲拥做爱。
正这时,门外“咚咚”两下,有人敲门,吓得刘换大气不敢出,示意拉弟子千万别出声。刘换爬在拉弟子身上一动不敢动。拉弟子也大气不出,两人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咚咚!”又是两下敲门声。
刘换吓得浑身打起了哆嗦,他看拉弟子,拉弟子也看他,两人大眼看小眼,谁也说不上该咋办。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很固执,声音越来越大。
两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要动静了,外面就会知道屋里有人。他们想以不动制动,不开门不问话来抵御外面的敲门声。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了,而且声音加重加长。
刘换给拉弟子摇头,示意她千万别搭腔。两人心领神会,谁也不动。两人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交溶地一起,可刘换那东西早已软作一团,死耗子似的赖在拉弟子下边不出来。
“咚!”地一声,那声音很沉重,像要打破门似的。
这下把床上的两位吓慌了,他们怕外面的人破门而入,当场捉在他们床上。刘换轻手轻脚在下床,慌乱地往上蹬裤子。拉弟子也飞快地拉上裤子,寻衣服往身上披挂。两人穿好衣服也不敢去开门。
刘换认真分析来人的企图,他急中生智不顾地下的灰尘掀开床单爬入那张单人床底下,躲了起来。拉弟子见这办法妙,就上前把悬吊在床沿的床单往下拽了拽,直到把刘换全部隐藏在床铺下面才罢手。
拉弟子胆气壮了,她主动走到门边,大声问“谁呀,半夜三更的,把人的觉也惊了!”
“我!快开门。”
“刘生?”拉弟子脱口而出。
“是我,拉弟子你快开门。”刘生在外面吼。
“这么迟了来做甚?我已经脱得睡了。”拉弟子想搪塞。
“我有急事找你,快开门。”刘生说。
“明天你来不行,今天这么晚了。”拉弟子拉着哭腔说。
“不行!今天我要和你说个明白。”刘生在外面大声说。
拉弟子一听刘生的口气挺冲,声音又那么大,怕闹开招来一些人围观,到那时就坏醋了。她鼓足勇气上前拉开了插销。
向来温顺的刘生,今天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进门来,怒视着拉弟子,同时在屋里扫视着。
拉弟子知道事情巳破露,掩盖已于事无补,她施展女人的特点,一下扑进刘生的怀里撒起娇来。
“去!”刘生一把推开她,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货,我们离婚已经够我受的了,你却又要骗我一把,哄得我和你复婚,你却在这儿和刘换鬼混,想堵我的嘴。呸!你想错了,老子不告也得告。”刘生大声骂道。
“刘生,你胡说甚呀,我哪里和刘换鬼混啦?”
“你还想骗我,我都听到了。咋?还让我把刘换从床底下拉出来吗?”刘生指着床下说。
拉弟子顺着刘生的手指看那床底下,才发现慌乱中露出了刘换的一只脚,那黑皮鞋伸至床腿处,隐约可见那蓝色的袜子。拉弟子有些老羞成怒,冲刘生嚷道:“刘生,咱俩已经离婚,你没有权力来我这里找茬子,你赶快给我走。”
刘生冷冷一笑说:“对!我是没权力干涉你的私事,可咱离了婚你为甚还去哄骗我,你的野心我现在才明白,你们是怕我来告状,或者怕别人撺掇我告状,影响刘换和邱桐的前途,所以才派你回去哄骗我,其实你根本没心思和我复婚,这只是一个圈套,对不对?拉弟子你说。”
“刘生。”拉弟子被捅到了痛处,脸憋得通红,她手指鼻子对刘生说:“你,你滚出去!不许你在这里胡言滥语。”
刘生说:“好!我滚,可我要告诉你拉弟子,这几年你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我姓刘的都忍了。我这善人头上也有三分火,今天是你们把我逼急了,我不得不去揭发你们狼狈为奸的勾当。拉弟子,你怨不着我了。”刘生说罢冷笑一下,夺门而去。
刘换听着刘生走后,连滚带爬地钻出床来对拉弟子嚷道:“你咋不把他留住,他一告咱彻底完蛋了。”
拉弟子气乎乎地说:“我咋留他?你在床下钻着,他不走你咋出来,你出来不是正好给人家把柄了吗?再说,他有甚证据?他去告吧!我一概不承认,谁敢断我们有过那事儿。”
刘换说:“你真胡涂!这种节骨眼上只要他一闹腾,不管最后能不能定罪都会影响邱县长和我,闹厉害了你的工作户口都是问题。拉弟子听我的,你快去把他追回来,咱们想办法堵住他的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去告状。”
拉弟子犹豫半天,最后只好听刘换的,她出了门来到院门口,院门是锁着的,她才知道刘生跳墙进来的,或者说预先就藏在了院子里的。拉弟子顾不上想那么多,慌慌张张开了院门在巷子里追去,她追出巷口向大街上一瞅,街上走着零星几个人,还有几辆自行车正在通过,却不见刘生的影子。她往街上又追了一段,仍然不见刘生那熟悉的背影,站在昏黄的街灯下迟疑了半天,只得往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