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仍然是李野玲一手导演的。闹洞房是后大套的一大风俗,是非常热闹红火的。
李野玲像她的名字一样,性格很野,做事也野,闹洞房自然不会轻饶何彪和桃桃。
说令子是闹洞房的一大趣事,李野玲让新郎新娘说个“拉风箱”的令子。满屋子年轻人都赞同地叫好。
桃桃说:“我不会说,你教我哇。”
李野玲说:“行!我教你一句,你说一句。”
桃桃说:“可以!你说哇。”
李野玲就大声说:“大家静一静,叫新娘给咱说个令子。”
闹洞房的年轻人都静下来。
李野玲就说:“听着啊,我教你,你必须大声说。”
桃桃点头答应。
李野玲开口道:“一个风箱紧又紧,转圈儿又拿鸡毛充,一黑夜拉个七八下,拉得杆子空来眼子松。”
满屋子年轻人都静静回味着这段话,回味着回味着就回味出了味道来了,哗哗呼地掀起一片笑声。
何彪听说过这个令子,他说:“野玲你可够野的,说这么深奥的令子,你嫂子要和你记仇的。”
“彪哥,你不要护着嫂子,这会子非得嫂子亲口说完,而且给大家解释一遍。”李野玲不肯让步。
桃桃虽是个大方的女了,但她从人们的哄笑察觉这个令子很深奥,毕竟没有过性生活,一时难以弄懂其中的内涵。她硬着头皮往下说:“一个风箱紧又紧,转圈儿又拿鸡毛充。”
桃桃刚说完这两句,李野玲就打断她问道:“哎——嫂子,这一个风箱紧又紧,转圈儿又拿鸡儿充,是甚东西?你得解释一下。”
满屋子哄堂大笑,笑声经久不息。
桃桃猛地省悟,脸“刷”地变得通红,也不知该咋说,吭哧半天,故意说:“老式风箱,说的是风箱,能成甚?”她想打马虎眼。
李野玲严正地指出:“嫂子,咱可说清楚,要是不解释清楚,你就喝十杯酒,要不这一关我是不会让你通过。”
“对!必须说清楚。”于明晓给李野玲助威。满屋子要新媳妇儿的也都嚷叫着,要桃桃说个清楚。
桃桃和何彪肩挨肩地坐到大炕的新褥子上,周围都是闹洞房的年轻人,围得土炕水泄不通。桃桃说:“让他说哇,我说不来。”
李野玲说:“说不来也行,罚酒十杯,这是规矩。”
“不会酒喝”。桃桃说。
“那就往下说,这后两句非得你说不可。
桃桃见机行事,说:“野玲,我不会说,你教我一句我说一句咋样?”
“也好!我给你教。”李野玲就说,“一黑夜拉个七八下,这是指你那风箱被彪哥拉来拉去,一黑夜拉七八次。你说哇!”
满屋子又是哗哗地笑。
桃桃就钻空子,跟着野野话照说:“一黑夜拉个七八下,是指你那风箱被彪哥拉来拉去,一黑夜拉了七八下。你说哇!”
哗呼呼地又是一片笑,桃桃把野玲也给耍进去了,人们岂能不笑,笑得大家伙肚子疼。
李野玲脸有些红,她不由的想起她和何彪那段甜密而疯狂的日子,心里隐隐有些发痛。李野玲马上更正桃桃的话说:“不对!你应当说,桃桃的风箱彪哥拉,一黑夜拉个七八下。”
何彪说:“桃桃,今天是喜日子,让大伙儿快活快活,你勤说哇,反正谁都知道是那么回事儿。”
桃桃听了就说:“好哇,我说,桃桃的风箱彪哥拉,一黑夜拉个七八下。”
“再往下说,拉得杆子空来眼子松。”李野玲嚷叫。
桃桃照李野玲的原话说完,李野玲说:“这杆子指甚?为甚会眼子松,这眼子又指甚么?”
人们哄堂大笑,笑声冲出洞房向四外扩散、漫延着。
桃桃明知那杆子指的是甚?但她佯装不知,就是不说,野玲纠缠半天她依然没说,此节目弄了个不了了之。
李野玲看着夜已很深,闹洞房的人越来越少,她悄悄和丈夫于明晓下了地,炕上几位年轻人还围着何彪和桃桃耍戏。
李野玲在地下的大水瓮边站下,揭开茭棒榔榔做成的水瓮盖一看,瓮底下只有一瓢多水。她悄声对丈夫于明晓说:“咱今晚玩他们个痛快,你找个瓢把这水瓮中的水舀干净。”
“你要做甚?”于明晓不解。
“我要藏这里面听房。”李野玲说。
“哎呀!那多受罪?算啦!咱找地方休息去哇,这一天也够累的。”于明晓说。他想说服妻子放弃晚上听房的计划。
“这水瓮挺大,我蹲里很舒坦的,不会受罪的,在当紧关头我就出来,让他们两个下不来台。”李野玲说着笑了。
于明晓见李野玲余兴未犹,也不愿扫她的兴,便悄悄找来水瓢舀干了瓮中的水。
李野玲说:“我现在就蹲进去,你把水瓮盖好,然后找个理由把大伙儿撵走。你要想听房在外面听,不能有响动,等我闹腾完他俩咱在回我妈那儿睡,咋样?”
“行。”于明晓应着。
李野玲瞅炕上的年轻人不注意,她在丈夫的掩护下钻进了水瓮蹲下。
于明晓忙把水瓮盖子盖上。
水瓮挺大挺宽淘,李野玲便静静地蹲在水瓮内。
于明晓对闹洞房的年轻人们说:“时候不早了,该让人家新媳妇儿休息啦,咱们回村歇息哇。”
有的听,转身开始走。有的不听,又闹了半个小时才陆续散去。
那时时针己指向凌晨一点。
“哎哟,这一天可把我累坏了。”桃桃边扫炕边说。
“新婚头天都一样,这帮同龄人就让人吃不消。”何彪下地穿鞋准备出外解手。
桃桃说:“野玲也真够野的,哪来的那么多鬼点子?闹得人不好意思。”
“她就那么个性格,人还挺好。”
“她一会儿肯定要来听房的。”桃桃说。
“我出去看看,离村这么远,他们也够累的了,不会再来闹了腾哇。”
桃桃悄声说:“反正你今黑夜得老实点儿,我可怕人家听了去。”
何彪笑道:“我赶走他们,保证没耳朵听你不就行啦!平时我可以忍,今天可忍不住了。”
“羞不羞?”桃桃刮着自己的脸皮说。
“羞甚啦?迟早是那么回事。”何彪边说边推门走出去,看到一个黑影拐过墙角隐蔽了。何彪便去追,追到房后在哈冒儿堆抓住了,原来是于明晓。
“就你一个?”何彪疑惑地问。
“对!野玲有些肚子疼,回她妈那儿睡觉去了。”于明晓撒谎道。
“她肚疼你不陪她去,还在这儿听?告诉你哇,今夜没故事。你是回回过年,瞎熬猪眼。”何彪对于明晓说。
于明晓说:“老同学,你及早来一次,我听了就走,咋样?”
“我说了今夜没故事,她来例假了,不能,三天两天不行。”何彪煞有介事地说。
“真的?”
“我骗你做甚,快回哇!有这功夫和野玲红火一阵儿多好。”
“好好好!那我回去了。”于明晓笑着向村里走去。
何彪在鱼房四周转了两圈儿没有看见一个人。他回到洞房,桃桃巳经铺好了被褥,正在往严拉窗帘。
“有听房的?”桃桃问。
“老同学于明晓,让我赶回去了,野玲肚子疼他还有心事听咱的房。”
“走啦?”
“走了。”
“你再出去看看,藏在哈冒儿林里瞅瞅,看还有没有人来听。”
“你怕听房的?”
“当然,那多不好意思,除非你不动我。”
“我去清除所有的耳朵。”何彪再次出了洞房,转了几个圈儿也不见一个人,又在哈冒儿林后藏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一个人。村里传来一片狗叫声,显然是闹洞房那伙人刚刚进村。他这才放心地回到洞房,临进屋时顺手从房拐角拿了尿盆子,那是从镇上买来的痰孟。
临睡前,何彪又悄悄拉开来看,外面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
一对新人便脱光了钻在被窝里,洞房的电灯泡上罩上了小红灯笼,称作“喜灯”,喜灯彻底长明,预示着他们一生前途光明。
何彪,侧耳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使掀翻自己的被子钻进了桃桃的被子中,两人搂抱在一起,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起来。
这时候,李野玲不失时机地双手顶着瓮盖子轻轻往起站,站立了一看,一对新人灯光下甚命也不顾地贪玩,谁也没有发觉她。李野玲正准备大喝一声时,忽又改变了主意,觉得在人家高潮时期惊吓,会使何彪闪精的,为了一个玩笑让何彪身体受损,她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李野玲悄悄地往下蹲,瓮盖儿轻轻放下,没有惊动炕上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