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王五做起了专卖钉子和合页的小 买卖。谁家盖新房做木匠活需要钉子、合页时王五便送货 上门。

“老闷大哥，你家木工活的进展挺快呀，我原本以为 还得等两天送，没想到你今天就托人给我捎话说用新合页 了。”王五见到老闷说。

“可不是咋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孙圣干活痛快！ ” 老闷对王五说。

孙圣的木匠活做得非常精致， 十里八村都闻名。也因此 大多数从王五买钉子和合页的人都说自家盖房的木匠活是孙 圣做的。这样使得王五与孙圣也很熟络。

“孙大哥，忙呢！”王五对正在干活的孙圣说。

“哎哟，王五兄弟，幸亏你送得及时，一会儿我就得用 了。”孙圣对王五说。

“这位干活的小师傅是谁啊？我见他干活比你还利 落！”王五指着春志问孙圣。

“哦，他叫张春志，是我的徒弟， 春志，这是送合页的 王五，按辈分你得管他叫叔。”孙圣说。

“叔好！”春志对王五说。

“小伙子，我看你这活干得比你师父还好，今年多大 了，结婚了没有？”王五问春志。王五真算得上是个实诚 人，他和春志第一次见面便问春志结婚了没有。

“我今年二十三岁了，还没结婚。”春志回答王五。

“人家春志还没有对象呢，有合适的给人家张罗一 个！”老闷插了一句。

“不至于吧，小伙子长相这么好又这么能干怎么可能没 对象？”王五有些诧异地问。

“春志确实没对象，他的长相和人品没得说， 只是家里 的条件差了些，也因此一直没有找到对象。”孙圣说。

王五听后没再说什么， 紧接着他便带着孙圣去看他带来 的那些新合页了。孙圣需要看一下那些新合页用在新做的门 窗框上是否合适。

用了近二十天的时间孙圣和春志就把老闷家的木工活全 都干完了。他们干完老闷家的木工活紧接着又去邻村干另一 家的木工活。

这天早晨春志和孙圣刚出村就见王五骑着他的大二八风 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孙大哥， 正好赶上你和春志没走远，是这么个事儿， 那天你们在老闷家干活时不是说春志还没对象嘛，这事儿我 一直挂在心上，刚好前两天南滩镇新海村的秀琴来我这儿买 钉子，闲谈中得知她的表妹和春志差不多大，到现在也没对 象，我就想看看咱们能不能促成一桩美事。”王五见到孙圣 和春志后迫不及待地说。

“别说，还真是个好事儿，春志，你回去跟你父母说 说，他们若同意了就让你王五叔给女方带个信儿，成不成的 咱相相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万一这事儿成了呢，到时候就 在我家相亲，你现在就去跟你父母说，我让你王五叔在我家坐会儿等你的消息。”孙圣对春志说。

春志听了孙圣的话后立马回家跟父母说这事儿去了。孙 圣则带着王五返回了家中等信儿。

“那女方是啥条件啊，他父母是干啥的， 咋到现在还没 找对象呢？”孙圣问王五。

“秀琴跟我说了，她表妹叫红梅， 今年也二十三岁，父 亲在镇上的国营农具店上班，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红梅 没有工作和她母亲一起务农。不过据秀琴说红梅找对象挑得 挺厉害，先前经人介绍了好几个姑娘都没相成。”王五对孙 圣说。

孙圣听王五这么一说不由心想：“肯定没戏，单就春志 的家庭条件这关就过不去，但不管怎样也得试试，尽管春志 的家庭条件不行，但万一二人投缘呢！”

“爸妈，有人要给我介绍对象，媒人在孙圣姨夫家等着 听你们的意见呢！”春志一到家就把这事儿跟父母说了。

“这是好事儿，不过你得跟人家把咱家的情况说清楚， 咱家不但盖不起新房并且还有一屁股债。”张叔对春志说。

按理说有人要给儿子介绍对象张叔还不得麻溜地去见媒 人啊，但他没有，按前两次的经验他知道这次仍会是徒劳无 功。张叔对春志相亲的事儿早就麻木了。张婶则深知都是因 她做手术借了外债从而才拖累了春志的婚事，但她每每对春 志抱有亏欠之感时都被春志精心地说服。春志经常对张婶调 侃的一句话就是，媳妇早一天晚一天找无所谓，并且媳妇可 以选，但妈只有一个。尽管这是春志的调侃，但张婶每每听到这句话她的心都在滴血。张婶的心里非常清楚，在相亲这 件事上春志没有任何选择余地，能有姑娘愿意嫁进她们这个穷家就念阿弥陀佛了。

春志去孙圣家对正和孙圣唠嗑的王五说：“王叔， 我孙 圣姨夫都跟您说了吧？您看我家这个情况，这样，您把我家 的情况如实告诉对方，如果对方同意相那就相，如果对方不 同意就自当没有这回事儿！”

“行， 我知道了， 到时候人家愿不愿意相，你听我的信 儿，你们快干活去吧，我也得回去忙活我那摊事儿了。”王 五谢过孙圣的挽留然后起身就离开了。

说实话王五对春志的家境也没有信心，他觉得红梅一家 人肯定不同意相这门亲。这也正常，先前有那么多家庭条件 好的小伙子争着要和红梅相亲，红梅和父母都没有答应，何 况家境破败的春志呢！不过这些都是王五目前的想象，一切 还是听红梅一方的准信吧。

秀琴听王五说春志的情况时她觉得春志这个小伙子人挺 好的，而至于家庭条件毕竟是次要的。倘若春志和红梅两人 真有缘分走到一起，那他们完全可以携手奋斗过上幸福的日 子。于是秀琴准备做做红梅和她父母的工作相相这门亲。她 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红梅家。此时红梅的父母不在。

“红梅，你也老大不小了，对亲事这样挑剔到几时是个 头儿啊，听镇上的王五说，他介绍的这个小伙子不错，要不 就见见，到时候表姐陪你去。”秀琴对红梅说。

“表姐，您说我父母能愿意吗？我自己看重的是对方的人，而不是对方的家庭条件，但我父母却不这样想。”红 梅说。

“你跟姐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样， 咱先瞒着你父母，反 正也不费钱费物的，顶多也就是跑个腿，红梅，说心里话， 选对一个人过日子要远比选对这个人的家庭条件过日子重 要，就像我和你姐夫，你姐夫家穷，当年你姑和你姑父说啥 也不同意我们这门亲事，后来是我硬拧过了他们嫁给了你姐 夫，如今我和你姐夫的日子过得多好啊，听表姐的，千万别 因为看重对方的家庭条件而违心地把自己嫁出去，咱就定在 明天下晌，到时候我带你去相相这个小伙子，待会儿我再找 王五顶对顶对这事儿，要是你父母问起来的话你就跟他们说 陪我去了趟镇上。”秀琴对红梅说。

“表姐，这样行吗？ ”红梅听秀琴这么一说显得有些忐 忑不安。

“怎么不行？ 我可不想让我的宝贝妹妹嫁给物质， 听表 姐的！”看来秀琴要为红梅这次相亲当家做主。

春志知道明天下午要在孙圣家相亲， 因此他今天收工后 没有和孙圣一同回村而是去了镇上的理发店理了个发。

第二天，春志为了这次相亲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行头。他 上身穿了一件略带褶子的白衬衫，下身穿了条米色裤子，有 意思的是裤子的裤腰与春志的实际腰围极不合适，并且春志 还把带褶的白衬衣扎进了裤腰，从整体看总感觉裤子和衬衣 被腰带束得怪怪的极不协调。而春志的脚上则穿了双橡胶凉 鞋，并且其中一只凉鞋还少了一个鞋带扣。春志的整体穿着的确显得寒酸，但这已经是他最好的行头了。

红梅呢，上身穿了件浅色的确良衬衣，下身穿了一条 浅色散腿裤子，脚上穿了一双白色平底凉鞋。这身行头再加 上她精致的容颜和梳起的麻花辫整体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 感觉。红梅的整体形象似乎也是那个年代衡量美女的全部 标准。

“爸妈，我陪我表姐去趟镇上。”红梅跟屋内正聊天的 父母说。

“去吧，早去早回。”红梅父亲李叔说。

红梅到了秀琴家即和秀琴一块儿骑自行车向周庄奔去。

媒人王五早就到了孙圣家，此时他正在和孙圣聊天。

“来了！”王五见有人开孙圣家前院的院门便喊了 一声。

秀琴和红梅推着自行车进了孙圣家的院子。这时王五和 孙圣立马从屋里迎了出来。

“孙大哥， 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秀琴。”王五指着秀琴 为孙圣介绍道。

“是啊，难得你来我家，若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你的表

妹红梅吧，来来来，大家快到屋里坐。”孙圣热情地说。

“孙叔说得对，这就是我的表妹红梅， 我们早就听说你 木匠活做得好，人心眼也好，我和红梅刚才在村口打听你家 的住处时村里人还都夸你呢，我说啥也没想到今天有缘在你 家给我表妹相亲，红梅，快叫孙叔，那位是你王叔。”秀琴 热情地对孙圣说着话，继而又为红梅介绍他和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