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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上官又沉寂下来,一手轻轻的托起腮,雪白的貉绒披肩下,露出来鹅黄色的湘绣衣,衣袖内闪出一只白细的手,尖如笋的无名指上戴了只墨绿色的宝石戒指。

柳眉最爱看上官这身装束了,这也是夫人最珍贵的衣饰,自老爷两年前赏给后,这是第三次穿,第一次是赏赐第二天,穿给老爷去看了,第二次是去年年三十儿时穿了一天,再就是今天了。只是,今年夫人连梅花开都忘看了。

院外远远地就听到了飞龙的叫声,快把我大哥他们叫来呀,我十娘等着呢。

进门直扑进上官怀里,十娘,我回来了。

哦,这么快。

我们还要去找爹娘说我大哥他们的事儿,十娘忘了?

你呀,又跑一头汗,忘是没忘,你福全伯伯原谅你了?

飞龙点点头,他说难得我去看他,不会怪我的。

上官也点点头,龙儿,你大哥他们你是要当朋友相处的,不能吩咐他们来来去去,咱们不会到你大哥那儿坐坐吗?

当然好啊,我是怕十娘不愿意。

对人要以礼待,你尊敬别人,别人才会尊敬你,知道吗?

知道,咱家吃团圆饭,爹爹都会把白师爷和福全伯伯请上桌呢。

上官抚抚他的头,朵儿的事我已经和你爹提过,成不成要看你自己的了。

真的?龙儿的头又向上官怀里拱,嘴里道,十娘真好,爹不答应,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上官笑着把他拉正,累不累?

不,十娘,我碰到爹娘,爹还问你在我这儿没呢,说有事找你商量。

刚和他们说了半天话,不说了。

飞龙眨着大眼睛神秘道,十娘,我知道是什么事儿?

你知道?什么事儿?

是商会的事儿。

上官细细的弯眉皱了皱,什么商会。

我爹那个东洋朋友啊,说成立什么商会,还要我爹当会长。

上官似回答也似自言自语,他应该去找白师爷。

天很快暗下来,方磊几个到了,屋子里热闹起来,大家合坐在桌上,吃着蜜饯闲聊。飞龙早坐不住,不时提醒上官和方磊去找爹娘。不多时前厅又传下话来吃晚饭了。

方磊站起身道,夫人,龙儿,你们还是先去吃饭,我们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飞龙急道,不行,就今天说嘛,十娘已经和我爹娘提过了。

方磊投给上官一个感动的眼神,谢谢夫人,我们四海为家的人,到哪儿都是家,如果夫人开恩,把朵儿认为义女,照看她几年,等她长大些,我们接她走。

上官脸色严整起来,这辈份没法儿论,我是龙儿十娘,龙儿叫你大哥,不过我当说则说,我即认义女,把她带大,就等几年后你把她领走吗?

方磊有些不好意思,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在您这儿我们放心,这--。

上官抚抚朵朵的头,看看她忽闪闪的大眼睛,朵朵长得真俊,龙儿,你没有好玩的给朵朵看看吗?

有啊有啊,朵朵来,我这儿有好多稀罕玩意儿。说着拉着朵儿的手走进内屋。

上官轻声道,你们即是龙儿的朋友,我想我们应该相互信任,龙儿毕竟是孩子,我就不得不问了,你们是做什么的?这朵朵又是谁?

方磊和大壮对视一眼,夫人,兵荒马乱的年月,我们还能干什么,不过卖个苦头力,混口饭吃罢了,朵儿是我们从西场捡回来的。

上官沉下脸来,龙儿把你们带进家,你们又想让我帮忙,这点儿信任都没有,不太合适吧。

方磊道,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上官轻哼一声站起身来,不急不缓道,龙儿说你们功夫好,而且听你们的口音也不是东北人,不过没关系,你们不想说我也不想多问,只是不管龙儿怎么想,我要下逐客令了。

后屋里突然传出来飞龙哈哈的大笑紧跟着朵儿娇俏的笑声。

方磊也站起身,夫人,不敢相瞒,早听龙儿提过夫人,两次相见,也深为夫人的风采打动,我们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怕说出来,会惊扰老爷太太。

上官脸色红晕起来,盯上方磊的眼睛,没做声。

方磊道,我们在山东伏牛山为生。

上官缓缓点点头。

外面又来人催饭,上官提声叫龙儿,又对方磊道,龙儿的意思让你们在这府里落脚?

是。

小孩子的任性罢了,准备什么时候走?

如果夫人答应照看朵朵,我们想这两天就走。

飞龙拉着朵朵跑出来,走?谁也不准走,大哥答应我的。

上官道,大家先去吃饭,晚上再商量。

飞龙咕哝,怎么一到家老要吃饭。

上官不想细问究竟,她早看出方磊身上的草莽之气,只是这草莽中多了份练达,朵朵也许是他们捡来的,可她身上自然的清秀和娇俏绝不是这年月被穷苦人家丢弃的闺女。

又是一个无眠的冬夜,三九四九被窝儿缩狗的寒天,可上官有种升腾的希望,隐隐的,在心底滋长,她忽然觉得自己如惊蛰的蛉,慢慢展动了四肢,死水要微澜了。

寒风整整刮了一夜,她早早起来,坐在镜前,细细梳自己的长发,柳眉还没醒,她习惯了和自己晚起,镜中的人容颜美丽,一如窗外已如火如荼的一树红梅,只是,即便它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清丽淡雅,有“独立风前惟素笑,能超世外自归真”的超凡脱俗,有“一朵忽先变,百花皆落后”的独领风骚,它也只能是“寂寞开无主”。相比此时那株光秃秃的丁香树,又有什么分别?

院子的外门急切又低沉的敲响,柳眉已经披上袄走到上官身边,夫人,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