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刘菲红听了罗璋云的话,好像一下子被击中了要害,神情突变,楞了一会,才幽怨地说:“璋云,这话你可不能随便说,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话万一传到我们家张得贵或乐新梅耳朵里,事情可就麻烦了。”

刘菲红不无担心地提醒罗璋云,原来去年“五一”劳动节前夕,县总工会和团县委共同举办了一次“青春杯”交谊舞大赛,因为段鹏的交谊舞跳得很好,所以当时刘菲红就拉着段鹏一起搭档参赛。初赛过程中,他们两个凭着精湛的舞技和默契的配合,一路过关斩将,遥遥领先,获得了参与决赛的机会。

刘菲红和段鹏他们参加全县交谊舞总决赛那天晚上,部分县领导和广播电视局领导亲临现场观看,县电视台现场直播,场面隆重,盛况空前。赛场上,段鹏和刘菲红身材妙曼,舞步翩跹,举手投足,恰到好处,让观众和评委大饱眼福,拍手叫好,一时掌声雷动,全场欢呼。

通过精彩的展示和激烈的角逐,最后段鹏和刘菲红他们的交谊舞获得全体评委的一致好评,以全县总分第一的成绩力挫群雄,一举夺冠,两人在赛场上和电视里出足了风头,火爆了一把,也给观众留下了精彩的瞬间和深刻的印象。

比赛结束后,刘菲红余兴未尽地回到家里,本以为丈夫张得贵会夸她几句,跟她一起分享比赛夺冠的喜悦,谁知张得贵的脸上却拎得出水来,出奇的冷,不仅没有表扬她,反而醋味十足地对她冷嘲热讽,让刘菲红十二分的扫兴。

原来当天晚上张得贵在别人家打麻将时,听见旁边看电视的人夸刘菲红跳舞跳得好,他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刘菲红和段鹏在台上翩翩起舞,精彩绝伦,台下观众掌声如雷,齐声叫好……

张得贵一见这种情形,感觉自己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剥光了衣服,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胃里直冒酸水,脸上变成了猪肝色,气得他只打了几圈麻将就悻悻地回家了,而平常他每天都得熬到深更半夜才尽兴而归。

因此,张得贵今天哪来的好脸色给刘菲红,当然是一番贬损带挖苦了,气得刘菲红脸色煞白,闷闷不乐的睡觉去了。所以今天刘菲红提醒罗璋云,叫她以后别在张得贵面前提段鹏,以免张得贵打翻醋坛子。”

罗璋云有几分惋惜地说:“没想到段鹏这样的好男人,竟然找了乐新梅这么差劲的女人,真是上帝不公平,老天没长眼。”刘菲红感叹说:“没办法,人家乐新梅命好,我们没她有福气;别说段鹏他们俩口子了,说说你们家那位吧。”

罗璋云苦笑着叹了口气说:“咳,别提了,我们家老郑跟你们家老张差不多,也强不到哪儿去;他每天回到家里不是捧着手机打游戏,就是琢磨买香港六合彩,既不做家务,也不管孩子,家里扫把倒了都不肯伸手捡起来,整个一甩手掌柜。他的长处就是炒菜还说得过去,不难吃;另外就是无论我怎么数落他,他都不顶嘴,不跟我吵架。对了,菲红,你当年是怎么跟张得贵好上的?”

刘菲红带着几分懊悔和沮丧说:“咳,真是一段孽缘,我跟张得贵是我三姨介绍认识的,我三姨跟张得贵的母亲是好姐妹,那时张得贵刚从高校毕业不久,意气风发,分在司法局科室工作,那时候的张得贵殷勤得很,对我百依百顺,好得不得了。”罗璋云呵呵一笑:“刚开始男的都这个德性。”

刘菲红接着说“那时我每天一下班,他不是邀我看电影就是请我下饭馆,死缠烂打,穷追不舍。我跟张得贵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心胸比较狭隘,喜欢娱乐贪玩,没有什么事业心,因此,我叫我三姨给他传话,准备跟他断绝关系。”罗璋云说:“你那时如果跟他断绝关系就好了。”

刘菲红接着说:“就在我决定跟张得贵摊牌分手的时候,他却可怜兮兮的向我哭诉:假如失去我的话,他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会选择自尽,以身殉情,以死明志,来表达对我的忠贞不渝。我听了他的一番哭诉,顿时头都大了,脑袋噏噏作响,心乱如麻。”刘菲红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刘菲红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当时担心他万一真的想不开走上绝路,一来害了他小命一条,二来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利,再加上这事牵连到我三姨。我思前想后多方考虑,最终只好无奈地接受了张得贵,都怪我当时心太软,害怕出人命,没有坚持自己的立场,才酿出今天遗憾终生的苦酒。俗话说得好:上错车耽误一阵子,嫁错人痛苦一辈子,我真是悔不当初。”

罗璋云有些不解地问:“菲红,张得贵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后来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呢?”,刘菲红咬着牙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张得贵婚后会变化那么快,那么大。他原本是司法局科室的工作人员,因为他自己个性原因,说话口无遮拦,做事粗枝大叶,再加上人际关系处理不好,得罪了顶头上司,最终被领导下放到街道司法所。”

张得贵从机关科室借调到街道后,仍然没有吸取过去的教训,照样我行我素,天马行空,说话随随便便,做事懒懒散散,因此在街道也不受领导和同事欢迎,安排他负责街道的安保工作,让他坐冷凳板,等同于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从此以后,张得贵更是心灰意冷,得过且过,没有一点事业心和责任感,一下班就到左邻右舍家打麻将,身陷麻将之中难以自拔,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从中获得麻醉和解脱,完全是一副破罐子乱摔的形象。”

罗璋云惋惜地说:“菲红,我真没想到张得贵是这样的男人,真的委屈你了,希望他以后能从一蹶不振之中觉醒过来,改变现在这种碌碌无为的生活方式,承担起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刘菲红接过话题苦笑着说:“咳,要想指望他有所改变,除非太阳西出,黄河倒流;怪只怪我自己命苦,如果有来世,一定要睁大眼睛找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罗璋云宽慰刘菲红:“菲红,你也别灰心,张得贵也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得成熟起来,跟你一起分担。”刘菲红沉默了一下说:“我们做女人的真不容易,找个窝囊的男人吧,你得天天跟着他节衣缩食,吃苦受累,一辈子贫困潦倒,难以翻身。”刘菲红说到这里,罗璋云赞同地说:“菲红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

刘菲红接着说:“找个有本事的男人吧,他又不顾家,甚至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根本顾不上你,让你独守空房,孤芳自赏,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罗璋云颇有同感地说:“是啊,现在一些有钱的男人在外面乱搞,没钱的男人在家里穷狠,没人心疼你,没有爱惜你,所以我们女人得自己靠自己,自己疼自己。”

刘菲红点了点头,转了个话题:“对了,璋云,你们俩口子从广东回到县城,下一步打算干什么?”,罗璋云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家老郑是从业多年的厨师,我们准备回县城开个小饭店,主要经营快餐小炒,外加几个包厢承接订餐包桌,不要求赚大钱,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就行,主要是为了照顾两家的老人和陪同孩子读书。”

刘菲红赞同罗璋云的想法:“你们这个打算不错,现在电商和网购发达,人们足不出户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购买所需商品,实体店除了开饭店,别的行业都竞争激烈,生意惨淡,利润微薄,难以为继。”

罗璋云颇有同感的回应:“是啊,现在的网购方便快捷,省钱又省时,深受年轻人喜爱,实体店受到很大冲击,有的实体店一落千丈,每况愈下,更有部分实体店入不敷出,惨淡经营,生意确实难做。我们的小饭店开张后,也准备开拓外卖市场,送餐上门,方便顾客,拓宽业务渠道,扩大市场份额。”

刘菲红鼓励罗璋云:“开饭店跟经营其它实体店不同,人们请客吃饭只能到饭店,没法电商网购,只要你们的饭菜可口,价廉物美,不愁没有顾客,关键是要闯出名气,赢得口碑。”

罗璋云淡淡一笑:“我们家老郑虽然懒散,没有上进心,但炒菜的手艺还可以,我们打算前期投资小点,以后看经营情况再作规划。”刘菲红表示认同:“嗯,你们的想法不错,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尽量把风险降到最低。”

罗璋云坦诚地说:“我和老郑在广东打拼十余年,除去日常的开支,孩子的学费,再加上每个月给老人寄点钱,因此也没积攒太多钱。由于开饭店的事前程未卜,成败不知,因此我们务必谨小慎微,精打细算,不能倾其所有,孤注一掷,以免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刘菲红安慰罗璋云说:“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们家老郑菜炒得好,价格公道,再加上诚信经营,我相信你们的饭店一定能够打开局面,因为“民以食为天”,百姓的生活离不开饭店。”

罗璋云握住刘菲红的手:“我们到广东打工这么多年,现在回到县里熟人屈指可数,还得靠你和段鹏这帮老同学关照,为我们出谋划策,开拓业务。”刘菲红爽快地说:“璋云,我们同学三年,情同姐妹,帮忙理所应当,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段鹏一进家门,坐在客厅看电视的乐新梅就阴阳怪气地说:“段鹏,你真行,我和姗姗刚一出门,你就跟我们唱起了“空城计”,跑得比兔子还快,避开我们母女俩个,出去跟你的老相好约会,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母女两个?”乐新梅信口开河地无端指责。

段鹏听了乐新梅无中生有的话,瞪了她一眼,不满地说:“你别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我一个在广东打工的高中同学想回县城开饭店,因为两个孩子转学的事想叫我帮忙,我吃完饭就到刘菲红家跟她见了一面,商谈了一下她孩子转学的事,事情还没有谈妥呢,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准备找教育局的同学陈近南帮忙,解决她孩子转学的事。”

乐新梅听了段鹏的解释,板着面孔,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气说:“我又不认识你那些狐朋狗友,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另外,我再提醒你一句,少跟你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同学勾勾搭搭,粘粘乎乎;尤其是你那个梦中情人刘菲红,她风骚性感,媚态迷人,小心你们两个旧情复发,婚内出轨。”

乐新梅说着说着竟然醋意大发,信口开河。虽然段鹏和刘菲红两个并无暧昧关系,但生性多疑的乐新梅却一直对刘菲红心存芥蒂,原因是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她都跟刘菲红相差甚远,因此自惭形秽的她就把刘菲红当成了洪水猛兽,假想情敌。

段鹏见乐新梅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邪门,纯粹是无理取闹,借题发挥,他懒得搭理乐新梅的歪理邪说,一言不发地进了卧室。谁知乐新梅见段鹏没有接茬,还认为段鹏是理亏心虚,于是得寸进尺,追进卧室诘问:“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和闺女的事,跟你的老相好上床了?”

段鹏见乐新梅一副张牙舞爪、不依不饶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真想狠狠地搧她两记耳光,但一想到女儿正在书房做作业,担心影响女儿学习,他又打消了这种想法。段鹏没想到乐新梅竟然变得如此鸡肠小肚。

段鹏为了避免矛盾激化,双方擦枪走火,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走出卧室来到书房,关心地问女儿:“姗姗,你的作业做好了吗?有什么不懂的爸爸教你。”段玉姗拉住段鹏的手说:“爸爸,我正好有一道题不会做,你教教我吧。”“好的,爸爸这就教你。”段鹏说完在女儿身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