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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临危受命迎重任 嫌疑人犯现端倪 (2)

王国栋又开始询问杜长安这次出差的有关情况,厂领导们说:推销员因工作性质决定,经常往外跑,只要能把产品推销出去就行,到哪里去何时去,都不必和厂里打招呼,因此他们对他这次出差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

等王国栋他们该忙活的忙活完了,回到队里已是中午下时间,晋局来了:“咱们大家开个会,把案件分析一下吧。”

王国栋:“这件案件刚开始调查,现在还没什么线索,开会是不是早了一点?”

晋局摇了摇头:“群策群力吗,开会,没线索不要紧,咱们先确定一个破案的大概方向嘛。”

对晋局,王国栋一直有一种不远不近的感觉。他在宣传科时与刑警也没少接触,感觉这个人话少笑容更少,蜡黄的脸上总是紧绷着,他还以为是干刑警多年养成的职业病。当了刑警之后他才听一些老同志说,他当年并不这样,爱说爱笑的,只是从这些年他才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闷了,还爱发脾气,不少伙计都挨过他的骂,连李家骏都躲不过。好像唯独对王春龙特殊得好,因为王春龙是他从看守所调来的,王春龙也和他走得特殊的近,王国栋到刑侦大队后,他也是不冷不热的,说不上欢迎支持,也不能说反对,反正是让你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己出事住院这几天,他好像挺关心的,可一出来他又恢复了老样子……

晋局宣布会议开始后,头就向王国栋一摆:“你当领导的先谈谈吧!”

王国栋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可领导上既然点了名,那也只好边琢磨边说了:“大家都知道,近些日子我市连续发生三起杀人案件,除了我那起未遂外,另两个受害人都死了。特别是后一起,不知大家有什么感受,想一想失去丈夫的三十多岁就守寡的杜长安媳妇,想想他才上初中的孩子,想想他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我心里是真有点难受,假如这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会怎么样?所以我们大家一定集中精力要破了这个案子,绝不能让案犯再制造新的血案,我主要说说我不成熟的想法,请大家一起来分析分析……”

当头的开了头,大家思想也就活跃了,要讲的话也多起来了。等大家议论了一会后,王国栋又接着说:“关于案情,我们还要深入分析。我再说一个观点,杜长安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他身上只中了一刀,而这一刀给我的感觉,与港商邹常青的那刀非常相似,因此我认为,这起案件和我遇险那起案件及港商邹常青被杀案件,有着很多的相关联之处,我建议这三个案子应并案侦查。这个杀手或者这个歹徒,既凶残又胆大,即很有经验又有些专业,居然在区市连续做了三起杀人案,这是向我们刑警挑战。我们要是破不了这个串案,那我们就没脸面对江东父老,没脸再当这个刑警了!”

王国栋所说的这番话,是他真实感情的流露。虽然当上刑警大队主要领导以来,已主持全队多次的会,但他从没像这次这样的激动,大家都被他的话吸引住,也被感动了。这时,他特别地感到有一束明亮的光向他投射过来,准确地说那是他昔年熟悉的一双眼睛,眼镜的主人正是局情报资料室的主任宁静,按局里的要求,为了更好更快地破案,一般都要求她们情报资料室参加重大案件案情分析和办案时的讨论,以利于破案。所以宁静也被晋局叫来参加会议。但她与王国栋有一种特殊的关系,他们是初中高中时的同学,那时她父母在外地工作,她小学毕业后来到和王国栋同村的奶奶家,她因为学习成绩不是那么好,高中毕业后她没考上大学,后来他父亲安排她进了警校,毕业后到了公安局工作。现在她已三十多岁了,可是人还是越显天生丽质年轻漂亮。二人在上高中还“处”过一段,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她几乎就和王国栋差点成一家。她父母是当官的,两家的巨大差距和贫富程度,还有误会和缺少沟通等等说不清道不明的种种原因,最终使他们没能走到一起。高中毕业后,考试分数没下来之前她就回城了,而王国栋第二年考上了大学,这时他去找过她,可是她上了省城的警校,他已有了新男朋友了……

事经多年,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竟在同一个城市里,她是后来随着父母调来本市工作随来的,当他们在公安局突然相遇的时候,都感到特别的惊讶。尽管他们的历史和他们过去关系,在这个城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但这三年多来,他们互相处得谁也没看出他们过去曾有过那样的关系,他每每看到她都不愿意和人说起他们曾是同学,可每每又总是看到他的目光中,总是那样充满了对他的理解、尊重和信任……

这时晋局手机突然响了,他听后站起身来宣布:“麻烦了,事闹大了,市领导来了,要我和几个大队长马上去汇报,下面的案情分析会以中队为单位,都回到中队去开吧,明天早晨把讨论结果报到大队。大队汇总后再返给我,散会吧!”

王国栋三个人随着晋局一起走进市局的会议室时,室内椭圆形会议桌已坐满了人,除局里的全体党委成员外,还有四个穿西装的领导,坐在主要领导位置上的,是市长魏仁民和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刘运龙。初看上去,这魏市长和刘书记气质很相像,但细看一下,又会发现很大不同。他们虽然都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年纪,但刘运龙看上去更年轻些,气质深沉含蓄,还透出几分书卷气,王国栋虽然和他是校友,但平常和刘运龙接触的时间并不多,而市长魏仁民却不同,王国栋曾在他手下干过一段时间,当过政府办秘书处综合组的秘书,在他的专职秘书有病的一段时间他还做过一段“代理”。现在看他好像比当年多了几分文气,眼睛上也架上了金丝边的眼镜,与刘运龙相比他显得更为严肃些,领导干部的派头也多一些。他早年当过警察,在公安局工作过,后来调到组织部、县委办干了几年,等再回公安局时,已经是局长了。再后来又当过法院院长,最后到市政府当上了副市长、常务副市长。就在王国栋调出市政府不久前,老市长也就是宁静的老爸,意外遇到车祸去世之后,他就当上了市长,直到今天。 对这两个领导,王国栋现在的工作因级别问题与他们很远,但是他过去的一段经历却和他们有过一种特殊“恩遇”:王国栋是学文的,在当秘书时没事总好写点什么。在大学里他曾发表过一些散文和诗歌,参加工作后心有所感时就写上几笔,也发表过几首。但主要是自我欣赏,写完留存起来没事时自己读一读,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出个诗集。没想到有一回他写完一首诗后,放在桌上没及时收起来,后来竟莫名其妙地找不到了,后来才发现被传了出去。那首诗是他那一段情绪低落想调到公安局又受到阻力时写的,这是一首自由体和传统格律相结合不伦不类的东西,是他在有些失意和不甘心目前状况的一种心绪的表露:

不知是否会有一只花篮

接纳这渺小无助的孤单

不想做劫后炼狱的骨灰

去默守远离人际的尘寰

…… ……

不知是否会有一捧月光

洒入这错落盘桓的庭院

不想做羁旅的回头浪子

去返回人迹罕至的故园

…… ……

不知是否会有一柄钟锤

敲响那晚祷悠扬的梵音

不想惊动那心死的尼姑

重又勃起不安骚动的心

…… ……

不知是否会有一场暴雨

震醒黑夜守候大堤夜巡

不想去与上帝达成协议

唤醒那死于水患的灵魂

…… ……

不知是否会有一首诗歌

让凝望的眼中倾泻洪水

不想另去寻找宣泄方式

在梦境幻想中耗尽生命

…… ……

不知是否会有一种壮烈

让我凝思臂膀增添神力

不想艰辛磨难也是幸福

为无聊履历去填写缺憾

就是这样一首小诗,传来传去的,没想到最后被一个“大人物”看到了,这个人就是魏市长。王国栋那首小诗引起魏市长的反感,因为那年的发大水中,作为刚刚当上的市长,死了不少人,他本来就有些抬不起头来,恰在这时看到了王国栋的诗,就认为其中有的话就是针对他来的,就在一次会议上不点名地进行了批评。虽然是王国栋早就提出了调离申请,他尽管对他反感还是不同意王国栋调公安局,他认为王国虽然是有点文人的酸气,但人还是很能干的,各方面素质也不错,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早晚会有用,就是没用也比放出去乱发牢骚好……

王国栋在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刘运龙了,刘运龙看在校友的情分上,跟魏市长说了几句好话,王国栋才得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这段历史,王国栋是不会忘记的,也正因此看到两位市领导,他的心里泛起一种很特殊的感情……

在座的另两个男子是两位领导的秘书。王国栋跟其中一人比较熟悉,此人年纪比王国栋大上个三两岁,长得板板整整,戴着眼镜看上去比两位书记还严肃。他是魏市长的秘书兼政府办副主任的谈国庆,他就是宁静的丈夫。谈国庆是在王国栋之后调入政府办的,与王国栋同事过一年多,还是在一个办公室对面桌过,因此王国栋还算了解他。还记得他刚调入时由于材料写不上去,没少求自己帮忙,没想到现在他已经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副处级了。不过王国栋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他一直怀疑自己那首诗就是他拿给魏市长看的。因为当时就他先看到的,又是他和魏市长最近……

由局首先向给领导们介绍道:“晋局领导都认识吧,我就不用介绍了啊。这个是王国栋,刑侦大队教导员代理王大队,老队长病了,现在由他主持工作。对了,他原来在政府办工作过,几位领导都认识吧!”

王国栋在由局介绍后,他站起来隔着桌子向两位领导笑笑点点头。

令他没想到的是刘运龙书记主动站起来,并隔着会议桌向他伸出手来,他一边紧紧同他握手,还一边对旁边的人介绍说:“你们都知道吗?这是我的校友!怎么样,听说干得还不错?!”

“岂止不错,应该说相当出色,再说市政府出来的哪有差的呀,那到我们这儿还不都是高草哇!”由局对王国栋赞赏有加。

“好哇!好哇!不愧是我的好校友!上次我去省里办事回大学一趟,好几个教授还提起他呢,都说他在学校里就非常出色!”听了刘书记的话,王国栋感到心里热乎乎的,更感到有点惭愧,只是被动地让书记握着手,一时不知说啥才好……

魏仁民市长这时也伸出手来和王国栋握了一下后,脸对刘运龙说道:“这回可就看你这位校友的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蹓蹓,就看他能不能把这二起案件拿下来啦!”

刘运龙纠正了一句:我说大市长,不是二起而是三起,他本人还遭遇一起呢!国栋,给我们讲讲过程,听说还挺惊险,跟惊险电影似的,你还来个鹞子翻身的跳车动作?怎么?绷带还没拆呢!看来,你真的快从秀才变成将军了!刘书记的话使会议室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领导既然点名了,王国栋只好听命,他简略的三言两语把经过说了一遍,王国栋尽管说得简单,可两位领导却听得很认真很入神……

会议转到正题之后,分管刑侦的晋局发言了,他打开记事本,将三起案情有条有理地介绍了一遍,尤其是重点介绍了杜长安被杀的案件……

他声音虽然平淡,但时间、地点、现场、检验结论,都说得清清楚楚,用语精确而洗练,叙述简洁而又详略得当,没有一句废话。给人留下了一个刑警专家的深刻印象。晋局本人在介绍完案情后,特别又把这些天来的局里和刑侦大队开展的各方面工作情况做了介绍。这回他说得比较细,用语也不那么节约了,对如何开展大规模的调查等进行了细致的讲述,也包括通过电话通信侦查情况、走访调查知情人情况,都用精确的数字进行了说明,使人感觉到,刑侦大队在他的领导下,那是做了大量工作的,公安局和刑侦大队,那是把工作做到家了,这三起案子要是破了,那是他们辛辛苦苦工作的结果,如果破不了,那也是该做的他们都做了,叫人说不出什么来。王国栋听了,心里不由暗暗佩服,事还是么点事,可这么说和那么说,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呀……。

会议开到这里,按常理应该进行案情分析和对下步工作安排了,王国栋万没想到晋局又对他来了突然袭击:“国栋,你负责具体工作的,还是你来先谈谈吧!”

王国栋有些惊异地看了一下晋局,既然他已经汇报了案情,详细地介绍了前段的工作情况,他又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这案情分析应该由他做呀!可当着两个市领导的面,虽然他事前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但此时已不容多想了,于是,清了清喉咙,先汇报了尸体检验的情况,后又特别指出作案的时间、手段、凶器和刺中的部位等方面的相似和相同,于是他就此他推断:“三起案件作案手段相同,都是用刀,两个死者都是被刀准确地刺中心脏,一刀毙命,是同一人作案。因此我建议对三起凶杀案并案侦查。我们首先看,这三起案件很特殊,凶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做三案,当然,其中一起可能是选错了目标,那就是我,我们到现在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可以解释,这个杀手要袭击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警察!我们再分析两个被害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一个是腰缠万贯的企业家,一个是家境贫寒的普通推销员,他们之间也素不相识,没有任何来往,而且杜长安身上钱物,凶手根本没动。因此,凶手连杀二人的动机令人难解。从以上两点分析,我们可以初步得出结论,凶手杀人,绝不是图财。那么他为什么杀人?或者是仇杀,也有可能是为了灭口!我承认这还缺乏证据。还有一点我觉得这个凶手好像特别胆大,根本没把公安机关放在眼里,或者说根本不怕我们。他好像有这个把握,我们破不了案,抓不住他。所以我担心,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可能还会作案。我建议,应该集中巡警和辖区派出所的警力,加大巡逻的密度,一方面防范凶案的继续发生,另一方面,也可及时发现罪犯,将其抓获归案。”

还好,领导们没有露出不满之色,反倒都十分注意地听着,特别是分管治安的楚副局长,还有主持常务和财务的严副局长及纪检书记,都用鼓舞的肯定的目光望着自己……

楚副局长是个急性子,见王国栋停下来不说了,他有些不管不顾地催促道:“说呀,你把话说完,怎么不说了?国栋,你就大胆说嘛,破案要紧,别顾虑那么多!” 王国栋看了一眼晋局,便又继续谈下去:“我觉得,目前我们还没掌握有价值的线索,很难对案情进行深入分析,更难做出准确地判断。现在,我只能推测杀手是个成年人:因为小青年很难有这样的胆量和镇定,而且我估计这个凶手很可能是个独侠客,因此年纪不会很轻,当然也不会很大,因为干这种事还需要体能做保证,我见过他的身影,虽然没看得太清楚,但从他敏捷的动作上看,绝不会是老年人,我推测,最大不会超过四十岁。关于案件的分析判断,我只能说这些。我们下步的工作重点,我考虑应该在这三个方面展开:一是围绕受害人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注意发现其与谁结过怨。二是从受害人活动规律上进行调查,看都接触过哪些人,是否发现和掌握了某人的什么秘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掌握的秘密一定是非常重要,严重威胁凶手的安全,才导致被灭口。三是我有一种感觉,凶手有可能是外地人,因为从我们获取的指纹上找不到相同的比照,我们市近几年也从未发生过这类连续的案件,凶手作案手段又这么大胆,因此他有可能来自外地,甚至是被雇佣的。所以,我们要排查一下特种行业,这些地方能够给凶手提供隐秘的藏身之处,因此要重点排查……”

王国栋说到这里停住了,他感到身边的李家骏在扯他的衣服。他的心一跳,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所说到的这些场所,那是市里实行特殊保护政策的,市领导也包括在座的领导曾经专门指示过,公安局少去或者不要去干扰。可是他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他看见他们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好继续说下去。“查这些场所,主要是看他们近期是否接待过什么可疑人。当然,这比较难,也容易引起这些行业场所的反感,可是,这些地方确实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注意,真就备不住从这些个地方找出线索来。”

王国栋说到这里时,才终于算是把话停下来,会议室一片寂静,人们都没说话,脸色也都很严肃,好像在思考。片刻,还是楚副局长大声说了句:“好,王国栋分析得好,我完全赞同!”

王国栋被楚副局长说得脸一热,可心里很高兴。严副局长、纪检书记都接着表态支持王国栋的分析,可分管刑侦的晋局却保持着沉默。这样,别的领导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还是魏仁民市长打破了寂静:“到底是当过秘书出身哪,谈起来头头是道儿,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你既然思路这么清晰,现在又是你主持刑侦大队的工作,那么我问你,你说这个案能不能破,什么时间能破呀?” 王国栋觉得魏市长的语调好像是在逼问他,特别是最后一句话问得令人觉得很反常,外行领导说这话还可以理解,可他是干过公安的,他应该知道,谁敢保证哪起案件能破不能破什么时间破呵?这话由外行问还行,内行那就是在叫板!这让王国栋一时感到有点不知如何应答,可他认认真真地看了看魏市长:既然赶到褃劲儿了,他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只好破釜沉舟了:“我觉得,这不是能破不能破的问题,也不是什么时候破的问题。这起案件必须破!我在这里向各位领导郑重承诺,我将和刑侦大队的伙计们尽一切努力破案,如果破不了,我就地辞职,从此再不当刑警!”

这句话把领导们和在座的人都震住了!楚副局长的脸激动的有些发红,露出又振奋又担心的目光,而李家骏又开始扯王国栋的衣服,可王国栋即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只有说下去了:“各位领导是不是可能认为我说大话,有那么多老公安,老刑警,谁敢说过这话呀?我是不是太狂了!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这个凶手、我称他为杀手,甚至是个职业杀手,他太凶残了,也太大胆了,简直就是在向我们刑警挑战,我们必须要抓住他,如果抓不住他,还不知道他还会杀多少人呐?同时不抓住他,我还有什么脸主持刑侦大队工作,还有什么脸当刑警?我再说一遍,我一定要破获此案。不破案,我辞职!”

楚副局长忍不住又报了好:“说得好,当刑警就得有这份自信,就得有这种劲头!有了这份自信和这种劲头,破案才能有前提保证!我支持我赞同!”别的局领导也向王国栋递过赞许的眼神。然而晋局又没表态,两个市领导也没吱声,会场又沉默了……

又是好一会儿,又是魏市长打破了寂静,他用感叹的声音大声道:“精神可嘉,精神可嘉呀!可是我也干过公安,当过公安局局长,破案这东西我知道,不能光凭热情,更不是说破就破的,看来我还得问问内行:晋局,你是分管刑侦的,谈谈你的看法吧。你有信心破案吗?”

这话使王国栋的心里很不舒服。魏市长称晋局为内行,那无疑是说自己是外行,但他在这种场合又不能反驳,只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去注意听晋局是怎么说。可是晋局抽了口烟苦笑一声:“我可不敢打保票,我是年纪越大胆子却越小喽!我分管刑侦多年,可我不敢就这话,这也不科学,不实事求是,我只能说我们会去尽力破案的,至于能不能破什么时候这破这不好说……”

这时由局也开口了:“晋局长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副局长,当然不能由你负这个责任了,全责由我这个一把手来负,我负全责,不过,两位书记在,我可是刚调来不到一年,对本市的情况还不够全面了解,在破案上,我依靠的还是晋局长。我在这里把话说到前面,晋局长你尽管放手干,我给你做好后勤保障,案子破了功劳是你的,破不了,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我承担主要责任。我想两位市领导同意我这种观点吧!那下面请两位领导作出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魏市长把脸转向刘书记:“你先谈?”

刘书记急忙一摆手:“你谈,我对破案是外行,你干过公安,你谈吧!”

“行,我能摆正位置,书记总是最后做总结指示的。”

“别逗了,我这书记可是副的,你市长可是正的。您是我的领导,我还是听你的。大伙可能不知道,我和咱们市长俩是大学同学,魏市长那时就是我的上级。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

魏市长说:“可别提这事了,后来你考上了研究生,我只是个本科生!”

“不过,你现在不是也有硕士学位了吗?”

“那也不敢跟你比呀,我那是歪门邪道弄来的,你可是个正牌研究生啊。对了,还是你说吧,把这起案件给我们研究研究!”

两位领导戏谑着打了几句嘴架,终于转到正题,到底还是魏市长先谈。会场又严肃起来,人们都翻开小本儿,拿出笔准备记录……

魏市长咳嗽一声开口了:“大家都知道,我当过警察,当过刑警,也当过公安局局长,应该说,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但是今天的治安形势、犯罪规律和过去都有了很大不同,因此,我也不敢说自己谈的都正确,更不敢打什么保票,像刚才王国栋那样,保证破案,破不了就辞职,不过小王的精神还是值得提倡的!下面,我仅谈三点看法,供大家参考。第一,刚才晋局长汇报时说提取到了指纹,我觉得,应该充分利用。小王刚才说的破案设想虽然有道理,但忽视了这点。要知道,这可是最有力、最直接、也是唯一可靠的证据,绝不能忽视。你们已经和情报资料室的指纹卡比对过了,可这还不够,因为我知道,你们的资料库存的指纹太少,是近几年才建立的,仅限于处理过的和抓过的那些人,很不全面。要扩展比对的范围,我看可以将全市可能作案年龄段的人都比对一遍,也正好借此机会充实一下你们的指纹档案库。当然要根据轻重缓急分期分批地进行,先从市区开始,年龄可掌握在二十岁至五十岁之间。这工作量大了一些,可破案没有捷径可走,不能怕干笨活,很多大案就是干笨活破获的。王国栋,你说对吗?”

王国栋感到难以回答,但从魏市长的话中可以看出他确实是个内行,其分析和指示也不无道理。可扩展指纹比对范围,扩展到全市这谈何容易?全局只有技术科那么几个技术员,说是把情报资料室宁静她们几个人抽过去帮忙,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比对完?再说杀手到底是不是本地人还很难说。还好,魏市接着说了下去:“我的第二点意见是不要轻易下结论。刚才王国栋谈了,这三起案件应并案侦查,凶手的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是不是有点绝对了?经验告诉我们,很多案件在破获后,往往与我们最初的判断相差甚远。这三起案件是有相似的地方,可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吗?我看杜长安被杀和港商邹常青被杀就不尽相同,他们都被锐器精确地刺中心脏而死,可港商邹常青胸口的那一刀是扁着进去的,而杜长安是那一刀是立着进去的,这是有区别的,仅凭这个就说是一个凶手所为,有点站不住脚,我觉得,现在下这个结论还有点为时过早,我们还是要扩展排查面,宁可走些冤枉路,也不能把凶手漏掉。我建议你们应该分两条战线开展调查,一条是港商邹常青,一条是杜长安。由局、晋局、还有国栋同志,你们说是不是这样更好?”

魏市长又没等人回答,开始说最后一点:“第三,要加强领导。在这一点上,我就不说套话了,只强调一点。由局来的时间不长,对本市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国栋虽然工作有热情,但你从事刑侦时间也不长,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毕竟还缺乏实践经验嘛,因此一定要依靠领导,多请示汇报,千万别自以为是,尤其是在案子的侦破上要多向晋局请教。晋局你可不能推脱责任哟,我不是批评你,由局虽然是一把手,但破案主要得靠你,上下都不能靠,这么大的案子,你必须要全力以赴,当然,我也不能推脱责任。我提议:针对这个特殊的连环杀人案件,得尽快挽回港商在我市被杀的影响,我经过请示包书记了,成立一个专门的破案指挥部,由我任总指挥,刘书记和由局任副总指挥,下设办公室,办公室就设在公安局,由晋局任办公室主任,其他几位副局长都是成员,国栋也算一个。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这样的安排与会的人们哪还有资格说行不行,只能是纷纷点头。魏市长这时舒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他扭头对刘运龙道:“刘书记,该你了吧,请做几点指示吧。我哪儿说得不对,你也尽管批评指正!”

刘运龙一摆手:“岂敢!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不过,既然来了,不说几句不好,领导吗,总要指示,不指示就好像不重视,也不够领导派头。但我觉得这是一个误区,领导就一定比别人高明吗?我看未必。领导不是神,他不可能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知大家注意没有,我不太愿意讲话,尤其不愿意在重要场合讲话,都做指示。今天也是这样,我也就接着魏市长的话讲几句,只是预先声明,只供大家参考……”大家听不懂刘运龙这是话里有话还是官场的客套话,但在座的与会者人听了他的这番话,反而更加重视他的话了:“我觉得,这三起案件确实非同寻常,如果不及时破获,很难预料凶手还会做出什么大案来,那将极大地影响我市整个治安形势,直接影响到我市的招商引资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安全感。为此,我很赞赏国栋的态度,决心和信心是胜利的保证,要破案,就得有这种破釜沉舟的精神。当然,国栋干刑侦时间还不长,确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但话说回来,无数事实已经证明,高度的责任感和强烈的事业心,往往在工作中能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就当前这三起案件来说,加强领导是必要和重要的,我赞同成立这个专门的破案指挥部,但关键还是靠公安局上上下下的整体作战能力和配合上,靠刑侦大队这把尖刀,尤其要靠国栋他们,我们这些人只能是动动嘴嘛,具体活儿还得靠你们来干嘛。所以,我觉得魏市长刚才的话是对的,我的意见只供参考,但是你们绝不能当成金科玉律。在破案中,一定要发挥主观能动 性,灵活机动,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才能取得胜利!”

刘运龙说到这里笑了笑,目光望向由局:“对了,我还得提醒一下由局,你是公安局的一把手,也来快一年了,不能老是以不了解情况做借口推脱责任呀?你要切实负起责任来把工作摆布好,在发挥刑侦部门作用的同时,还要调动全部精力,打好总体战!这方面也重要着呢!”

王国栋听得出,刘书记的话虽然面上与魏市长没什么不一致,可琢磨之后又觉得他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异和不同,甚至从根上都有点相反,这在官场可是一忌呀!这容易造成矛盾呀?他看了魏市长一眼,他的脸色依然那么凝重,倒也没看出什么来……

刘书记说完又问魏市长还有什么说的。魏市长想了想,看着由局、晋局长和王国栋,咳嗽一声道:“我最后只强调一点,我和刘书记是正副总指挥,具体工作我们不能跟着做,但不能把我们的耳朵堵住。案情有什么进展一定要随时报告,这就算作是一条纪律吧!”

散会了,魏市长和刘书记向会议室外走去,本局的领导都站在门两边送。刘运龙走过王国栋身边时,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国栋,好好干,给我这老校友争光,有什么事找我!”

魏市长也同王国栋握了手:“记住,案件有什么进展一定随时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