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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师生恋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谣言早就在班里流传开了,其实谣言自今年春天就开始出现,但那时连造谣者本人也觉得是无稽之谈。但现在不同了,尤其是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周文生和语文课代表吴文烨的师生恋之后。

问题出在日记上。

从去年冬天来这儿代课以来,周文生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并很快汇报给班主任高风华。高风华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周文生的一举一动,全凭这双背后的眼睛。周文生开始一直以为这双眼睛是孙丽娜,这是顺理成章的,谁都知道她是班主任的心腹。但现在,周文生越来越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孙丽娜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没有那么心细。周文生已经断定告密者一定另有其人。但这个人是谁?风华何时何地,如何和她接头?周文生却一概不知,想到这里周文生觉得脊梁骨一阵阵发冷。

既然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风华就不得不下手了。对所有的学生负责,是班主任的首要责任,他不能姑息在他的班里出现“师生恋”这种现象。尽管当事人是他的老同学,他也绝不能手软。

他先对周文生旁敲侧击,然后向学校建议撤销“二月兰”文学社,同时——自然,免掉吴文烨“二月兰”文学社社长的职务,减少二人的联系。在向学校提出建议的时候他并没有把事情做的太绝,暂时没挑明周文生和吴文烨的微妙关系。

胡校长早就对这个文学社有成见了,对老马、周文生经常借文学社的名义搞一些活动非常反感。现在有老师提出撤销的建议,这正合胡校长的心意,和几个领导商量了一下后,当天下午就在例会上公布了这一决定。

风华还想免掉吴文烨语文课代表的职务,但又觉得师出无名,况且凡事不可做得太绝,但是他却对周文生说:“以后周老师的精力主要放在教课上,日记由我来批阅。作为班主任,我也好从中发现学生思想上存在的问题”。

周文生明白他的心意,哪里还敢争执。“行!行!行!”他满口答应了

当天下午风华又将班里几个参加文学社的社员叫到办公室,当着周文生的面,宣布了学校关于撤销文学社的决定,理由是快到期末考试了,学校怕影响学生的考试成绩;对于吴文烨,他特别强调停止其社长职务,将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吴文烨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但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第二天吴文烨的作业本里夹着一封信,信纸被折成“心”字型。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周文生自言自语道。

风华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所采取的措施会斩断二人的情丝,他没想到的是,逆反心理极强的花季少女却因此更早地迈出了不该迈出的一步,周文生心里嘀咕着,说:“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随缘吧,道德、良知、责任、法律……一切都统统见鬼去吧!”即使燃烧成灰烬,他也无法抗拒了。“无情的兰儿,只要你稍稍施以援手我也不会这样堕落的,哪怕给我一个承诺,仅仅一个承诺,即使是虚假的承诺,我也会坚守感情的贞操。但你什么都没有给我,只给我带来深深的伤害,我的伤口需要另一个女孩的温存来抚平;我凄凉的心需要一颗温暖的心来慰藉。”

于是,周文生怀着急切的心情打开了信,文烨那娟秀的字体映入了眼帘。

这是一封姗姗来迟的信,因为我早已深深地爱上了你。

请不要认为这封信只是一个女孩的一时冲动,因为我已被这种爱折磨了好久。请你不要责怪我是一个缺乏理智、感情用事的女孩,爱情本来就是一种感情的冲动,当一个人能够理智的深思熟虑地思考她的爱情时,这种爱情其实已经变异,其实这时她是在打着爱情的幌子,以姿色为诱饵,寻求世俗的利益而已,她把金钱、地位、轿车、别墅……等等一切的现实利益攫取到打着爱情标签的袋子里,然后再用婚姻的绳子扎紧。当爱情像烈火一样,甘愿为一个人燃烧自己甚至毁灭自己而在所不惜时,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爱情……

你恐惧了吗?你胆怯了吗?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本真的你。我知道你一直在爱着我,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的目光中就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知道你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我能感受出你身上沉重的负荷,你背负着沉重的道德十字架,在它的压迫下你扭曲了、变异了、卑微了,现实中的痛苦让你疯狂又让你麻木,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可能促使你选择堕落,我担心我的预言将不幸言中,我担心我心中的最爱将走向一条不归路,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一种无名的恐惧。我真的担心失去你!我明白自己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16岁的青春在燃烧中将产生无比绚烂的的光彩。只是,你害怕了吗?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我只想大声说:爱你!爱你!爱你!

信的下方有一行小字:下午放学后在校外的小树林见,你的叶儿。

整个白天,周文生的心一直处于兴奋和慌乱之中,以至于讲课过程中出现了几个常识性的错误而浑然不知。他发现这节课文烨一直低着头,他刻意不去看她,但这种掩饰无疑是一种欲盖弥彰。关于两个人的谣言早已在班里流传,周文生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逃不出几十双正处于情感萌动期的少男少女的眼睛。尤其是女生,对这种事儿她们更加敏感,更是心细如发,任何蛛丝马迹都休想逃过她们貌似不经意的眼睛。果然,当他乘转身之际向叶儿投去深情的一瞥时,恰好被敏感的孙丽娜逮个正着,她瞪着大大的双眼盯着周文生,又以不屑的目光扫了一眼正低着头的吴文烨,最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

下午放学后周文生却犹豫了,小女孩不会和自己开玩笑吧?见到一根棒槌,自己就当针(真)了?即使是真的,晾一晾她也好,过一会儿她也就回家了,理智毕竟还是能够战胜感情的,想到这里周文生故作轻松的去了食堂。为了缓和一天过度兴奋的情绪,周文生决定晚饭后出去转一转,疏散一下近来郁闷的心情,

仲夏的傍晚异常美丽。

如血的夕阳尚未降落,玉盘似的月亮已悬挂在天空 。西天的彩霞在晚风的吹拂下向整个天空漫延,将整个大地映得一片通红。随着晚霞渐渐散去,暮霭如淡淡的青烟将整个世界包裹了起来。此时,一切诱人的、清新的、富有生命力的气息便在其中荡漾开来,充斥到每个角落并渗入人的每个毛孔。各种鸟儿呼朋引伴地飞回了自己的家;水里的鱼儿更加活跃了,不时跃出水面探听夜晚的消息;各种昆虫开始了它们整夜不息的交响乐。当周文生惊叹这暮色的美丽时,才发觉已来到了那片这一整天令自己魂不守舍的杨树林,他望着眼前流淌的河水,极力回味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因为,这毕竟是自己的理智所极力避免的结果。

此时,他觉得背后有一双深情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文烨。

“叶儿!”,周文生轻声说道:“我们做朋友——作普通的朋友,不好吗?”,

周文生下意识的道德感还坚守着最后的堡垒,尽管这种坚守是那样的脆弱苍白、不堪一击。

当少女的馨香将他团团包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挣扎都变成了徒劳;当他感觉到那头秀发拂过他的双肩时,他已完全接受了这春风般的爱抚;当那少女丰腴身体紧贴在他身后时,他只能转身张开双臂,将这个至纯至美的人儿紧紧拥在怀里。

角色终于换位,被动的接受终于变成了主动的进攻。他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力来感受这花季少女的芬芳。含苞待放的花儿是最美的,她尚未向外界展示她的美,它的美丽就显得更加纯洁而神圣,它的芬芳尚未外泄,因而更加浓郁,更加热烈。它的花瓣尚未开放而更加娇艳动人,她那被包裹在层层花瓣之中的花蕊正在暗暗成熟,丝丝花蕊布满了诱人的花粉,悄悄地,正渴望尝试外部世界的奇妙。含苞欲放的花朵,渴望开放,然而又羞羞答答,欲遮还休,然而她的渴望终于冲破了羞怯的藩篱,她要将自己的一切美和爱都献给心中那火热的太阳,正是那太阳诱惑了她,现在她要和那太阳融为一体,尽情地燃烧……

周文生尽情的吻着,少女的秀发中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激起他进一步探索的欲望,他将头深深地埋进少女那浓郁的秀发之中,感受着、体验着,幸福得不禁热泪盈眶,双手紧紧抱着他心爱的叶儿,他为这至纯至洁的美倾倒了……

第二天傍晚他们如约来到了杨树林深处的一个草棚。那个草棚是当年看林子的老人住的,老人生病以后,这里就没有了主人,平时学生上体育课时也常来这里,所以大家对这个棚子很熟悉。

第二次约会初次的慌乱和恐惧都已减少,二人坐在棚下洁白的细沙上。叶儿轻轻的依偎在文生怀里,文生轻轻的拥着她,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叶儿微笑着闭上了双眼,尽情的享受着爱情的甜蜜。周文生似乎受到了鼓励,开始亲吻她的额头,秀美的脸庞,细白的脖颈……

这样过了好久,二人安静下来,依偎在一起静静的听着树林夏虫欢快的鸣叫。

“唱支歌吧”,二人几乎同时说。这种不约而同的提议使他俩都笑了起来。

“你先唱吧”叶儿说。

“我只会唱一些老歌,对现在的流行歌曲极不感冒,像什么‘老鼠爱大米’之类的歌有什么意义啊!”

“我说不清,反正很多人就是喜欢,哎呀!你快唱啊!”

周文生说:“那就唱我们小时候的《外婆的澎湖湾》和《军港之夜》吧,是我们上小学时的音乐老师教的,都很美的,你一定喜欢!”

晚风轻拂澎湖湾,海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周文生唱完后,说,:“叶儿,那你也来一首!”

“好吧,唱什么呢?就来一首《喀什噶尔的胡杨》吧!”吴文烨说。

一曲唱毕,周文生仍然在专注地听着。周文生对刀郎的歌都很喜欢,又因为烨儿唱的非常投入,充满了浓浓的情感,周文生听得入神了。

“唱得太好了!想不到你也爱唱这首歌。”周文生由衷地夸赞道。

“知道我最喜欢哪首歌吗?”吴文质似乎漫不经心地问。

周文生摇了摇头。

“我最喜欢宋祖英唱的《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吴文烨说。

“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你一样,能够成为一名老师……以后我想报考师范,毕业后也来槐花镇中学教书,到时候就与你是同事了,咱们恋爱别人就不会说什么了……”

“你想得倒挺远的……对了,你爸不是希望你当作家吗?你怎么又要当老师?”

“二者没有冲突吧,你当老师不是也写出了那么棒的散文吗?马老师还写出了一部长篇小说,听说写的是学校里的事儿……一边教书,一边写作,我觉得挺好的,没事了咱们就来这片杨树林散步,玩耍,简直浪漫极了,一定会产生很多灵感的……”

“马老师写长篇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稿子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象防贼一样防着我们,你却知道得这么详细,你听谁说的?”

“不告诉你……不想听我唱那首我最喜爱的歌吗?”

“那好,我洗耳恭听!”说着,周文生伸出双手,在耳朵上抹了一番,作了个洗耳朵的动作。

吴文烨深情地看了周文生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

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

说上一句话也惊天动地。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间教室,

放飞的是希望,守巢的总是你。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块黑板,

写下的是真理,擦去的是功利。

……

夜色渐浓,周文生意识到该回去了,虽说烨儿家不算远,但是一个女孩子回去太晚了父母肯定会担心。于是,二人站起来,在要走出小树林时,烨儿突然转过身子,一把抱住周文生。周文生恋恋不舍地拥着这个多情的女子,心中涌起一阵冲动,他猛地用嘴唇紧紧地压着烨儿的红唇,二人疯狂地亲吻着,亲吻着……

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是盲目的。其实早已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注视着他们,有猎奇的、嫉妒的、贪婪的、阴险的,没有谁能逃过这么多眼睛的监视。流言就像一个气球,被无聊的人们越吹越大,膨胀到一定程度,才能使它升到空中,供所有的人观赏,从而最终使一个人身败名裂。风华的旁敲侧击,胡校长嫉妒愤怒的眼神,孙丽娜不怀好意的冷笑,霍金辉难以掩饰的敌意……都给周文生投来明确的信号:完了!本来嘛,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将自己毁灭了,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