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过后，天气渐渐冷起来。因为教室的窗户只有窗框，没有玻璃，所以西北风一吹，教室里便寒气袭人。因此，每年到这个时候，学校就布置各班学生堵窗户——这也成了学校每年初冬的一项固定不变的班务工作。有经验的班主任，只要见天气冷了，不待学校统一布置，就带领学生率先把窗户堵起来。

对于堵窗户之类的事，吉方良也不陌生，他在吉庄小学读书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每年一次，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年年如此。他记得有一次堵窗户，赵玉荣穿了一件新做的棉袄罩衫，蓝底红花，十分艳丽：而其他同学的棉袄都比较破旧，多数没有罩衫，有的还露着棉絮。因此她这件花罩衫显得特别突出。劳动的时候，有个男同学不知是无意还是由于嫉妒，把一团烂泥巴甩到赵玉荣的花罩衫上；赵玉荣当时就气哭了。这同学吓坏了，连忙过来帮她揩泥巴，不想越揩越多，竟弄脏了半边衣襟。赵玉荣脱掉新罩衫说：“反正我不要了，你赔我新的！”说着又哭又闹。这同学见事情闹大了，想着自己做的事悖理，新罩衫要赔也赔不起，竟偷偷溜了。老师来劝说了赵玉荣一番，说等那个同学来了好好批评他，也走了。赵玉荣就是不肯回家。吉方良没办法，只好把弄脏的罩衫拿到池塘里洗干净。可是初冬天气，湿衣服十分难干，吉方良便和几个同学拾柴生火来烤，好容易把罩衫烤了个半干，哄着赵玉荣穿上送她回家。一转眼九年过去了，想想当时的情景，如在昨天。如今他来中心小学做了老师，又要带着学生堵窗户。可是学校的窗户却没有多大变化，堵窗户的方法也没有多大变化，因此他虽然是第一次做班主任，但堵窗户对于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吉方良按照学校要求，向五甲班学生布置了回家带堵窗户的材料和工具的任务。学生也许因为习以为常了，也许因为实际需要，都很听话，第二天就带来了高粱秸、芦苇、细绳之类的东西，保证了堵窗户所需要的材料。吉方良把全班同学分成四个组，还特意挑选了几个做事认真、细心的学生当技术指导，分别由李小峰、周玉、刘红军、孙金铃四个班干部同学带领着堵窗户。每组堵一个。窗户堵好后，吉方良统一检查验收。每组同学都很认真，秸秆剁得整整齐齐，绳扣结得细细密密，真是又坚固又美观！窗户堵好之后，几个班干部来请示，窗户上是糊报纸还是涂泥巴。

吉方良说：“自然是糊报纸，这样室内光线好些。咱们堵窗户，不能光考虑防寒，还应尽量做到美观、透光。大家要多动脑筋，把窗户堵得既实用，又美观。”于是他找李文清要了些以前的旧报纸，又到厨房打了半碗浆糊，从教室里面，把四扇窗户都糊了起来。新糊的窗户密不透风，室内温度好像一下提高了好几度，同学们立即感到暖和多了。阳光透过这窗户上秸秆的缝隙，映在报纸上，从室内看去，现出一道道淡黄色的光，很像百叶窗。

窗户堵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吉方良看了觉得还不满意，他又向同学们提出进一步美化窗户的任务。因为在他看来，堵上的窗户就像四块疮疤一样难看。班主任把问题提出来了，每个同学都在动脑筋，想办法，力求使自己堵的窗户更美观。首先想出美化窗户办法的是孙金铃。她说她认真想过了，她家过年写春联还剩下半张红纸，她准备和爸爸商量，拿来请陈朱芬老师剪两幅窗花贴上去，一定很好看。第二天她果然拿来半张红纸，陈老师给她剪了“丹凤朝阳”“金鸡报晓”的窗花，分别贴在窗户的上下两部分，于是窗户上映出的一道道黄光中又现出两朵红红的窗花，使教室增色不少。同学看见，齐声称赞孙金铃的办法好。周玉生组的同学也不甘落后。他们研究后在窗户上搞剪贴，发动每个同学回家收集花鸟虫鱼和家禽猛兽的图案，剪下来，经过认真组合，贴在窗户上，既美观，又有意义。

李小峰和刘红军组看了，立即召集小组同学开会，研究如何美化他们所堵的窗户。有的同学提出，也向孙金务和周玉生组学习，搞剪贴，但李小峰和刘红军都不同意，说：“吃别人嚼过的馒没味道。”他们搞什么呢？同学们一时想不出办法。

李小峰说：“干脆买一张白纸，请吉老师写一幅标语贴上，既有教育意义，白纸也能透光。”同学们认为贴标语虽然有教育意义，但比不上孙金铃和周玉生组的剪贴美观，却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只好勉强同意。写什么内容呢？有的说就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的说写“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还有说写“遵守纪律，团结同学”，“热爱劳动，勤俭节约”等。李小峰摇摇头说：“你们看看墙上，这些标语已经有了。我的意见是写这样一句话：‘我今天的作业完成了吗？’提醒大家今日事今日毕，不要拖到明天。”

大家听他说得有道理，便同意了。有的同学提议买白纸的钱由大家来凑；李小峰说：“一张白纸三分钱，大家不好凑，我一个买好了。”

第二天，他果然买来一张白纸，请吉方良写一幅“我今天的作业完成了吗？”的标语贴上。同学们虽然没有多加称赞，却站在标语前面对那个大大的问号认真思考了一番。刘红军组讨论来讨论去想不出更好办法，最后决定，每人捐二分钱买一张女英雄刘胡兰的画像贴上。有两个同学没有钱，捡了些破烂卖了才交上。

堵窗户的工作完成后，吉方良在班上召开了一次座谈会，他提出了几个问题叫同学们讨论：一，窗户这样堵好不好，美不美？科学不科学？还可以怎么改进和美化？二，这次堵窗户的劳动，谁干得最好？谁的办法最好？三，我在这次堵窗户劳动中，干得怎么样？想出了什么办法？组里同学对我评价怎么样？我的办法组里采用了没有？为什么？吉方良积极启发引导，同学们争相发言。有谈自己的，也有谈论别人的；有的提出表扬的，也有提出批评建议的；还有的同学提出新的美化方案。吉方良一一给予鼓励和表扬。

李文清听到这消息，亲自到五甲班看了同学堵的窗户，还听取了班长李小峰的介绍，他又高兴又感动，立即向郑国胜作了汇报，还写了一篇表扬稿登在学校的黑板报上，题目叫《堵窗户的艺术》，极力表扬五甲班同学热爱集体美化教室的行为，同时又赞扬了班主任和班于同学动脑筋做工作，全心全意为同学服务的好思想。李文清一篇表扬稿引来许多班主任和同学到五甲班参观学习，大家都说五甲班窗户堵得好，又防寒又美观，他们回班后也这么办，有的还想出更多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