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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节

后,她很快就经人介绍嫁给了县百货公司的采购员詹学光。由于经常不在一起,没有感情基础,婚后两人关系一直不太和睦,还闹过几次危机。

贾萍和自已男人合不来,却和同事胡世兴很合的来。他们年龄相当又成天在一起。胡世兴活泛好动,风流倜傥,于是二人很快就超越了同事朋友的关系。要不是二人皆已成家,要不是二人当时身份不同,要不是詹学光闻声后很挫了胡世兴一顿,也许他们俩还会再演出一段更精彩的故事。事情败露后,联校把他们俩调开,差点把当时还是民办教员的胡世兴打发回家。刚分开时二人还偷偷摸摸地晤过几次面,后来便渐渐地不再来往了。但他们毕竟是有过这么一段关系,他们彼此心中都始络没有也不会忘掉对方。

“你出来一下。”贾萍说着自己先转身走出会议室。胡世兴已经猜想到贾萍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他知道她向来人缘不好,肯定是没人选聘她,她是来找他帮忙的。胡世兴心里七上八下翻腾着,跟在贾萍身后走出会议室。和胡世兴想象的一样,贾萍确实是来求助的。在杨明理宣布开始双向选择后她就在会议室里会议室外找了好几个人,但都被婉言拒绝了。可是她万不能待岗回家呀,她男人詹学光早在三年前就下岗失业了,虽说詹学光下岗回家后在南郭乡街拐角租了一个门面,开了一间小商店,但因为地势太偏,加之又没有进货的流资,一年下来把他自已都养活不起。要是她再待岗回家,一个月只拿百十块钱的生活保障金,那这一家人的日月可就真真过不成了,别说女儿上大学,恐怕连高中都上不完就要缀学。贾萍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厚着脸来找胡世兴的。她已知道他受聘当上南晋村小学的校长了。贾萍想只要她向他开了口,他就不会拒绝她。他们毕竟是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关系。在乡政府会议室外的墙角处贾萍收脚站住,扭头用依旧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跟随而来的胡世兴说:“我还没有找下地方。”

胡世兴知道贾萍说这话的意思,这可就让他为难了。刚才他一时性起,三下五除二就把南晋村支书老吴借给他的权力用完了。南晋村学校所需的十二名老师,在他仰靠在长条椅上抽烟的那一刻之前就排满了,要是早知道她还没有找下地方,说什么也要给她留一个位置的,可是……胡世兴又一次在心里责骂起自已这种顾前不顾后不稳重没成府的性格来。胡世兴看着贾萍依旧还清秀的脸庞为难地说:“可是,可是人都满……”

贾萍没有听胡世兴把话说完,她依旧清秀的脸庞上的肌肉抽畜了一下,原本脉脉含情的杏仁眼里便汪出一眶泪水。她伤心极了,她万万想不到在自己最困难,最需要朋友帮助的时候,连胡世兴这样曾和自己好过的人都不肯帮忙,那还能再指望谁?贾萍一扭身伤心地向乡政府大门外走去,她不想让胡世兴看见自己的眼泪。贾萍走出乡政府大门抽泣着摸去脸颊上滚落下来的泪水,茫然地看着人流稀疏的街口,她的家就在这乡政府所在的南郭村,她下岗失业的男人开的商店就在这街拐角上。此刻她不想回家,更不想到男人开的不景气的小商店里去,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干了二十多年的工作。这时她想起在县里工作的弟弟贾义,于是她向旁边的一个电话亭走去。

赵大安终于在板凳上坐不住了,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即没有等到郭克礼校长,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牡丹。看着别人乱乱哄哄热热闹闹的样子,他心急起来。他得赶紧到前面去找郭校长,去找女儿,再不能和这个秃头呆子傻坐着蔫老婆等汉了。赵大安把和他坐在一条板凳上的梁民当成了呆子,他所以有了这种看法,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了梁民的身份——民办教员。

赵大安这么久没有等上他们羊肠沟学校的郭克礼校长,他怕郭校长被别的支书村长们选聘走了,于是他起身要到前面去。谁知他猛的一起身,坐在板凳另一端正捏着奇强洗衣粉袋子卷旱烟的梁民像坐在儿童玩俱跷跷板上一样,跟着骤然失重翘起的板凳“咣当”一声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听的一声“咣当”已迈出两步的赵大安忙收住步,回过头,见跌坐在地上的梁民不顾别的,只顾坐在那里抓掬着撒在地上的旱烟丝往奇强洗衣粉袋子里装,那滑稽的样了把毫不幽默的赵大安逗的差一点笑出声。赵大安见梁民这副模样,便谦意地笑笑,连一句赔罪的话也没说,就径直地往前面去了。

梁民把撒落一地的烟丝碎沫收抓进奇强洗衣粉袋子后,抬起头时赵大安早迈着咚咚响的步子到前面去了。“这人咋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梁民嘴里嘟囔着拍打着身上的尖土站起来,再把翻倒的板凳扶起来,重又坐上去,再卷起他的旱烟。

赵大安在前面人堆里没有找见郭克礼校长,却在人堆边上看见女儿和一个年轻小伙子挨坐在一起正神彩飞扬地说着话儿。赵大安不由地皱起眉头,他不知道和牡丹挨坐在一起的年轻人和女儿是什么关糸,更不知道这小伙子是什么身份。牡丹幼稚单纯,万一她再找一个民办身份的人回来可就麻烦了。有她这一个就把人愁死了,再有上一个更麻烦。赵大安皱着眉不放心地向牡丹跟前走去,他要提醒一下牡丹。赵大安到了女儿跟前,牡丹还和那个年轻人眉飞色舞地说着话,全没注意到父亲的到来,看着女儿水秀的脸上潮起的一片红润,赵大安真的有些担心。“嗯嗯”赵大安不得不假装着干咳两下。

听见有人咳嗽,牡丹二人才抬起头。牡丹见站在跟前的是父亲,她的脸一下就郝然羞红起来。“爸,这是我初中同学周小春,师范毕业刚分到咱们联校来。”

“噢。是学校毕业,分来的大学生。”赵大安舒一口气,心里踏实了许多。

“爸,人家正经专科毕业,是名负其实的公办老师。”牡丹知道父亲的心思,特意强调了一句。在牡丹介绍时,周小春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赵大安一声“大伯。”

“唉。”赵大安应一声,瞅看着周小春年轻英俊的脸庞笑笑,说:“你们说话,你们说话。”便抬脚向前去了。才走两步赵大安又扭回头问:“你俩看没看见咱学校的郭校长?”

“爸,你不知道,郭校长已经调回县城去了。”牡丹说。

听了女儿的话,赵大安露出满脸的惊诧“谁说的?郭校长咋的就能走了?那谁到咱村学校当校长?”

牡丹再说:“刚才教育局杨局长不是在会上说了,让你们支书村长自已选聘校长吗。你还没有聘下校长,那我们怎么办?”

“你等着,你俩等着。”赵大安这下是真的急了,他安抚住女儿,忙朝前走去。去找正和县教育局长说话的乡党委副书记马文革,他要问问清楚。

其实牡丹根本不怕失聘落选,她知道老爸对她的关心程度。别的学校不可能选聘她,就是选聘上,她也不一定去。但羊肠沟学校是不能不选聘她的,她一点都不为自已担心。倒是为同学周小春捏着一把汗。他刚走出师范学校的大门,分到联校就赶上改革试点。这次改革可能会使一些有教学经验的老师失聘落选,他初来乍到能不能找到用武的场地就难说了。她倒是想让他到她们羊肠沟学校去,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万一被拒绝多不好意思。他们虽是初中同学,但毕竟分开好几年了。他们刚才靠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的话都是相互间打听过去一些同学的事,还没有来的及说自己的事。牡丹借着和父亲说话试着说了这么一句:“那我们怎么办?”她是有意说给小春听的。见他并没有露出不愿意的表情,父亲走后她就红着脸悄声问:“小春,你有地方么?要不就到我们羊肠沟学校去。”

“求之不的,有老同学关照,我当然愿去。”周小春豪爽喜悦地说一句。

牡丹受了感染,也欢喜地道:“那咱们快到我爸跟前报名去。”她真想拉了他的手一块去,但她终于还是没有敢去拉他的手。

赵大安三步并作两步几下就窜到前面桌子旁,也不管马副书记是不是正在和杨局长商量事情,就直楞楞地发了话:“马书记,我们羊肠沟的郭校长是不是调走了?他可是黄书记专门配给我们的扶贫校长呀。”

坐在前面桌子边上正和教育局长头凑在一起谈说着话的马文革听赵大安这么一说扭过脸,看着这位全乡在位时间最长的村支部书记,笑着说:“好我的老赵支书,别说是一个小学校长,就是黄书记那样一个县委书记不是说走也就走了吗?你想,黄书记都走了,人家郭校长是全县拔尖第一的小教高级,人家能一直窝在你那羊屎圪劳里?人家早回县城去了。”

“那我们羊肠沟学校乍办?”赵大安有些泄气。

“乍办?这有什么难的,这满场子的老师你随意挑选一个不就行了。”马文革的口气多少有些轻薄。

赵大安看着这位说话轻巧的乡党委副书记,心里感到很茫然。

“老同志是羊肠沟村的支书?”教育局杨局长善意地笑着接上话茬这样问,他从刚才马文革和赵大安的对话中听出来,这位长的粗粗糙糙的已有了一把年纪但依旧显得硬朗的农民汉子是羊肠沟村的支书。本来在三年前,在黄书记号召县里的干部捐款为羊肠沟盖希望小学时,他们就该认识。可偏不巧,当时杨明理身体不适,住了一阵子医院,错过了那段时间。后来因为交通等方面的原因,他一直没有机会到羊肠沟村去看看由他管辖着的那所希望小学。

“对对,是羊肠沟的,早就说要去看看杨局长,可总也没个机会。”见教育局长搭上话,赵大安立既满脸布上殷勤的笑容。他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确实,为了女儿,赵大安早就想拜访局长大人了。可就是没个机会和借口,也没个合适引荐的人。今天机会可算是来了。赵大安掏出烟就给杨明理上,“杨局长,抽咱一根烂烂烟。”

杨明理伸手挡住赵大安伸递到脸前的香烟,谦意地摇着头道:“对不起,我不抽烟。”

赵大安举着烟尬在那里楞了一下,才把它转向马副书记。“马书记抽咱一根烂烂烟。”马文革呶着下巴朝桌面上摆着的一盒更高级些的香烟点点,赵大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伸递出去的香烟收回来,挟在耳根上。再把一张满是皱褶的笑脸朝向杨明理,道:“杨局长,早晚闲下了到咱羊肠沟来看看,咱村的希望小学那一排溜崭呱呱的红砖绿瓦房,真是让旁村人眼馋心热呀。”几十年来,羊肠沟从没有什么值的向外人夸耀的东西,它的贫穷是人人皆知的,但自从黄书记给它盖下希望小学后,它就有了值得向世人炫耀的东西。

杨明理真诚地微笑着点点头,说:“会去的,不过当下要紧的是赶快给你的希望小学选聘一个好校长。”

“可是说啥哩,你再把郭校长叫回来不就妥了吗。”

“郭老师有许多实际困难不好解决。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一个校长,不一定就比郭校长差。你看行不行。”

赵大安心里喜欢起来,教育局长亲自推荐的校长,一定和局长的关系不会差,将来有这位校长从中帮忙,牡丹民办转正的事情就有指望了。“行行行,我听你的。”赵大安满口答应。

其实杨明理对南郭乡联校各位老师的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他先把头扭向右首的联校校长白占伟,但还没有开口,就又把头扭向左首的乡党委副书记马文革,“马书记,”他还是决定先征求马书记的意见。“你在这南郭乡当好几年管文教的书记了,你人头熟,你说说谁到羊肠沟去合适。”

马文革见杨局长这样问,便认真地思索起来。这马文革本来就是南郭乡圪岔村人,这几年当领导后又在南郭乡分管着文教,正如杨明理所言,他人头熟。马文革思谋了一阵子后,探着头隔过杨明理向着联校校长白占伟以商量的口气道:“白校长,你说原来在我们圪岔村教过多年的那个梁民梁老师去羊肠沟如何?”

联校校长白占伟的眼里闪出亮光,显然他同意马文革提出的这个梁民。“合适,让梁民去挺合适。”

“梁民?”杨明理嘴里呢喃着,这是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名字:噢,想起来了,二十五年前在县中学当老师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学习挺不错的学生叫梁民,不知道这个梁民是不是就是那个梁民?杨明理心里翻腾起一件旧事。

白占伟见局长嘴里念叨着梁民的名字,便积极地介绍起来:“杨局长,这个梁民你可能心里有点印象,他的确是咱联校数的着的好老师,就是有点木呐老实,干了二十五年了还是个民办。可他代学生讲课绝对没说的。”

马文革也不失时机地向杨明理夸耀起他当年的老师:“梁老师不论是人品还是水平都没说的。当年我就是他的学生。”

“我说马书记人头熟吧,快把这个梁民叫过来,让他们见见面。羊肠沟的希望小学那么好,就应给它选配一个好校长。”杨明理兴奋起来,他断定这个梁民肯定就是他原来的学生。

这时牡丹和周小春正好过来找赵大安,白占伟马上吩咐牡丹道:“牡丹,你到后面找找梁民梁老师,让他到前面来。”

“就是原来在圪岔村的梁民,梁老师?”牡丹问清楚后扭身去了。

赵大安见杨明理瞅着牡丹的背身一直看,便不失时机地说:“杨局长,这牡丹就是咱女子,在咱羊肠沟学校当民办教员,以后还求杨局长多关照。”

杨明理还没来的及开口,马文革就接住话茬玩笑似地说:“别看咱老赵支书粗糙的长了一脸圪褶纹,可老赵支书的女儿却水水秀秀的象个仙女。”

几个人才说了一句笑话,赵大安就被人拽到一边说话去了。把赵大安拽到一边去的人是柳水福。柳水福是羊肠沟村人,也是个民办教员,他原来一直在南晋村学校任教。柳水福拽着赵大安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