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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刘子张惨死马厩

刘玄的父亲刘子张听说新野的游徼王怙为要到他家征马,赶忙跑到门前去拦挡,王怙为恼羞成怒,也不和他啰唆,叱喝官兵将他推倒在地一阵痛打。

待家人赶到将他扶起来时,王怙为等人已经来到了刘玄家的马厩门口,看着满圈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王怙为心里乐开了花,冷笑着点点头,抬手指了指马厩。虽然他没说话,但官兵们心领神会,蜂拥着闯进马厩牵马。

刘子张见辛辛苦苦积累的宝贵家产就要这样地被抢走,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堵住了即将出门的官兵,声嘶力竭地大喊:“诸位官爷,你们行行好,不要牵走我这些马呀!这可是我老头子的命呀!”

走在前面的一个官兵猛地一把将他推滚在地,不耐烦地呵斥一句:“走开吧你,不识时务的老家伙,别挡了我们大爷的路!”

刘子张见拦也拦不住,一时急得在马匹中间来回跑,却不知该怎么办。忽然他瞥见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王怙为,好像遇到了救星,急忙跑上前去,扯住他的袖口哀求道:“王大人,您老开开恩,不要牵我的马!我家可只有这些家当了呀!”

王怙为瞟了他一眼,用力甩开他的胳膊,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别来烦我了!”当他看着那些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全都牵到院子里了,兴高采烈地把大手一挥,命令说,“走,牵马回府!”

刘子张也是被逼急了,血红着两眼跑到大门口,三两下关上了大门,扯着嗓子大喊:“不许走!你们哪里是官差,分明是强盗,把马匹给我留下!”

王怙为正在兴头上,哪里把一个土财主放在眼里,况且这又是个落魄的皇族,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连一般的财主都不如。王怙为立刻大怒,气哼哼地说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你祖宗都完蛋了,你还逞什么强?方才刚对付了一个愣的,你这又来了个不要命的!好,爷爷今儿就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

王怙为大跨步走到刘子张跟前,抽出钢刀对着他猛劈下去,不等刘子张反应过来,便哼都不哼地咕咚一声栽倒在地,鲜血溅红了整个大门。一官兵将死尸拖至马既门口牵头马破门而出,众家人吓得浑身战栗,纷纷往后退缩,眼睁睁地看着王怙为带领手下扬长而去。

当刘玄回到家时为时已晚,看着被杀死的父亲和满地的血污,他又没有勇气一个人去报仇,只能抱着父亲的尸首痛哭大骂。末了,想着自己毕竟身单力薄,要报杀父之仇,只有找刘縯兄弟商量,这才跌跌撞撞地向刘縯家奔来,刘縯、刘秀见状就知道出了大事,赶忙上前扶住软瘫在门前的刘玄急问:“出什么事了?快说!”

刘玄折腾半晌,浑身已毫无力气,半跪在地哽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刘縯、刘秀的焦急追问下,他才痛哭失声地说:“我爹他……他被王怙为给杀了!”

刘縯怒目圆睁,大声嚷叫:“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为马……”刘玄早已是泣不成声,最后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众人听完,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要冲出去与王怙为拼命。刘縯本来就气性大,遇到这国仇家恨的事,更是义愤填膺,怒火中烧,看了一眼已哭成泪人般的刘玄,大吼一声:“哭!哭!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是报仇雪恨,你要还是个男子汉,就给我站起来!走,咱们给叔父大人报仇去!”

一旁站着的朱祐、臧宫也都齐声喊道:“对!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王怙为如此的惨无人性,我们也要他血债血偿!”

众人纷纷振臂高呼:“血债血偿!只要伯升兄一句话,我们立马去取下那贼人的狗头!为叔父报仇!”

“好,既然如此,还等什么,抄起家伙,都跟我走!”刘縯把手一挥,手持大刀就往门外冲。

此景此情,让一旁的刘秀慌了神,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刘縯,急切而严肃地说:“大哥,冷静些!我的话你可以不听,难道你就忘了娘的嘱咐了吗?”

刘縯头脑热得发胀,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什么后果也不想,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怒吼:“冷静,这时候还怎么个冷静!我们再也无法可忍,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忍只会让天下人认为我们刘汉宗室软弱可欺,我们还如何激励子弟们奋勇杀敌!我伯升身为长子,没有忘记娘的嘱咐,但自古忠孝难以两全,我们既然举事,就肯定会有危险,会有流血,会有死亡,就是再过十年起事,也是这个道理,难道要一直忍耐一直退却吗?”

刘秀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耐心地解释道:“大哥,长子如父,节骨眼上稳住阵脚是上策。小弟并没有说要再忍耐再退缩,叔父的仇是一定要报的。我的意思是大家先稍等片刻,我有个一石二鸟的办法,既可以为叔父报仇,又可以打掉官府的嚣张气焰。”

“一石二鸟?好啊!”刘縯知道刘秀往往能关键时刻出奇谋,再说,就这样前去和官兵交手,他心里也真没有把握,刘秀的话让他激动得眼睛发亮,伸手抓住刘秀的胳膊急切地问:“三弟,大哥虽然莽撞,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拿着鸡蛋碰石头,你有什么好主意,快将你那一石二鸟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刘秀并没有立刻回答刘縯,只是对他微微一笑,扫视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众人,然后快步走到刘玄身边,拉起他的手问:“圣公兄,叔父惨死,这是咱刘家,更是你自己的奇耻大辱,我问你,若是给你机会,你可有手刃仇人的勇气吗?”

刘玄虽然软弱,此刻却被激烈的气氛激励了起来,抹了一把仍喷涌不止的眼泪,双手紧握着刘秀的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我刘玄就再不是人,也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道理。不报杀父之仇,我誓不为人!”

刘秀胸有成竹地擦了一把刘玄那仍在伤心落泪的脸蛋说:“好,难得你有这个勇气,那么一切就听从小弟我的安排,就在这几天里,我给你个得手的机会。”

三天以后,刘玄在舂陵最热闹的十字大街望春酒楼上大摆宴席,当地德高望重的人都收到了请帖,刘家毕竟还是前朝的皇族,在当地仍是大户,所以众人也都捧场,应邀前往。

同时收到请柬的王怙为,也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席间。他此时甚是得意,不但是出色地完成了征收马匹的任务,受到了上司的夸赞,升官很有希望,也因为他觉得自己已被列入有名望有权势的行列当中,成了当地的名流,很有些飘飘然的神气。

此时他还不知道刘玄就是刘子张的儿子,所以刘玄下帖子,自然应邀赴宴。再说了,一个游徼大人,杀掉个土财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早忘在了脑后。席间分外高兴地大口吃菜,大杯子饮酒,吆五喝六,简直忙得不亦乐乎。

正当王怙为喝得尽兴时,忽听席间有人放声高歌:

朝烹两都尉

暮烹王游徼

做成一锅粥

果然味真美

王怙为一听,差一点儿被刚咽下的酒给呛着,他咳嗽了两声,拍拍胸膛,心里暗骂:“是哪个不识相的小子,胆敢如此侮辱本大爷,骂得这么恶毒,看老子怎么收拾这小子!”

他循声望去,却见两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正以箸击案,纵情高歌还时不时相视着放声大笑。见他们旁若无人的傲慢样子,王怙为怒火中烧,一股恶气腾地蹿上来,愤怒的眼光直逼那两个壮汉。来不及多想,他霍地起身离座,奔到两个壮汉面前,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满桌碟子叮叮当当地乱响。两壮汉同时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身后的王怙为,王怙为撇了一下嘴角,高傲地伸手指着其中一人,手指向上挑了两下示意他站起来。那壮汉佯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扭头吐了一口唾沫,随后用手揩了一下嘴,缓缓地站起身来。王怙为还未等壮汉挺直身子,猛然一个剜心拳向壮汉心窝捅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刚出手的刹那间,壮汉的手掌像鹰爪似的抓住王怙为的手略一用力,王怙为断筋碎骨似的钻心疼痛,咧着个大嘴“哎哟哎哟!”直叫。

壮汉双目怒视王怙为,粗着嗓门大吼:“好你个王怙为,什么游徼大人,哼!大小也是一个堂堂的朝廷官员,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平白无故地欺负我一介布衣,也不怕丢了你的身份?”说罢,壮汉猛地将手一推,王怙为噔噔噔后退好几步才站稳脚跟,差点儿碰翻后边的那桌酒菜。

王怙为见对方不是善茬子,虽然有点害怕,但又怕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人未免有点太丢颜面,便猛力抓起身边的酒桌用力一掀,把席案翻了个底朝天,杯盘碗盏哗啦啦地迭落地上,被摔得粉身碎骨。他指着两位壮汉虚张声势地叫喊道:“好!算你们厉害,有种就别走开,你们在这给我等着,我要让你们知道欺负朝中要员的下场,就如同这些碎了的杯盘,哼!有你们好看的!”

王怙为愤愤地拂袖离去,刚走两步,即被那两个壮汉跨越三步抢在他前面,反背双手给架了回来。其中一个壮汉半是愤怒半是戏谑地说:“你一个堂堂游徼大人,好不识相!人家好酒好菜地款待你,你却砸人家的酒席,扫大伙儿的兴,简直就不是个东西。让大家说说,该怎么惩治你!”

在座的多为刘汉宗室子弟,即便是前来赴宴的名流,也大半对汉朝有依恋之情。自王莽纂汉以来,这些人不同程度地都受到了朝廷的压制,只不过一直把火窝在心里,敢怒而不敢言。此时面对为新朝卖命的走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纷纷趁乱破口大骂,更有甚者,哄然而起,竟围上来拳脚相加地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