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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舂陵军起兵反莽

刘縯听了韩虎的名字后恭敬地答道:“原来是新任游徼大人,失敬,失敬!既然是公务,在下自然不敢干涉。只不过,凡事都有个因果,大人有所不知,还是说明白得好。刘玄杀害前任游徼王大人,并非凭空生事,实属私人恩怨。王大人征用马匹妄杀其父,刘玄一怒之下手刃仇人为父报仇。这是是非非全是他一人的干系,现在他畏罪逃窜,大人应当贴出榜文,四处捉拿他本人才是正理,这事并不与我族人相关,拷打他们似乎有点太冤枉好人了吧?还望大人明鉴。”

“好你个刘縯,看来你还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遇事沉着冷静毫不慌张,能泰然自若者为大丈夫。不错,不错,不过你的话却分明漏洞百出。我们即便再粗鲁,难道就捉摸不出来,单凭一个刘玄,绝不可能杀死王怙为。哼,你还一口一个与族人无关,冤枉好人?鬼才相信!”韩虎上下打量着刘縯,冷冷一笑,“那照你的意思说,刘玄真是一个人就将堂堂的游徼大人给杀啦?”

刘縯一脸认真的神色,指着身边的众人说:“小民所言句句属实。刘玄一怒之下杀了王游徼,这是小民和舂陵百姓亲眼所见,不信你问问他们。”

韩虎突然凶相毕露,横眉怒目呵斥道:“大胆!你竟敢胡言乱语混淆是非,企图蒙蔽本官,阻挠本官办案,难道要造反吗?!”

刘縯毫不退缩,哈哈大笑:“大人,小民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怎么就扯到造反上了,难道造反就这么好造吗?再者说,你游徼大人不抓犯人,却要与我族人为难,这分明是损本逐末,大人的做法不仅小民不服,舂陵百姓怕也没有一人会服的!”

“对,不服!我们不服!”刘秀和众兄弟宾客立刻应和着叫喊,许多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也趁机起哄,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韩虎惊疑地四下看看,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众多的百姓,人们愤怒的脸在火光映衬下更加通红,分不清是火光还是愤怒。听到刘秀等人的吼叫之后,人群中的刘福更起劲地挥动着拳头大声喊道:“不服!大人不讲道理,我等就是不服!”

众百姓受到鼓舞,也纷纷振臂呼喊:“不服!不服!就是不服!”

“反了,反了!”韩虎一时间不知所措,本想大耍干戈之威,但看情况刘氏兄弟像是有备而来,若是再僵持下去,肯定会激起众怒,更严重者或许会引发冲突。王怙为的教训就在眼前,他可不敢造次,弄不好真要步其后尘了。可就这样罢休放人,又未免太丢面子,以后威严何在?况且许多部下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退缩了谁还会惧怕自己,还会再乖乖地听命于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禁犯了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中紧张地忖度了片刻,仍然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然旁边刀光一闪,灵机一动,立马有了主意。现在你刘氏人多势众,双方若是短兵相接,于我肯定不利,但若是单打独斗,对付一个刘縯应该不成问题。只要能把刘縯给收拾了,他们群龙无首,自然会散去。到时候不但自己挽回了面子,还能从此名扬一方,好办法!

主意拿定后,韩虎又转换了脸色,从容地一笑说:“刘伯升,看来你今天是非要我放人不可了?我呢,也很想送你个人情,毕竟你是个豪杰,我也是个痛快人,大家惺惺惜惺惺,交个朋友,也未尝不可。但有一条,我也是奉公办差,要是就这样把人放了,实在不好交差。我看不如这样,你既然担当着豪杰的名号,咱们就切磋一下武艺,你若胜了我,我马上放人,回去说起来也有个由头,但你若输了,就得跟我一道去给上面一个交代,如何?”

刘縯自下定决心反莽复汉后,虽然一直练武不辍,但每日都是练习,还从没有真正和人实打实地在一起交过手,一听此言,当然求之不得。若是赢了,一则可使族人获救,再则可以鼓舞民心,激励宗族,也顺便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这样想着,刘縯的手就痒痒起来。不过他表面仍装出极力平静的样子,谦恭地答道:“大人如此说来,小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小民坐骑被王大人征去了,所以只能两条腿跑着陪大人走两招了。”

韩虎一听暗自高兴,自己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胜算会更大,越快解决刘縯越好。到那时看你刘氏宗族还怎样威风?于是,他毫不谦让,伸手拔出虎背大砍刀,抚摸一下刀刃冷笑道:“刘伯升,这刀追随我多年,也算老伙计了,还未曾失利过,所以今天你可要多加小心,以免叫我这老伙计咬住了。”

刘縯也以笑对笑道:“谢大人提醒,小民自会小心。只是,小民来时仓促,没带兵器,可否随便借你属下一件用用?”

韩虎不屑地笑说:“当然,我手下的兵器任你挑选!”

刘縯拱手谢过,转身一个跨越,“噌!”的一声蹿到一官兵的眼前,那官兵惊得一怔,忽然明白了刘縯的意思,小心地将手中的长矛递给他。刘縯手持长矛抡了个圈,先熟悉一下轻重套路,几个箭步跃到韩虎对面站定,沉声说道:“大人您请!”

韩虎急切地想杀掉刘縯,出出自己的风头,并不多说,抄起大刀朝刘縯头上劈去,刘縯稳住心神,等他刀刃风声呼地刮过耳畔时才猛地一个闪身,躲开了砍刀,随即抖手一矛急刺韩虎胸部。韩虎见长矛突如其来,只得在马上仰身躺倒,勉强躲过还没等直起身,又见长矛陡地一沉,变矛为棍,直砸下来。“好快!”韩虎心里暗叫一声,横过刀柄招架。

一来二往,几个回合过去了,刘縯枪法粘连,一招紧接着一式,毫不放松。韩虎平时和人交手,从没这么被动过,很快就显得有些疲惫,东遮西掩,大汗淋漓。

刘縯一直稳占上风,虽然韩虎位于马上居高临下,但骑马却也使得他行动不太灵活。刘縯就利用他这个弱点,多次展开攻势,有几次韩虎差一点儿招架不住。但刘縯也感觉出来,韩虎绝不是王怙为那种浪荡公子可比,还真有些本事,虽然论灵活不如自己,但若是比气力,自己似乎还稍逊一筹。所以他也不敢大意,招招都很到位,格外聚精会神。这是与新朝官兵的第一次“交战”旁边还有众多宗室子弟看着呢,若是不拿点真本领迅速制服这姓韩的,怎么能激励宗族子弟呢?有了这样的念头,刘縯求胜心更加迫切。

跳跃腾空那间 刘縯手提长矛突然大叫一声:“着!”长矛一抖,如无数长箭,上上下下直向韩虎射去,这些枪影似真似假,似幻似实,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哪个才是刘縯手中的长矛。

韩虎见状知道无法招架,陡然变了脸色,慌慌张张地左躲右闪,旁边的官兵看得更是心惊肉跳,个个攥着手掌焦急地来回摩挲。刘氏宗族则是欢呼雀跃,高兴地大喊:“好!伯升必赢!”

刘縯听到喝彩声更是信心倍增,长矛“刷刷刷!”攻得更猛更急,韩虎此时已毫无还击之力,只能被动地来回躲闪。见对方方寸已乱,趁着韩虎疲于招架之势,刘縯挥矛刺向韩虎胯下坐骑的脊背,那坐骑疼得一声嘶鸣,前蹄腾空而起,只听扑通一声,马背上的韩虎被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好啊!”众族人激动得齐声呐喊着,相拥着,跳跃着,噼里啪啦的掌声长久不断。

韩虎被摔得浑身疼痛,羞得满面通红,他一手捂着扭伤的腰,一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忽然脚下一软又倒下去了,身边的兵卒慌忙跑上前去将他搀起来。刘縯也赶忙快走两步,故作搀扶状,韩虎却毫不理会,扶着官兵来至马前。

刘縯上前施礼赔罪,故作惊讶地说:“哎呀,小民该死,刚才一不小心碰到大人那匹不懂事的马了,可不料它如此不禁痛,竟敢把大人给摔倒在地。”

韩虎心里很清楚,自己武艺确实在刘縯之下,即使自己不被摔到马下,硬撑几个回合,也会败得很惨。更何况,刘氏早已有造反之心,今天值得庆幸的是打着比武的旗号动手,若是真的火拼,刀戈相向地打起来,结局恐怕不会是从马上摔下来这么简单,或许连性命都难保了。

虽然他有一丝的庆幸,但自己毕竟是新上任的游徼大人,不能打了败仗就此了结,还得找回失去的面子。为此,特做出怒气冲冲的神情,对着刘縯怒吼了一嗓子:“刘伯升,你等着,待我换匹战马,再来与你一决高下!走,我们走!”

然而,让刘氏兄弟庆幸的是,两天过去了,韩虎他们并没有再来找麻烦。又过了几天,仍没有动静,事情就这样地平息了下去。

有刘玄护送,一路上确实畅通无阻,仅大半天的时间,三个人便来到了陈牧的营中。恰巧新市兵渠帅王凤也来随州与陈牧商议军情,四人便趁机谈起了合兵之事。

陈牧本是个打铁的出身,打铁不但本身硬,而且性格耿直爽快,说话直来直去掷地有声,从不拐弯抹角。四人一入座,他便瞪着一双大眼珠子问刘秀:“这位小哥,你是知道的,俺们绿林军起兵反莽,实在是官府那帮龟孙子太霸道,俺们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才铤而走险,出此下策。可你们舂陵刘家就不同了,你们好歹是汉家皇族,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但话又说回来,瘦死的骆驼它还比马大呀!你们要吃有吃,要穿有穿,为啥还要和我们这些穷造反的兵掺和在一起,为啥还要拎着脑袋反莽呢?为啥要……”

其实,刘秀对此早有准备,他知道在与绿林军合兵的问题上,绿林军肯定要以汉家皇族为借口,对他们的请求予以拒绝。为此,也以直爽的口气打断了陈牧的话说:“王莽新朝,苛政暴敛,欺压百姓,尤其对我们刘氏家族,更是百般迫害。我们如今虽说还有点家财,但经不了王莽几年折腾,就会比你们强不到哪儿去,趁着如今尚有点家底做军费,愿与天下各路豪杰一起反莽,也总比坐以待毙强上百倍。”

“是吗?”相对于陈牧,虽也出身贫困,只不过当了几年讼师的王凤来说,则含蓄多了,也更显得城府深沉而老练,他一口不紧不慢语气中略有三分怀疑:“照你方才说的,倒是实话,但我想,却未必全是实话。王莽篡汉,毁了汉制,身为刘室子弟,你们怕不甘心吧!此次举兵,是否另有意图?或许还有夺回江山的意思?若是这样的话,我们这些贼寇,岂不成了你们和王莽争夺天下的工具了吗?到时候别管你们谁胜谁败,我们照样都没有好果子吃,你说是不是啊?”

王凤这不阴不阳的话,听起来颇有点刺耳,但刘秀却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说:“自古天下,贤者居之,谁英明神武随便可称王,你和王匡兄,还有陈渠帅不都是绿林军的统帅人物吗?这话又说回来,兄弟我无德无才更无能,并不敢有此奢望,起兵只是想换个朝代,寻条生路罢了。至于这将来的朝代是谁主宰,那就只有天意能定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不论这天下将来归谁,当前我们的共同敌人就是王莽,只有合兵,才是大计。”

“合兵之利我早已清楚,不必细说,不过,我……”王凤打断了刘秀的话,看了看仍有点犹豫不决的陈牧说,“既然你们皇室子弟刘玄、刘縯、刘秀、刘仲等舂陵军,自愿意投奔我绿林军,我们当然欢迎啦。其实,要说,我们两家早有合兵之意,既然今天让我碰上了,那我就只有……”

刘秀抢了王凤的话头:“不是碰,而是巧合,你即使不来,我们也要去找你的。无论是投奔也好,归顺也罢,只要三家合一,我们的力量将无比强大。”

王凤也有点心血来潮,果断地作出决定说:“好!既然如此,那咱就三合一吧。来,闲话少说,我们一起研究一下下步的具体作战方案才是正事!”

军人多都是这个秉性,说干就干,四人一起来到贴着地图的屏风前,刘秀、刘嘉走在王凤、陈牧身后,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满意的微笑。